孫文松每日早出晚歸，不知道做些什麼。

阿蘅等人被拘在一個偏院，孟曦有時被叫了出去，回來了也不說什麼。

過了幾天，阿蘅跟著孟曦去了楊府，見到了楊大人。

“楊伯伯，您這是？”阿蘅看著穿著常服的楊誠問道，“為何沒有援軍？”

楊誠已經被軟禁在楊府不得出去，楊府前後門都有順天軍日夜把守。

“唉，”楊誠不由得長嘆一聲，“我本來給鎮西將軍快馬去信，鎮西將軍常年鎮守西邊，應該很快就能來支援，可是我派出去的兩人並沒有回來，鎮西將軍也沒有派人來。”

“開城原本的軍隊要守住城門，還要在街上巡邏，人手便不夠用。後來雖然招募了不少百姓，但敵不過那炮彈。”

“時也命也，誰能料到順天軍不鳴則已，一鳴便已成洪流之勢。”

“也怪我平日裡甚少關注其他地方的動向，十多年前，伍大人曾來信讓我加強治理，建議我私底下培養一些自已的人，但那時候缺錢缺人，後來開城也算穩定，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今日方知我見識淺薄。”

“西邊牴觸偏遠，條件艱苦，鎮西將軍……多半被收買了，”孟曦沉吟道，“我曾見孫文松給某位將軍寫信，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將軍。”

“孫文松可曾跟你說過什麼？譬如有關你的身世？”楊誠問道。

“不瞞您說，順天軍大概是要奪權了，”孟曦壓低了聲音，“孫文松說，南邊和靠近北邊幾乎都在順天軍控制之下，現在正集結隊伍，準備往北邊去，跟北邊的人匯合。”

“他們已經籌謀了十多年了，近年來南邊的賦稅越發重了，南邊富饒，但世家巨賈眾多，動了他們的利益，久而久之自然起了二心。”楊誠眉頭緊鎖，“南邊離慶陽遠，多收買一些官員便傳不出去訊息。”

“那些收買不了的，恐怕也都被排擠出去了，那些要反抗的，恐怕已經……凶多吉少。”孟曦接著道，“他們想給我父親翻案，借我的身份奪位。”

“當初四皇子的事情證據確鑿，翻案也難堵悠悠眾口。”楊誠搖了搖頭。

“只要他們想，黑的也能變成白的，況且我無權無勢，正是最好掌控的人選，”孟曦也嘆了口氣，“再過兩天，順天軍的一把手到了，恐怕就要朝慶陽出發了。”

“順天軍短期內集齊這麼多人並不容易，葉叔和哥哥都說有不少是近些時日招募的百姓，順天軍正是用人之際，楊伯伯，過剛易折……”

楊誠點點頭，自然明白阿蘅的意思。待順天軍出發慶陽，開城仍需有人坐鎮，自已這個太守自然是最佳選擇，不過恐怕就要成為他們的傀儡了。

但是選他當傀儡自然是最好的結果，開城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洗劫了。

阿蘅和孟曦又坐了一會兒，準備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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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起身把他們送到書房外：“往後不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已，堅守住本心。只要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來信。”

阿蘅和孟曦便鄭重地朝楊誠行了一禮，跟著管家出去了。

“管家阿叔，請留步，”孟曦道，“還請您多多照顧楊大人，若有需要，隨時來信。”

“多謝二位，請慢去。”管家便朝著孟曦和阿蘅行了禮，待府門關上後才離去。

又過了兩天，孟曦果然被孫文松叫了去。

孫文松坐在下首，見孟曦到了，立刻起身，拉著孟曦上前：“大將軍，這便是我那外甥，如假包換的龍子皇孫。”

孟曦便見到了坐在上首的那人，那人約四十歲，身著鎧甲，身材高大，頭髮用金簪盤起，嘴唇略薄，沒有蓄鬚，一雙眼睛盯著孟曦，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

孫文松輕輕推了孟曦一下，在孟曦耳邊低聲道：“大將軍秦昊，還不行禮。”

孟曦面無表情地朝秦昊行了一禮。

秦昊哈哈大笑著，聲音震天。

“大將軍，您看，您是休息一天再出發呢，還是下午便出發。”孫文松賠著笑。

“兵貴神速，下午便出發。”秦昊略思索了一會兒道。

“午時將至，不如您先去飯廳稍坐一會兒，已經給您準備好酒菜了。”孫文松招來自已的近衛，“孫敬，你帶大將軍去。”

“孫二將軍，”秦昊故意在“二”這個字上停了一瞬，“何不一起？”

“不了，我先教教這小子一些規矩，免得衝撞了您。”

“哈哈哈，好啊，那辛苦二將軍了。”秦昊大笑著跟著孫敬走了。

孫文松看著秦昊走遠，臉上堆著的笑立刻消失，衝著秦昊的背影輕蔑地“哼”了一聲。

很快，府衙裡響起了琴聲，伴著女子嬌美的歌聲，以及秦昊得意的笑聲。

“鼠目寸光的東西，”孫文松低聲罵了一句，跟孟曦說道，“秦昊是上面派過來的大將軍，一切事務聽他的，連我都要受制於他，若是你們惹惱了他，哼哼，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便甩了甩袖子離開了。

孟曦回到偏院，讓阿蘅和葉風儘快收拾東西，提醒他們儘量避開秦昊。

前幾日，孟曦藉口帶著阿蘅和葉風出了府衙，恰好街上有幾名順天軍正在欺負開城人，開城人群起和順天軍打了起來，葉風便悄悄溜回了家裡拿了些東西。

午飯後，阿蘅又睡了個午覺起來了，才有人來叫他們準備出發。

阿蘅對外宣稱是孟曦的義弟，穿著男子的長衫，頭髮盤起，把臉塗黃了一點，跟在孟曦身後低著頭進了馬車。

上車時，阿蘅瞥見前面兩輛馬車，第一輛高大華麗，第二輛低調了許多。

車輪緩緩轉動，車廂搖晃著，阿蘅不知道自已將去何方，內心卻十分平靜。

察覺到孟曦擔憂的目光，阿蘅回他一笑，讓他別擔心。

孟曦掀開簾子，外面已經有些黑了。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下了。

有人來叫他們下車。

原來到了驛站，驛站都換上了順天軍。

阿蘅剛進了房間，便聽到有人進了隔壁找孟曦，阿蘅放下手上的東西，和葉風對視一眼，葉風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大將軍請孟公子把酒暢談。”來人語氣恭敬。

孟曦便跟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