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點了人數，比昨晚說的還少了幾個。

他把幾人叫到一邊：“怎麼回事，還少了幾個？”

“這，這……”幾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老徐急了：“得想想辦法啊！不然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其中一人一咬牙一跺腳：“還能怎麼辦，搶人不成？”

“也不是沒有過……”老徐看向說話的另一人，那人便低下頭閉了嘴。

“你們，你們再去跟那幾人說說，給點米麵也行。”

“哪有米麵？昨天都吃完了……”

“快去呀！不管如何，得把人帶來！”

幾人跑著去了，天快亮時又跑著回來。

老徐一看，還是那幾人，臉色便沉了下去：“怎麼回事？”

“不肯來……我們也不敢動手，怕鬧起來……”

“隊伍還沒走，要是鬧起來恐怕就走不了了……”

“希望劉隊長能通融幾分。”老徐長嘆一聲。

天亮了。

幾匹馬、幾輛馬車停在土地廟前。

“劉隊長，人都在這了。”老徐過去牽了劉隊長的馬。

“都到齊了？”劉隊長隨口一問。

“到……到齊了……”在劉隊長似笑非笑的神情中老徐有些說不下去，“還……還……差了三個，人不肯來……我們……”

“不肯來？不肯走著來，可以躺著來、扛著來！”劉隊長咬著牙壓低了聲音，眼神像刀子一般要剮人。

老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是是是。”

“出發前，我要看到人都齊了。”劉隊長快步走到土地廟前，扔下一句話。

人群有些騷動，劉隊長站在人前提高了聲音：

“我是順天軍的劉勇隊長，負責麻縣的事務。

“我們順天軍是順應了天意，絕不會失敗的，我們就是要讓老百姓吃飽穿暖，不受人欺負！

“那些欺壓百姓、搶人錢財土地的，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們的子孫後代憑什麼不能過好日子，你們甘心被人打罵不敢還手嗎？”

……

見人群有些激動，茫然不安的神情少了許多，劉隊長便住了口，招來一人：“這是我們的林副隊長，負責給大家發飯和衣服。”

林副隊長穿著跟劉隊長一樣的深藍色衣裳，看起來要平易近人得多，不像劉隊長那般讓人生畏。

他點點頭，讓人們排好隊，招來幾個人發放衣物。

拿到衣物的人，用手小心地摸著，臉上的神情十分激動。

“真的發衣服啊。”

“都是新的。”

“從沒穿過這麼好的。”

人群嘰嘰喳喳，劉隊長示意大家安靜：“因為你們剛來，還沒準備好那麼多衣服，半個月之後還會再發一套的！”

“謝謝劉隊長！”“謝謝林副隊長！”“真是大好人啊！”“可算是來對了啊！”……

劉隊長又抬手示意：“都是我們順天軍應該做的，讓百姓吃飽穿暖，人人有田地，個個有錢花，就是我們順天軍最大的願望！”

“大家先吃個早飯，吃完我們就出發！”

林副隊長便讓人搭起桌子，擺放碗筷，從馬車上搬下來幾個大桶。

飯菜的香味早就在空中飄散，使得早起的人們更加飢腸轆轆。

“開飯！”隨著林副隊長的一聲喊，人們蜂擁而上。

“真的有肉！”

“是肉！”

“還有魚！”

“白米飯！”

……

人們一邊往嘴裡塞飯菜，一邊向劉隊長投去感激的目光。

負責招人的何三等人也終於能吃上飯，沒人說話，只是塞著飯菜。

老徐卻朝跟著劉隊長來的一個幫工招招手，兩人到土地廟後面去了。

快吃完飯，老徐回來了，飯已經沒了，桌上也已經不剩什麼了，便端著空碗吃了幾口菜。

飯後，收拾好桌凳碗筷，便準備出發了。

“你們先跟著林副隊長，他會帶你們去住的地方。”劉隊長從土地廟裡出來說道。

林副隊長便安排人坐上馬車，驅車先走。

土地廟前便只剩下一馬一車。

劉隊長臉上的笑消失了，陰沉得可怕。

“早上的飯好吃嗎？幹這點事情都幹不好，還有臉上桌？”

“劉……劉隊長，人都齊了。”老徐顫著聲音開口。

“哦？我記得不是還差了三人？”

“不差，不差，都齊了。”老徐的腰更彎了。

“人呢？”

“在土地廟後面……”

“齊了就好。你，還有你，去把人帶來，何三，你去駕馬車，其他人都跟著走。”劉隊長下了令，便朝綁在樹上的馬走去。

“劉隊長……我兒子他……”在劉隊長的目光中，老徐聲音低了下去。

“你兒子是個好的，就和你一起留在麻縣，處理後續的事情吧。”

“劉隊長，我們說好的……我兒子他……他很能幹的，就讓他跟著您吧，給您牽馬，幹什麼都行……”老徐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跟上去急忙開口，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去拉劉隊長的衣角。

劉隊長卻哈哈大笑著上了馬，鞭子一甩，揚了老徐一臉的土。

張大和另一個人把土地廟後面的三個人帶了出來，是兩個乞丐和一個老人。

三人都綁著手腳，嘴裡塞著破布，神色極為驚恐。

老徐一臉絕望地看著馬車遠去，卻不敢跟上。

“爹……”

“走吧，走吧。”老徐的聲音低到沒有，只有自已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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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的兒子小徐，便是剛才跟著劉隊長的幫工。

吃飯前，他跟著老徐，去一個破房子裡把這三人帶到了土地廟後面。

坐上馬車先走的人，一路上交談著衣服、早飯，帶著期待前進。

並不知道這是他們吃得最好的一頓，而那些新衣服鞋襪，只此刻在懷裡染上了體溫，此後不知道穿在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