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好好次！”阿蘭一口下去，發出驚歎。

“是吧是吧！真的好吃！”阿蘅也咬了一口，見阿芳還沒動，便道，“阿芳姐姐，快嚐嚐呀，燒餅剛出爐的時候最好吃呢。”

“真好吃呀。”阿芳也驚呼起來。

“是哥哥帶我來吃的，排了好久才買到。”

見阿蘭已經三兩口吃完了，阿蘅便又要去買。

阿芳連連阻止：“別去，我們一個就夠了。”

阿蘅想了想：“好吧，那我們再去逛逛，買點別的嚐嚐。”

春寒尚未完全過去，桃花飲溫溫的，甜度也正好，喝起來十分舒服，喝完口中彷彿還有桃子的香甜。

喝罷桃花飲，阿蘅三人便繼續逛著。

此時已是正午，街上人少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飯館座無虛席。

“我們也去坐一坐吧。”阿蘅說著，便拉著阿芳阿蘭去了街邊一個小麵攤。

正巧有幾個人吃完走了，空出靠裡面一個桌子，阿蘅趕緊跑去坐著。

“張大叔，三碗排骨陽春麵。”

“好嘞，小菊來啦，幾位請稍等。”張大叔連忙過來收拾了桌子。

“這家的排骨陽春麵也很好吃，湯底濃厚，排骨鮮嫩，麵條筋道。”

阿蘅說得阿蘭口水都要流下來。

“小菊還是這麼識貨，我家排骨陽春麵可是從我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店主張大叔說著，端著托盤來了，“幾位小心燙。”

“孟小秀才最近可忙？有段時間沒來我這吃麵了。”張大叔笑眯眯地看著阿蘅問道。

“是呀，可惜離得遠，不能常來吃。”阿蘅點點頭，有點沮喪，見在爐子忙活的少女好奇地問道，“恬姐姐怎麼？”

少女不似街上那些弱柳扶風，看著比阿蘅還要健壯一點，個頭也高一些，只是爐邊水汽蒸騰，不太看得清面容。

張大叔哈哈笑著：“大家都問我怎麼找了個女子來，這幾天我肩膀有些疼，本想歇幾天，我姑娘卻說要來幫我。”

“你快嚐嚐，這幾天的面都是她揉的、煮的，看看有沒有砸招牌。”

張恬看向阿蘅，露出笑來。

阿蘅點點頭，大聲道：“有張大叔這麼好的師傅，恬姐姐的手藝定然很好。”

說著嚐了一口面，豎起大拇指：“真好吃！張大叔你可得加把勁，不然恬姐姐做得比你還好吃了！”

“哈哈哈。那小菊可要多來嚐嚐。”張大叔說著又回去忙了。

“小菊姐姐跟老闆很熟嗎？”阿蘭說著喝了口湯，“真好喝，真羨慕小菊姐姐可以經常吃到這麼多好吃的。”

“是挺熟的，他家的招牌還是哥哥寫的呢。”阿蘅埋頭吃麵，並不回應阿蘭的羨慕。

阿芳看向那招牌——“張氏面”，孟曦的字已經頗有幾分骨力。

阿蘅十一歲時，孟叔和葉風沒有趕回來給她慶祝生辰。

見阿蘅有些不開心，孟曦便帶阿蘅出去玩。阿蘅走累了停在這個小麵攤，心底的那點不愉快在吃到面的時候煙消雲散。

後來阿蘅和孟曦有時也會來吃，有一次恰巧聽店主張大叔說要找人重新寫招牌。

阿蘅玩心起來了，便問張大叔若是孟曦寫得好能不能免去這一頓面錢。

張大叔欣然應允。

看著阿蘅熱切的眼神，孟曦一臉無奈，只好去代筆老書生那裡買了紙借了筆墨。

彼時孟曦的字初見風格，張大叔自是不會欣賞，見這字寫得端正大方，連連稱讚，不僅免了這次的面錢，連著後面好幾次都免了，阿蘅覺得很不好意思便好久沒去。

後來再去，孟曦已經考上了秀才。

風吹日曬中招牌破損了不少，孟曦便重新寫了招牌，又寫了面單。

少年的字已經自有風格，陽剛有力，筆意清雋。

張大叔好一番稱讚，幾個食客也說著讚揚的話。

這次的面錢張大叔自是不肯收下，阿蘅和孟曦互相給對方一個眼色，扔下錢就跑。

許是知道阿蘅和孟曦的心意，張大叔不再免去面錢，卻經常多給幾塊排骨、多加一個荷包蛋。

招牌上一次更換還是去年的事了，看著又破損了不少。

得叫哥哥重新寫了，阿蘅想著，卻從碗底吃出一個荷包蛋來。

阿蘅急忙抬頭看向在爐臺忙碌的少女，張恬似乎也察覺到阿蘅的目光，衝著阿蘅笑得格外燦爛，嘴巴動了動，看口型好像是“生辰快樂”。

煙氣氤氳，少女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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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碗見底，阿蘅的心很暖。

“聽說江雲城（注：啟國南方城市名）好多人都跑了。”

“怎麼？”

“不太清楚，怕是有些亂。”

“應該不會到開城，咱離得遠呢。”

“正是……”

阿蘅聽見後面桌兩人的交談，一邊端起碗慢慢喝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

只是兩人沒再說些什麼有用的，便結了賬出了麵攤，很快便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南街元園今日不收錢，不如我們去走一走吧？”在街上又逛了一會兒，阿蘅覺著有些無聊，便提議道。

阿芳有些猶豫，阿蘅卻攬著姐妹倆的手快步出了東街，招了馬車。

馬車在離元園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停下，車伕在外面解釋道：“幾位姑娘，今日上巳節，元園人多車多，馬車不便進出，還請幾位自行走去，真是抱歉。”

阿蘅幾人也理解，便下了馬車慢慢朝元園走去。

路邊果然停著不少馬車，有不少做工細膩，有著繁複的雕花和精美的簾子，當然那種普通的馬車最多。

元園門外有不少商販，許多物品都精巧可愛，往來的人有不少被吸引住停下了腳步。

元園門口掛著兩個雕著荷花蓮葉的牌子，平日寫著一些文人才子的詩句，今日牌子上一面寫著“春服既成，明靈降祉”①，一面寫著“元園恭迎”。

阿芳阿蘭是第一次來元園，有些怯怯的。

阿蘅來過幾次，比較熟悉元園，帶著姐妹倆走了一會兒便到了元水邊。

據說元園是一百多年前一個大官的私家園子，大官榮歸故里，花了十年時間，費了不少功夫才建成此園。

是當時開城最好的園子，後來開城陸續也有不少人建了園子，但最大、最有名氣的依舊是元園。

或許是那位大官也很滿意這個園子，因此便叫它“元園”，園子裡很多景物也以“元”命名。

大官在世時，每逢節慶日元園便免費對外開放，這個傳統一直延續到今天。

不過當時除了節慶日，元園都不開放，有些人想要借園子舉辦活動，也都被婉拒了。

後來大官去世，元園關了幾年，再開啟時，節慶日依舊免費，平日想來賞玩或者租借園子，付錢即可。

每年賞花時節，比如春賞桃花，夏觀荷花，秋鑑菊花，冬品梅花，元園都會提前貼出告示，邀請人們前來觀賞，這是不收費的。

此外，元園還會舉辦一些賞花活動，雖然收費，但是那些花大多名貴少見，又種類繁多、品相絕佳，因此還是吸引了不少有錢人前來遊玩。

不僅如此，元園又陸續建了一些酒樓茶館戲園子，還有馬場狩獵場等，擴建了幾次園子，成為了現在看到的元園。

阿蘅曾一邊逛元園，一邊聽孟曦講關於元園的事情，對元園的主人又好奇又敬佩。

雖然開城後來也有不少園子在不同方面十分出彩，但要論最有底蘊的還是元園，況且元園一百多年盛名不斷，可見家風十分不錯。

【注】

①“春服既成，明靈降祉”：出自魏晉潘尼《上巳日帝會天淵池詩》。“祉（zhǐ）”：福。

另外，有一些註解為了方便閱讀就直接注在原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