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斤？”楊軍誤以為對方要買這麼多。
“咳……咳……我是說五十斤。”對方尷尬地咳嗽一聲，急忙糾正道，
“我又不養豬，哪用得了那麼多。”
聽說只要五十斤，楊軍不禁有些失望，用不著那麼多還故作豪氣地比劃？
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是開門紅，五十斤就五十斤吧。
“一共十九塊錢。”楊軍從一疊糧票中抽出不同面額的票券，湊足五十斤遞給對方。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讓人看不出這些糧票其實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對方接過糧票，付了款，一句話沒多說便轉身離去。
旁邊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者瞪大眼睛看著楊軍，皺著眉頭，一副替他感到肉疼的樣子。
“小夥子，剛來的吧？你也不打聽打聽，現在全國糧票都漲到四毛五了，你這一斤就虧了七分錢啊。”
“這麼一來，你一下少賺了三塊五毛錢，能買五斤豬肉呢。唉唉。”
老者齜牙咧嘴，彷彿心疼的是自家的錢。
“您要是想要，我也三毛八一斤賣給您？”楊軍一臉不在意地反問。
“我沒錢。”老者忙擺手。
自已帶來的兩大袋紅棗還沒賣掉一斤，哪還有餘錢買糧票？
旁邊一個賣羊肉的壯漢忽然悄悄湊近問：
“兄弟，真的三毛八一斤？說話算話？”
“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楊軍拍拍裝著糧票的口袋答道。
“我買五十塊錢的。”
賣羊肉的壯漢痛快得很，立刻摸出一把毛票，數出五十塊錢遞給楊軍。
楊軍接錢後，點出相應數額的糧票交給賣羊肉的壯漢。
不到一分鐘，交易順利完成。
買賣雙方皆大歡喜，楊軍成功脫手，賣羊肉的壯漢心中打著小算盤，有了這批糧票，轉手就能每斤多賺七分錢，誰還會繼續賣羊肉？
很快，周圍的人都得知楊軍這裡的糧票比市場價便宜七分錢，紛紛圍攏過來。
“我要三十塊錢的。”
“給我來一百斤。”
“我要五十塊錢的。”
“......”
不一會兒工夫，楊軍便售出了上千斤糧票，手中現金已接近400元，感覺差不多了，他趕緊收攤撤離。
再不走，恐怕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僅源源不斷地從口袋拿出糧票顯得可疑，光是這400元現金就足夠引人覬覦。
鴿子市場周邊搶劫事件時有發生，遭劫之人大多忍氣吞聲，不敢聲張，此類事件最後往往不了了之。
楊軍走出雍和宮集市，將糧票和現金收入空間，一刻也不敢停留，疾步趕路回家。
此刻，天色已微微破曉。
路上已有行人出現，地面原本覆蓋的薄薄一層雪已化為積水，雪花並未停止飄落，反而似乎比先前更大了一些。
路過一家早點鋪時，楊軍預先取出一隻搪瓷缸，走進店鋪，買了一碗鹹豆漿，滿足地喝上一口。
隨後，他注意到另一視窗正在售賣煎餅果子，果斷下單七個，每個都額外加了兩個雞蛋，並要求每個煎餅果子裡多加上半勺鹹麵醬。
待楊軍享用了完一份煎餅餜子和一碗鹹豆漿後，餘下的六個煎餅餜子亦已烹製完畢，他接過打包妥當的食物，又另取了一碗豆漿，付賬之後便離開了早餐鋪。
途經一處無人之處時，楊軍將一份顯見雞蛋尤為碩大的煎餅餜子及那碗豆漿悉數存入了空間之中。
日後早餐不再重複購買，只需一次性購入，後續的供應皆可依賴空間複製解決。
他剛才已然運用意識潛入空間查探，昨日置入其中的兩根油條和兩隻大肉包已然翻倍至四個，預計明日此時將會變為八個，接下來，則足以供給全家食用。
不出所料，返回家中後，他又遭到了王玉英長達半小時的絮叨。
然而，幾位妹妹與弟弟卻顯得分外歡喜，特別是楊老四更是黏在他身邊，口口聲聲稱呼他為大哥。
門前石橋下，悠遊著一群鴨，
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
我乃一隻快樂的小黃鴨。
看著他們吃得歡快，楊軍只好自我寬慰。
好吧，犧牲我一人，換取你們眾人的歡樂。
……
軋鋼廠給予楊軍三天假期以料理私事，因此他擁有充足的時間將家中的事務妥善安排後再去上班。
沒過多久，老五帶領三位年齡相近的青年到來，他們推著一輛手推車，裝載著施工工具以及水泥砂石。
在房屋裝修啟動之前，首要步驟便是水電管線的預設。
遵循楊軍提出的全隱蔽式管線佈局要求，老五首先指導眾人在電線需穿越之處開鑿溝槽，繼而佈線，最後填上水泥，並開始挖掘自來水和排汙管道線路。
排汙管道問題尚未與街道辦事處協商妥當，故目前僅能先行挖掘進水管的溝槽。
前後共三個院落內各設有一個公共水池，每個水池下方均設有一塊公用的水錶，每月各家按照水錶顯示的用水量平均分攤水費。
楊軍計劃為自家單獨安裝一塊水錶，畢竟預見未來自家的用水量會超過他人，為了避免因此引發紛爭，獨立安裝水錶實有必要。
楊軍首先與老五明確了水管走向，再三叮囑一番後，獨自回到了舊居。
懷揣一包大前門香菸，他首先進入二大爺家，遞上煙，點燃後，向其表達了因近期裝修可能帶來的不便而致歉之意。
二大爺對此頗為欣喜，認為楊軍首先登門找他商議，足見其對自已的尊重，視自已為領頭人，於是爽快地表示儘管裝修，如有需要幫忙之處只管開口。
隨後，楊軍又來到了聾老太太家，先陪她閒話家常一陣，再三表達歉意，而老太太則始終回應著“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楊軍無從判斷她是真聾還是假作聽不見，總之他已經禮貌告知，若她持反對意見，難道他還能因此放棄裝修不成？
楊軍逐一拜訪了後院的每戶人家，鄰里們對這位剛從部隊轉業歸來的年輕小夥也展現出最大程度的善意，紛紛表示無妨，讓他儘管著手裝修。
拜謁完後院的住戶後，楊軍向老五打了個招呼，獨自走出了院門。
……
街道辦事處。
“大爺，您好，我想找一下王主任。”
楊軍遞給門衛老大爺一支菸，極其客氣地寒暄著。
門衛大爺身著一件褪色的軍裝，外套一件軍大衣，顯然是位退役老兵。
只見他上下打量著楊軍，目光緊緊鎖定在他手中提著的編織袋上，用一種彷彿審訊犯人的語氣詢問：
無錯書吧“你找王主任有何事？”
“如果我說我是來給王主任送禮的，您會讓不讓我進？”楊軍貼近對方，戲謔般低聲問道。
“哼！”
大爺冷笑一聲，噴出一口煙霧，擺出一副老練世故的模樣。
“小子，想跟我耍心眼兒是不是？”大爺還未等楊軍接話，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給人家領導送禮，也不會挑這個地方，除非是腦袋有問題，進來吧。”
“謝謝您了。”
楊軍瞥了門衛大爺一眼，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深含寓意的微笑。
在部隊摸爬滾打了十數載，對於人際交往中的各種門道，他心中有數。倘若你突然拿著禮品上門求見領導，門衛通常不會輕易放行；相反，你越是以公開透明的方式給領導送禮，門衛反倒會更加掂量這其中的分量。
直接送禮，意味著來訪者背景不凡，一個小小門衛怎敢得罪？萬一某位領導得知唾手可得的好處溜走了，豈不是要把氣撒在門衛身上？
楊軍故意說得模稜兩可，既達到了目的，又沒有拂了大爺的面子。
門衛大爺雖已年至古稀，但閱歷豐富，早已識破楊軍的小心思，不過他並未揭穿，而是藉著後面那句自言自語的話留給旁人揣摩。
楊軍敲響了街道辦事處王主任辦公室的門。
“請進！”
他推門而入。
“王姨，您忙呢？”楊軍面帶微笑地打招呼。
“你是？”
辦公桌後端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身穿藏青色棉襖，胸前佩戴一枚鮮紅的徽章，留著齊耳短髮，透著一股精明強幹的氣息。
“王姨，您再好好看看。”
楊軍靠近了幾步，笑嘻嘻地道。
“你是楊……貴，不對不對，你是軍子？”王主任驚喜地叫道。
王主任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一把抓住楊軍的手，滿面激動之情，口中責怪道：“你跟你父親長得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要不是這樣，我也認不出你。”
“這十多年來，你母親帶著幾個妹妹生活得多不容易啊，如果你父親還在世……”
提及故人，王主任眼中泛起淚光，神情悲傷，忍不住落下淚來。
街道辦事處主任王雪梅與楊軍的母親王玉英是閨中密友，兩人關係極好，而楊軍與王姨的兒子李建國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兩家親密無間，宛如一家人。
王玉英從事糊火柴盒的工作，正是得益於王雪梅的特別關照，否則這份用來貼補家用的零工恐怕擠破頭也難搶到。
“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正在執行任務，未能及時趕回……”楊軍聽聞此言，雙眸溼潤，內心湧起哀痛。
父親患病期間，他正在東北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收到父親離世的電報已是兩個月後的事了，此後因任務保密性的緣故，他又被隔離了半年，再往後又因工作繁忙，一直未能抽空回鄉。
這些年裡，他每月都會往家裡匯款，或許唯有這筆微薄的金錢，才能稍稍緩解他對家庭深深的愧疚感。
“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昨天你媽來找過我，說你轉業到我們軋鋼廠上班了？”王雪梅為楊軍擦拭眼角的淚痕，關切地問。
“對的，王姨，組織上安排我到軋鋼廠工作，以後我就有更多時間照顧家裡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王雪梅連連點頭，顯露出安心的神色。
“聽我媽說，建國哥給你們添了個大胖孫子？”楊軍察言觀色，見氛圍略顯凝重，便迅速轉換話題。
“哎呀，別提他了，這加上新出生的小傢伙，已經是仨孩子了，軍子，你說往後怎麼養得起啊？搞不好將來要落個單身漢的命咧！”王雪梅一提及新生嬰兒，臉上雖掛著憂慮，卻難以掩飾心底的一絲自豪。
儘管王雪梅口中說著憂慮，若非楊軍細心察覺到她嘴角隱現的那一抹驕傲的微笑，還真可能被她的表情所騙過。
如今這個時代，孩子的數量往往被視為衡量一個家庭興旺程度的關鍵指標，尤其男孩更是家中的支柱，雖是一家三個小子，儘管生活負擔加重，日子卻也過得熱熱鬧鬧、光明磊落。
“王姨，有您和李叔照顧著，再加上建國哥一起工作，別說三個小子，就算再多三個也能養得起。”
楊軍故作感慨地回應著王雪梅，調侃道：
“我和建國哥同年，他都有仨小子了，現在我還孤身一人，您老就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了吧。”
“嘿，你這臭小子，我王雪梅跟誰炫耀也不能在你面前炫耀啊，咱們自家人的事還分什麼彼此？建國家那仨小子，不就是你的乾兒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