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原本打算申請保衛科,既能確保無論在廠內還是四合院中無人敢輕易招惹,後來轉念一想,保衛科易樹敵,實在不符合他想要低調發展的性格,於是作罷。
常言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看你怎麼捨得孩子來拉攏我。
李懷德聽完楊軍的話,內心極為歡喜。
果然是在部隊磨礪多年的角色,老練圓滑啊。
看來,這個人是可以爭取過來的,你看他說一切都由我和組織定奪。
為什麼將我置於組織之前,這其中體現了一個人是否成熟穩重,他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作為軋鋼廠的領導,我既代表組織,這樣理解並無不當。
同時,他在末尾特意新增了組織二字,也不至於落下把柄。
李懷德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內心感慨萬分,這小子不驕不躁,進退自如,沉穩練達,確實是個人才。
李懷德並未直截了當地提出職位安排,而是轉向旁邊的蔡大姐詢問,
“蔡大姐,你覺得我老弟適合去哪個部門工作?”
李懷德也是個深思熟慮之人,他不明確表態,而是將問題丟給蔡大姐。
職位給得過高不合適,畢竟楊軍剛來,職位給得過低也不行,他不願因此得罪人,蔡大姐是他信得過的人,對這方面拿捏得恰到好處,兩人在這方面配合已非首次。
蔡大姐聞聽此言,立即心領神會。
“以楊同志的經歷,至少也應該擔任科長或副科長職務,只是不知楊同志更傾向於去哪個部門就職?”
楊軍聽後略感驚訝,居然還可以自已選擇?
“蔡大姐能否詳細介紹一番?”
“楊同志可以根據自已的喜好選擇部門,例如後勤部、保衛科、排程科、宣傳科、財務部、研發部等。”
楊軍聽罷陷入了糾結,前世他僅是個自由職業者,從未有過正式上班經歷,對於廠裡各部門的具體事務可謂一無所知,甚至對各部門的職能都分不清楚。
目前,他肩負重任,首要目標自然是低調發展,最好是能找到一個不顯眼、易被忽視的部門。
他首先剔除了保衛科,不僅容易結怨,還需頻繁執行任務,無法保證正常作息。
財務部?對借貸記賬法一竅不通。
宣傳科?他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研發部?那就更別提了,渾水摸魚或許還行。
後勤部?瑣碎繁雜的工作一大堆,整個廠裡兩三萬人的後勤保障都離不開它。
“兄長,我還是那句話,我願做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一切聽從兄長安排。”
楊軍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決定將選擇權交還給李懷德。
一方面,他確實不清楚該選擇哪個部門。
另一方面,人家讓你挑選,你就真的挑嗎?萬一碰到什麼不應觸及的利益蛋糕,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懷德瞧見楊軍一臉認真,顯然並非試探,低頭思考片刻,抬起頭來提議,
“老弟你精明強幹,業務能力出眾,在部隊裡也積累了豐富人脈,不如去後勤部的採購科怎麼樣?”
後勤採購科?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採購科雖只是後勤部眾多科室之一,排程科、裝置科、宣傳科乃至司機班組,其實均隸屬於後勤部管轄。
嚴格來說,除了生產部門以外,其他大多可歸入後勤管理範疇。
這個時代下的採購科與現代採購科有著顯著差異,儘管同樣是負責採購物資,但這時期的物資實行統購統銷制度,所有物資統一生產和銷售,無需操心去哪兒購買、買什麼物資,每種物資均有固定供應商。
例如,軋鋼廠所需的鋼鐵主要從西南和東北兩地採購,工廠的生產和銷售計劃通常是按季度制定的,只需每月定時派遣車輛前往取貨即可,而採購科的主要職責便是運輸、接收、記錄、入庫、編目等工作。
楊軍認為採購科相當合適,遂立即站起身來,向李懷德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擲地有聲地回應。
一切聽從上級和組織的部署,我在此向領導和組織表態,定將恪盡職守,全力拼搏,力求在崗位上展現自我,絕不讓領導和組織對我的期待落空。
聽罷楊軍的承諾,李副廠長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認定已覓得一位得力干將。
後勤部門是他的核心地帶,儘管他在名義上擔任軋鋼廠的副廠長職務,但實質上他還肩負著後勤處處長的角色。
將楊軍安置在採購科,就如同把孫猴子置於如來佛的手掌之中,如此一來,他的內部事務便能更加穩固有序。
楊軍獲得了渴望的職位,而李副廠長也實現了自身的意圖,兩人默契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兄弟,放手去幹吧,哥哥我相信你。期待你在新的崗位上創下佳績。”
“堅決完成任務!”
再與李副廠長交談幾句日常話題後,楊軍不失時機地離開。
得益於李副廠長的關照,接下來的事情進展更為順暢,蔡大姐主動承擔起了剩餘的所有瑣碎事務。
不足一個鐘頭,所有入職手續全部辦理完畢。
此刻,楊軍正式成為了軋鋼廠的一員。
蔡大姐同時幫他領取了工作服、勞保鞋、手套以及飯票等一系列物品。
目睹蔡大姐為自已忙碌不停,直至汗流浹背,楊軍深感愧疚,遂悄悄從空間中取出十張五公斤額度的全國糧票,悄然塞入她手中。
“蔡大姐,這是點小心意,請別客氣。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
“楊同志……楊科長,這太破費了,實在承受不起。往後大家都是一家子,同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蔡大姐接過糧票時,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五公斤一張的全國糧票,憑手感估計至少有十張之多。
要知道,這可是五十公斤的全國糧票啊!
這樣一來,家中老張以後出差就無需四處託關係換購糧票了。
糧票分為全國通用和地方專用兩種,本質上都是糧食配給的憑證,前者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流通,若家庭成員需外出差旅或探親訪友,需提前數日換取全國糧票。首先需要單位開具出差證明,隨後方可至糧站兌換,通常是以相同重量的地方糧票加上一定數量的油票才能換取全國糧票,比如換取三公斤全國糧票可能就需要一兩油票。
現今握有五十公斤全國糧票,折算下來怕是要付出近二斤油票的代價。要知道,城市居民每戶每月才配給二兩食用油,這意味著一家人大約需要兩個月不吃不用油才能積攢到二斤油票。
暫且不論兌換糧票過程的艱辛,單是這五十公斤糧票就相當於一個人兩個月的口糧份額。
蔡大姐暗自感嘆,這位楊科長出手闊綽,這也難怪李副廠長要竭力拉攏他,看來日後有必要與其加強聯絡。
“蔡大姐,您既然都說我們是自已人,那就更不必推辭了。”
楊軍見蔡大姐有些猶豫,立即抓住機會,將糧票輕輕塞入她的口袋。
“那……那楊科長,既然您這麼說了,我就收下了。我在人事科還能說上話,將來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
“蔡大姐,以後有事我肯定會來找您的,畢竟您可是我進廠後遇到的第一個朋友,除了您還能去找誰呢?”
楊軍巧妙地藉機拉近了與蔡大姐的關係,深知她作為李副廠長的心腹,在人事部門頗有影響力,未來必然會有求助於她的時候。
俗語說得好:受人恩惠,理當銘記;吃了別人的,嘴巴就得甜。
蔡大姐暗自摸了摸口袋中那沓厚厚的糧票,心中湧起一種踏實的感覺。
正所謂,禮尚往來,方顯交情深厚。
只接受不回饋,交情就會淡漠。
蔡大姐稍加思索,試探性地提議:
“按照我們廠對於幹部的福利政策,楊科長您是有資格分得一套住房的,巧的是城南區域還有一套閒置的幹部住房,我和房管科的廖科長關係不錯,您看……”
“幹部住房?我還能分到幹部住房?”楊軍心頭一陣欣喜,原本正愁不知如何開口提及住房問題,這下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按軋鋼廠的規定,幹部確實有資格分得住房,然而若是直接去找房管科索要,對方多半會準備一大堆理由拖延搪塞,要麼說沒有房源,要麼就是讓等待。
“蔡大姐,實不相瞞,我家現在的住所太過擁擠,昨晚回來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在客廳打地鋪湊合。如果廠裡能幫我解決住房問題,真是感激不盡。”
“不過,我能否將幹部住房換成職工住房?我現在住的四合院就是廠裡的職工宿舍,現在恰好空出了兩間,能否請您跟廖科長溝通一下,將那兩間職工房分配給我?”
(
面對楊軍寧願選擇職工房的決定,
廖大姐滿臉驚訝地看著楊軍。
為何放著舒適的幹部住房不要,非要選職工住房?
眼前的青年儀表堂堂,精神煥發,面容英俊,看上去並非不明智之人。
怎會有人放棄紅磚水泥的新建幹部樓,轉而選擇衚衕中的老舊職工房?
然而,鑑於這是楊軍本人的選擇,她不便多言。
“正常情況下,你要是在房管科申請幹部住房,恐怕很難成功,但現在你自願用幹部住房交換職工住房,那還不是隨你挑選?”
“那就這麼定了,只是又要麻煩蔡大姐了。”楊軍臉上略帶歉意地說道。
“哪裡的話,我這就帶你去辦。”
不到半小時,楊軍便拿著廠裡開出的分房證明走出辦公室,接下來只需回街道辦辦理交接手續即可。
忙活了一個上午,早已錯過了午餐時間。
眼看時間接近午後,楊軍便熱情邀請蔡大姐一同前往街道招待所食堂用餐。
無錯書吧一口氣點了四個硬菜,考慮到蔡大姐下午還需上班,就沒有準備酒水。
一頓飯吃得二人皆大歡喜。
透過交談,楊軍瞭解到蔡大姐全名蔡玉芬,現任人事科副科長,其夫在牛奶廠工作,家中育有五個孩子,雖生活拮据但也過得還算平穩。
告別蔡大姐後,楊軍徑直回家。
他先把工作服、勞保鞋等物品放下,隨即攜帶相關材料前往街道辦事處。
住房問題必須儘快解決,他可不願繼續在硬地板上打地鋪度日。
他還要保護好自已的健康,以便迎接未來的挑戰。
街道辦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接待了他,詳細詢問了他的情況,並檢視了軋鋼廠出具的分房證明,經過電話核實確認後。
最後,繳納了兩毛錢的房屋管理費,他便拿到了後院房屋的鑰匙。
此處需要說明的是,職工住房由國家無償分配,而這兩毛錢則是每年需要繳納的房屋管理費。
鑰匙到手,接下來便是著手裝修事宜。
從前世居住的鋼筋混凝土構築的摩天大樓,轉變為眼前這座具有數百年曆史的破舊四合院,環境變化帶來的反差不可謂不大。
京城冬季寒冷刺骨,尤其夜晚如廁尤為不便,需步行至幾十米外的公共廁所,那裡昏暗陰森,稍不留神就可能踩到“地雷”。
實際上這些問題都不難應對,不過是頭天夜晚稍晚些休息,睡前先行前往公共衛生間一趟,也就足以支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