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學院,仙神峰。
有一座十丈高的石碑,名為至尊碑。這座石碑,坐落在仙神峰正中央的位置。因其上面刻滿歷代天才的名字,而這些弟子在未來,絕大多數都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故而以“至尊”為名。
至尊碑通體青黑,由世上最堅硬的玄石打造而成。從遠處望過去,石碑在縹緲的雲霧裡,其身影不斷在出現與消失,給人的視覺帶來強大的衝擊。
在這個普通的清晨,所有的弟子沒有開始今天的修煉,他們漸漸圍聚在至尊碑。隨後,有不少人看到上面的內容,無不都是震驚與懷疑。
不知道是誰小聲罵了一句“假的,誰信誰腦子有病”,更激烈的爭論聲,宛若石子落水般瞬間在人群沸騰起來:
“看到沒,至尊碑的名次,發生了改變”
“真的,我看看,林牧師兄被擠出前十的位置。現在排在第一位的,是江佑錢?”
“江佑錢是誰,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這個叫江佑錢的,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一個我們大家都不清楚的人,竟然能排在秦瀚師兄的前面?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會不會是至尊碑出現問題,故意在第一名那裡,出現一個隨意的名字?沒錯,肯定是這樣。去找老師,我要去找老師看看”
......
謾罵、羞辱等等各種難聽的聲音,在仙神峰內久久迴盪。凡是看到至尊碑排行榜的弟子,他們都在罵這個叫江佑錢的人。
每個人的面容,或是猙獰,或是扭曲。他們恨不得將江佑錢殺而後之,以解內心燃起的妒火。
這些,是所有仙神峰弟子的真實想法。
“肅靜,全都給我肅靜”
就在場面一度將要失控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老人聲音,從高空之中響起。緊跟著,無形的威壓宛若滔天的大海,重重壓在現場每位的鬧事弟子。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待威壓消失的時候,修為好的弟子跪倒在地面,用盡全力呼吸;而修為低的弟子直接昏迷不醒,通通送往妙手峰治療。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自虛空中,一位老者負手出現,後面有兩位青年跟隨。老者的頭髮稀疏且花白,他佝僂著背,犀利的眼睛掃視在場所有的人。
確認沒有人鬧事,他滿意地點點頭。
不同的是,老者的腰帶繫有一枚令牌,該令牌上寫有遒勁有力的“仙神”二字。而老者,他的身份便是仙神峰的現任峰主,於明天。
於明天的聲音再次響起:“事實便是事實,我重申一遍,至尊碑沒有問題。既然不願意承認別人的修為比你們高,你們還不抓緊時間,努力修煉”
“一個個的,全都在鬧事,成何體統”
話畢,於明天轉身離去。
現場的弟子,沒有人再敢說話。他們只能憋屈地預設這個不爭的事實後,四散離開。
秦家。
束縛住手腳的江佑錢,被侍衛押送,像丟垃圾般扔在地上。
高堂上,瀚海學院各峰的上位者,他們都在凝視面前狼狽的少年。每個人的面部表情變化多樣:有不屑、有戲謔,亦或嘲諷等等。
數百年的閱歷傍身,在場的人也不敢表露他們的不滿。
“可探清楚了?”
率先開口的是秦威,他把弄手中的青玉茶杯,隨意開口問道。
一位仙神峰的長老,起身回應道:“回稟院長,此子的修為在元嬰大圓滿。為防止結果出錯,我們前後測試了數十次,確認是元嬰大圓滿無疑”
面對這個結果,在場的眾人換上嚴肅的表情。他們再看向眼前狼狽的少年,眸中多了滔天的殺意。
今天,凡是瀚海學院的上位者,他們都接到通知趕往秦家,共同商討如何處刑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少年。
剛開始大家都在埋怨,嘲諷秦威小題大做,一個毛才長齊的孩子,就算做錯了事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可依現在的情況,事情開始超過他們的預料。
出現一個秦瀚妖孽還不夠,又冒出一個在實力、修為都碾壓秦瀚的人......
有些事,不必多言。絕大多數上位者,內心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那個元嬰大圓滿的少年,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個死人。
“哈哈”,許久未出聲的江佑錢,開始仰頭大笑。笑完後,他囂張道:“後輩不才,不過區區的元嬰大圓滿。可瞧瞧你們現在的樣子,一個個的都恨不得殺了我”
“真是可惜我沒有銅鏡,不然啊,我還想同諸位欣賞欣賞,你們面容扭曲的猙獰樣子,哈哈”
一道雷電幻作的長鞭,精準落在江佑錢的身上。
伴隨一陣接一陣的白光消散後,江佑錢整個人癱軟倒在地面,身體跟著抽搐個不停。身體絕大多數的血肉一起翻飛,很快,空氣傳來類似烤肉烤焦的味道。
“誰給你的權力,敢在我們商討時候插話?”
出手的是藍漫雲,她懶散開口道:“身為瀚海學院的大長老,我有義務告訴你:這權當是一個小教訓。倘若再有下次,我會使出全力”
聞到空氣中的烤肉味,藍漫雲掏出手帕,輕掩好口鼻,眉眼是掩藏不住的嫌棄。
在陰暗處的侍衛們心領神會,當即有掌握風屬性的人,他們催動大風,驅散在空氣中瀰漫的烤肉味。
待味道消散後,藍漫雲的眉眼舒展開來,又恢復成從前的散漫樣子。
秦威接著藍漫雲的話,補充道:“小子,你下次口出狂言的時候,好歹先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
倒地不起的江佑錢,聲音不大,但清晰到:“咳咳......縱然我說亦或不說,你們都會選擇要我死......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我不如罵的痛快些”
“最起碼,在死前能順帶噁心在座的各位,這筆買賣,不虧”
在被秦家侍衛抓到的時候,江佑錢早早預料到死亡這個結果。出手相救秦瀚是小錯,可他修為元嬰大圓滿是大忌。
論孰小孰大,在場的諸位還是拎的清。
畢竟啊,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天才害怕的不是比他修為還高的人,而是那個人是比他還天才的存在。
能成為瀚海學院的上位者,想當年他們也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內心極度自傲膨脹的他們,是不會,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比他們還妖孽的天才存在。
於是,自萬年前在瀚海學院預設的規矩:將所謂的天才們,扼殺在搖籃裡,以永絕後患。
“要動手趁早動手,莫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江佑錢靜候死亡的到來,他不會悔恨出手相救秦瀚,就當......是還了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愚昧至極”
藍漫雲起身,召喚出摺扇。她凝聚靈力,氣場跟著在攀升,周身的衣袍跟隨氣場上下襬動。隨後她抬臂一揮,強大雷電幻化作一條巨龍,咆哮奔向江佑錢。
整個過程,不過兩個瞬息之間。
現場泛起了滾滾的煙塵,遮擋眾人的視線。
“人已確定死亡,想必大家對這個結果,應該沒有疑問。既然事情解決,那麼我宣佈,今天的商討結束”
秦威邊安撫藍漫雲,邊宣佈道。
扼殺一個所謂的“天才”,過程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不過,在場的眾人,皆是瀚海學院的上位者。身份與地位擺在那裡,該有的流程不能少,但重點是儀式不能缺。
眾人看完戲,頓感無趣,紛紛起身準備離去。沒有秦威夫婦的威壓,嘲諷不屑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
“我已經算不清,這是扼殺的第幾個天才了”
“你小子,怕不是新來的。聽老哥的一句勸,你要習慣眼前的場景”
“沒錯,新人還在算數,老人則是在喝茶看戲。畢竟啊,相隔數百年,吃多少天才就殺多少天才,特殊情況的暫且不論。時間一長,誰還有閒情,去做這種費腦子的事”
“雖然扼殺天才的招數,太過老套。不過嘛,一想到那些天才死在我們的手中,我就控制不住地興奮,哈哈”
“我深深迷戀上這種感覺,見一次愛一次。可惜的是,扼殺天才的這幕精彩的好戲,竟然不能年年有,唉”
......
侍衛們拿齊工具,準備動身清理屍體。秦家的兩位主人們,都不喜歡房間留有血腥的味道。他們需要在一炷香的時間,清掃現場及處理屍體,要確認沒有任何髒東西的殘留。
待煙霧消散後,在場眾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他們紛紛折返回原地,眼睛死死盯著前面。
而其中,臉色最難看的,非秦威夫婦莫屬。
“這不可能”,藍漫雲攥緊手帕,咬牙切齒道。
侍衛們生平第一次遇到突發情況,他們拿著工具,在原地跪拜,靜候主人們下一步的命令。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聲,在緩緩起伏著。
江佑錢所在的位置,出現長寬約五丈,深約三丈的坑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先定義為屍體的江佑錢,仍好好活著待在原地。
有一個人,他用身體死死護住江佑錢。後者頂多受點皮肉傷,而他身上的衣物,在雷電的撕扯下,接近成碎片在空中亂飛,唯有兩三片頑強留在上面。
那個人倒在江佑錢的身上,沒有再起來過。
意識回來的江佑錢,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一切。他的呼吸開始急促,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江佑錢想去摸那個人,卻因手腳被束縛住而無法行動。他只能艱難搖晃身體,撕心裂肺喊道:
“秦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