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柳三津離開公司，瞬時身上的負擔沒有了。在辦公室待的久了，來到戶外的道路上，柳三津都不記得自已年輕時的腳步的歡快模樣了……

短暫調整，還是要考慮稻粱謀的。

於是開始在報紙上看招聘廣告，看到一家有招聘，柳三津在鏡子前整理好自已的容貌，就去投了簡歷。

剛從大樓下來，秦琪的電話打來了，秦琪說，經理，大家都很想您，小戴她們都讓我給你打電話，他們想讓你回來。公司新來的會計不懂行瞎折騰，大家都非常反感他們！希望你能回來！

柳三津非常感謝秦琪還惦記著自已，柳三津思索著言辭，停頓著，考慮再三，還是無言以對。

雖然也捨不得大家，但是結束意味著終結，只能各奔前程！

柳三津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能對她說了一句不疼不癢的話，自已好好發展吧！

柳三津可能讓秦琪他們傷心了！

剛去應聘的單位沒有訊息，又看到一家廣告公司的招聘，去了。這家廣告公司代理晚報廣告，正是看到晚報廣告部，才引起了柳三津的興趣。想想先前給晚報投了那麼些稿子，也拿人家的稿費，現在這個廣告部，也是要去換點口糧吧。

負責招聘的老師四十來歲，拿著柳三津的應聘資料，對柳三津說，我們實話實說，你的年齡偏大一些，不知能不能勝任廣告業務員的工作！因為這一份工作不太好乾，非常辛苦！

柳三津笑了笑，說，我希望給我一個業務員的崗位，就可以了！

廣告公司答應了，在他們手裡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崗位，來多少人，來者不拒。

廣告行業隨著報業的黃金年代，也做得波瀾壯闊。厚報時代的一多半的版面，都被廣告給霸佔了。所以讀者在讀報紙時，各類廣告也被軟性閱讀。紙媒最好的年代，一個好的位置的報紙廣告，不僅價格不菲，真得還得有幾分能耐、手段和關係，才能得到！那些報紙的最吸引人眼球的位置的廣告，爭奪得激烈程度，外行是如何也不會知道的！那個時代，可能不是你有錢就能在一些你想要的位置，拿下自已廣告的宣傳位置！商家投廣告，讀者愛看廣告，報紙當然登廣告，各方皆大歡喜！自然其樂融融！

那個時代，每天做夢可能都是在為客戶爭搶版面的最佳位置！

而報紙賣黃金版位，和房地產賣最佳樓盤，異曲同工！

能來這裡謀生，柳三津已經非常高興了，但是隨後還是有點擔心，業務員的這種營銷，沒有做過，沒有一個客戶基礎！生生是從零開始。

那就從零開始吧……

先是業務培訓，主要是熟悉廣告規格和價格。三天很快結束，然後把大家分到各個欄目。柳三津去了分類資訊，那種一行一行，密密麻麻一大堆，就是最簡單的報紙廣告。

這個房間裡全是這個欄目的業務員，欄目經理戴個小眼鏡，姓郎，他安排大家坐了下來。

然後就是自已找客戶，並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在報紙上登廣告。

就是這樣的工作模式。

一開始沒有任何的潛在客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去找這些客戶。

看著大家找客戶的方法是從其他報紙上已經刊登廣告的客戶，然後打過去，有的居然成交了！原來在其他媒體登廣告的客戶，也是有可能在晚報上面，再一次登廣告。

看來這是一種簡單快速高效的找客戶的方法！

柳三津還在思考新的方法。

來到城市繁華的文化路，一條街上商戶林立，柳三津準備用最原始的掃街的方法，尋找客戶！

柳三津特意穿了一雙輕便的鞋子，開始沿街一家家找需要登廣告的商家，和他們交流，然後留下自已的名片！一條街一兩公里長，來回就是距離翻倍，柳三津在一家一家，從最簡單的商戶電話作為資訊資料，開始尋找有合作廣告意向的客戶。汗水在流淌，似乎腳底板磨泡了，似乎還不止一個，但是柳三津的內心卻是快樂的！

柳三津知道籤第一個單只是早晚而已，一個和全省加盟商都能合作得遊刃有餘的人，又那麼喜歡營銷，口口聲聲有多少營銷獨家秘籍，面對新的營銷模式，現在才是真正的挑戰！

第二天在辦公室，同事多是剛畢業的學生，大家一上班就抱著電話，開始和客戶聯絡。

一旦客戶答應做廣告，馬上騎著電動車飛奔而至，和客戶簽單，收錢，然後馬上回轉去公司，在前臺交錢報單，定明天晚報廣告的位置。小小的一行十二個字的廣告，過程也是非常複雜，更需要要責任心，馬虎不得。看似簡單的工作，其實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看著大家忙碌，柳三津很快就明白了這種工作的模式。

只是還不太熟悉如何和客戶溝通，儘管自已溝通為長，也需有老師領進門。

一同培訓的梅蕊，因為是一個培訓班的，她顯然工作經驗更少，面對辦公室一大堆人眾，先是慌了手腳，更加不知道幹什麼。柳三津出門，她也跟著，柳三津去見客戶，她也跟著。同是新人，反正自已也在學習期，看著她的手足無措的樣子，也實在不願撒手不管！

一天下午，在一所大學有一個客戶，柳三津談的，小客戶。看著梅蕊整天的愁眉不展，就想讓她去簽單，品嚐一下籤單的快樂！她很高興，但是卻不敢去見客戶，想讓柳三津陪著一起去。其實老實說，目前自已還是屬於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但還是為同事擔當一把吧。

到了目的地，卻沒有見到客戶。不知什麼原因。

梅蕊有點不高興。

柳三津還是安慰她，還有其他機會，最重要的是不能灰心！

梅蕊在閒暇聊天時告訴我她有病住院剛剛好，這就出來工作！感覺壓力非常大！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柳三津望著她，似乎還有憔悴的影子。

有的時候，生活真得不是一件輕鬆的尋常之事。

因為她身體有病，也不好過多對她說什麼，只能告訴她，如果身體扛不住，那就別硬著堅持了！畢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柳三津還在學習大家的工作方法，也在想其他的可行之處。

梅蕊又堅持了個把星期，她還是離職了。

走時，柳三津對她說:“將來身體養好了，再來拼！等你啊，你的同一屆畢業的同事！”

柳三津也用在其他報紙上找客戶這種方法，馬上就很奏效，因為柳三津更加擅長電話營銷。

一部電話就是柳三津的武器，什麼難對付的客戶，在柳三津的電話線面前，繳槍吧，乖乖來籤合同，相識就是機緣，就是朋友！

一個單子幾十幾百，第一個月簽單五千七百多塊，而六千塊錢是一個正式業務員的業務定量，這可是柳三津的第一個月，真正用腳步用汗水換來的單子！

這單子讓人很踏實，滿心歡喜！

第二節

為了方便工作，柳三津向媳婦曉晴申請資金，在專賣店買了一輛電動車。電動車在城市奔跑，還是非常方便的！這第一輛跨式電動車柳三津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阿米驢。柳三津非常喜歡騎摩托車，只是摩托車不太討城市的歡喜。在柳三津的直覺裡，電動車有氣無力，難堪大用。但是這個城市卻有它們生存的空間。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電動車是最最自由的，像插了翅膀，你到哪裡都是可以有時間保障的！電動車除了沒電到不了，其他的任一個地方，它都可以費著九牛二虎的力氣，絕塵而去！其他的出行方式，公交車太慢，適合有大把的休閒時間的人乘坐。計程車私家車氣派威風，卻不靠譜，城市堵起車來，六親不認，寸步難行。步行沒有時間效率。這個城市的出行，也只有電動車可以豪邁地說，我幾點到那裡，就幾點可以到！

郎經理晨會上表揚了柳三津。柳三津沾沾自喜，心裡唸叨，在這裡工作，怕是我的表揚要天天霸佔部門的晨會了！

呵呵，玩笑話，柳三津可不是愛高調的人。

開心地打客戶電話。

打客戶電話柳三津從來沒有覺得是一種負擔。那麼多年磨鍊的看不見摸不到聞不著牽不著的自已身體內的，那廝那個東西，這會兒藉著漫長而遙遠的電話線，娓娓道來。每每電話響處，客戶就會，開門歡迎，闖王駕到。

欄目不斷還有新人進來，更有一些覺得幹不下去的人，悻悻然離開！

新人來了，郎經理就會給他們找老師帶一下。老人們從來不帶新人，一是砸自家飯碗，二是拖泥帶水，影響自已工作，影響自已工作就是影響自已賺錢！於是，堅決不幹！

郎經理沒有辦法，但是腦瓜子一轉，就有了辦法。他頭前帶路，新人屁股後面尾隨，就把新來的人，交到柳三津手裡，要柳三津這個還沒有真正入道的、新人帶新人。

這是什麼套路？不過柳三津可是不怕帶新人的！自已膨脹起來，帶幾個跟屁蟲，也不影響六脈神招蓮花微步的，發揮！

柳三津為了給這個愣頭青的小徒弟做榜樣，於是帶他一起，簽了一個二百元的單子，全程讓他參與。瞭解了不是秘密的秘密，簽單大法！原來一份職業的開始，並不神秘麼，並不複雜麼，並沒有讓沒有見過世面的心臟，跳出來麼。

愣頭青的小徒弟，扶扶腦瓜子，開悟了……

這個無意間帶的所謂徒弟，後來也小有成績。

柳三津愛叫他老闊！可他並不老，他則叫柳三津小哥哥！可柳三津並不小。

老闊看著大大咧咧，很有闖勁，年輕就是好處多，不怕磨鍊，不怕跌跟頭，不怕沒有面子，其實現在也沒有什麼面子，面子也是挺不值錢的東西。

廣告人知道了面子的秘密，也就是初步具有了成功的秘密。

老闊很快摸到了業務拓展很多的門道。

其實這種廣告拓展沒有太多技巧，只要勤快嘴巴跟得上，業績不會好到哪裡，但也一定壞不到哪裡。

這個工作是個勤快活！

柳三津還記得他的第一個單子的過程，那是一個輔導班的夏老師，她自已辦著一個校外輔導班，她需要透過廣告以及其他的一些形式的招生，開班教學。

和她電話談好，她告訴柳三津見面碰頭的地點時間，然後柳三津跨上阿米驢小電車，如約前往，籤合同收錢，然後刊登廣告。

後來無意間統計，才發現柳三津這幾年籤的所有單子中，大多數都是金額很小的單子，像夏老師這樣的客戶，有非常龐大的數量，他們和柳三津的合作，撐起了柳三津每個月單子的七八成左右的業績！柳三津無形中居然是小單之王！是這些幾十幾百幾千的小客戶，是他們支撐了柳三津的業績神話！讓柳三津在單位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有了不同凡俗讓人豔羨的好成績！

這裡要謝謝那些朋友一點一滴的火力支援……

那時晚報的廣告效果也是不錯的，更有不少的人，專門在分類資訊的欄目上找自已需要的資訊。那些年正是廣告日漸繁榮的時期，報紙的廣告也越來越多，厚報的黃金時代逐漸開啟。

媒體人廣告人各類商家忙得不亦樂乎！

儘管柳三津現在的成績還只是處於起步階段，但是柳三津也有種感覺其實自已應該更早地投入到這個行當，這裡才是自已真正的用武之地。那時出了鄉鎮企業，最正確的道路，應該在這裡。如果是那個時期入得行，可能自已的成就就可以用鬥來量了！可能現在也不會僅僅只是在做分類資訊的行行塊塊的小傢什了！

人生的圈子兜得有點太大了，讓人轉的頭腦發昏，也把大把大把的珍貴時光，拋棄了浪置了耗費了……

一個年齡不年輕的傢伙，發奮圖強起來，會驚呆許多人。

郎經理就是一個。

起先見到柳三津，他就有點吃驚，年齡不小的一個老傢伙，和小年輕搶飯碗！

讓柳三津帶老闊聯絡簽單，初來乍到，羽毛未豐，也敢帶徒弟。

這個傢伙的出現，自帶不同尋常啊。

不過他更是希望自已團隊裡有一些有分量的人物，做一些大事情，比如大單大合同，這樣的人可以激勵團隊，使大家相互促進相互競爭，對部門效益更是百利且無一害，兩全其美的事情誰都願意。

作為部門經理，手底下有幾員大將，可以衝鋒陷陣，攻營拔寨；自家池塘有幾條大魚，也好整出一些翻江倒海的動靜。他經理更是慧眼識珠，能識珠玉，團隊裡大才豈可輕易放過。

柳三津三個月的業務單據，還是讓郎經理欣喜不已。

郎經理不知道的是為跑客戶柳三津腳底板磨泡的事，他不知道現在這麼順風順水，其實背後磨鍊的那些漫長歲月的艱難……

柳三津對自已的過去，三緘其口，不會告訴他那些過去的秘密。現在工作開始有點小成績，柳三津已經很滿意了，樂呵得沒心沒肺，並佔滿每天的八小時稻梁時光！

沒有遠大理想，沒有鴻鵠之志，小單小成績，小收穫，小幸福，就已經讓眼前的這廝，樂開花了……

第三節

柳三津的阿米驢不到一年就被跑報廢了，鋁合金車圈也磨透了，剎車也岔皮了，它的心臟，電池，現在十公里都跑不到了。為了成就座上的柳三津，阿米驢可謂嘔心瀝血，粉身碎骨，累癱在柏油馬路上，為種稻米莫停駐！

於是柳三津又向媳婦曉晴申請資金，買下了白馬王子。一部踏板電動車，生生一百二十公里實測，從女兒柳琴學校接她，一來一回，然後又是一來一回，然後還餘有一些電量！白馬王子跑的里程已經很牛了！

和客戶溝通，又到了享受快樂的時候了。

電話營銷這種模式，如果沒有門道，那麼客戶會反感死你。

讓你的電話成為客戶生活中的一抹陽光，一天日常裡的必須，你就是電話營銷中天使一般的人物了。

你不合時宜的語言方式，你的開頭中間結尾，你對客戶的稱呼，你的語調，哪一樣不完美，有那麼一點小瑕疵，客戶的電話就掛了。你也就歐沃也了。

說話是一門藝術，從大廠廠辦的青春飛揚，到前一時期像個管家婆和各種客戶悉心相談未來有幾斤幾兩，到現在又是電話在耳旁，傾聽客戶話裡散漫煮鏗鏘，柳三津也許太愛說話了，所以才轉行到這裡，以一個小業務員的身份，繼續和有緣分的每一個客戶聊天，然後幫助他們做一些，小小的，名揚陳州的事情……

即使做著分類資訊，這小的不能再小的廣告，這少的不能再少的文字（最小的一行僅僅十二個字的廣告)，你認真的勁頭，客戶會有所感覺！你付出的傾心認真的結果，會讓客戶說，喜歡你電話裡的聲音，你的聲音像播音員！

這種沒有功利和不夾雜其他用意的讚歎，生生是捧殺，卻實在讓被捧的人倍感春天的溫度，不由你不覺得，這是最有水平和遠見，這個季節這個躁動的城市裡的，貼心暖肺的一份中肯評價。

剛才放下電話，客戶答應簽單，要柳三津馬上去，片刻耽擱都是多餘的！滾滾紅塵間，這是多麼好的訊息，它不比你中大獎了、你找到女朋友了、甚至職場升遷了的各種好訊息，讓人喜悅的當量，不分伯仲。

柳三津覺得客戶遍灑雨露，機會鋪天蓋地。

這個客戶就是柳三津在文化路腳上磨泡、掃街時認識的，他的培訓班也是租的民房，有點老舊，但是學生卻不少。

這個老師姓黃，初次的合作是二百六十元包月的分類資訊的招生廣告。

又誰能想到，就是這個黃老師，他的未來的培訓學校，全城名聲遐邇，教學質量，無出其右！

這是後話了！

柳三津從他的教室出來，滿心喜悅，一腔幸福；而你知道麼，這份快樂的導火索，僅僅是一份二百六十元的廣告合同，那些業務大咖眼裡的肥肉骨頭旁邊的，一點碎渣……

這份幸福讓今天剩餘的時光，都是霞光萬丈……

柳三津和黃老師合作不久，他就換到了更大的教室，在寫字樓裡，氣派堂皇寬大，學生也更加多了。

黃老師有個本事，他用自已特殊的方法，讓數學的學習，變得不那麼高不可攀，這種方法和傳統課堂，教授的學習內容大同小異，但是在黃老師的課堂上，他的這種學習方法，能夠讓你的興趣倍增，探索未知的勇氣時刻縈繞。

所以他才有“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豪言壯語！

在黃老師的鼎盛時期，柳三津也曾為女兒柳琴交錢，讓柳琴利用暑假期間空餘時間，上了黃老師學校的課！作為和她的學校同一門學科不同老師的比較，能夠更好地把這門學科學好！

而有了自已學校的更好的課堂和市場口碑認可度，黃老師信心百倍，骨子裡滿是幹勁兒！

他開始考慮自已學校的品牌logo。

仔細聽了他的想法，於是柳三津想到了經常為別人設計品牌商標的阿晴，柳三津在他的電腦裡看過他設計的商標，看著還是挺有兩下子的。

柳三津把他的想法對阿晴說了，想請他義務幫朋友設計一個機構徽標，不要收錢，純粹幫忙！

柳三津想用這種方式把阿晴介紹給黃老師，這樣他也許會有更多的一些機會。

阿晴也答應了！見了黃老師，把阿晴介紹給他，告訴阿晴黃老師的想法，要讓朋友阿晴免費為，學校設計商標。

黃老師就把自已的一些想法告訴阿晴。

阿晴很快不負眾望，拿出了設計稿，交給黃老師。

黃老師仔細端詳著設計稿，還是相當滿意的，只是稍作修改，就定稿了！並付給阿晴一些設計費！當然logo他能滿意，付一點報酬，也是未嘗不可的啊！畢竟阿星生存舉步維艱！多一點散碎銀子，對他也是個幫助！

第四節

在萬般行業的職業形態中，做一個小小的，不能再小的，愣頭青那樣的業務員，那種快樂，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的，這種快樂是柳三津所追求的！

這份快樂簡單樸實實在，無需硬體，無需清華北大學歷助攻，也不要有背景的爹。除了經理管你，再沒有人有閒心把兩分鐘以上的時間，放在一個業務員身上。你的天空就是白雲，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無需護照任意馳騁！你可以按照自已的想法工作，你可以曬一天的太陽，甚至可以把太陽都曬累了！夕陽西下了，去籤一個幾十幾百，甚至幾千幾萬的，單子！籤不籤都隨你願。太大的單子就不要簽了，老闆和經理的心臟負荷在煙和酒、名和利、欲和貪的肆虐蹂躪下，承載防護能力和級別，弱於尋常……

柳三津吸菸的愛好早就讓自已給帕斯了，原因為何？也很簡單，從大廠出來以後，收入一般，還要養家餬口，那有煙錢去繚繞。加之後來開始談客戶，如果你口吐蓮花中，夾雜著菸草的味道，如果你面前又是心思縝密鼻息敏銳的美女客戶（男客戶會咬咬自已的牙，忍了），她們會在第一時間，在自已的內心，給你一磚一磚，壘一道加了混凝土的高牆。這牆一旦砌起，比秦始皇的長城還結實厚重漫長曲折，你生了逾越攀爬的心，那可幾乎是，天方夜譚！

在生存和愛好間的選擇，一般人的冷靜兼帶理智，這個時候的選擇題，沒有人選錯！

所以至今還在省著這點香菸錢，如果算一算，也能省出半榻，富貴慌張！

冷淡了吸菸的愛好，每天早早到辦公室，嘴裡還有縈繞著牙膏的清新氣息，開始看每天的同城報紙，從一大堆紛亂如麻的資訊廣告中，像一隻高空盤旋的老鷹，找出屬於自已的獵物！

這個時候的你，對面前的這份報紙，除了當期報紙主編，另外就是這群廣告人，對每一版的內容以及誰是今天新投放廣告的人，瞭如指掌，！

你的敏銳的嗅覺和眼力，讓你像一隻愛在鉛字上爬行的小蟲子，嗅著獵物的氣息，你的芳心不動，那才怪。

你對廣告市場的靈敏度，決定著你一天能夠發現多少新客戶，從而決定著這個月你的業績你的薪酬你的快樂指數。

這就是城市生存法則，你可以不遵守，不樂意這種規則，城市就會冷落你，讓你聞聞苔蘚的味道，那樣啊不僅可以節約口糧，公園遍地都是，可以實現聞苔蘚自由！

你開始和客戶他們接觸了，認識了，合作了，你和他們，才可以共同進入，美好的未來！

未來已來或者即將到來，你有沒有準備好，你的奔跑能到哪裡，都需要厲兵秣馬，枕戈待旦，你的公文包裡時刻為客戶準備著的，是萬全的合同單子！

準備出門去城市的另一頭，可能有點遙遠，可能有點偏僻，可能耽誤一日午餐，可能有點考驗電動車的電源電量，能不能跑到了目的地，然後不得不，用手推著，沒電的傢伙，回家！

用電焦慮其實是從這裡誕生的！

老闊見柳三津起身準備外出，笑著說:“小哥哥又要去籤大單了！”

柳三津笑了笑，實在都不好意思向他解釋。

柳三津現在開發了那麼多的三百二百的單子，籤的客戶有的就在家裡做輔導班，他們有的是學校退休老師，有一輩子的教學經驗，又不想放棄自已做了一輩子的教學生涯。

他們腹中學問，根本讓你不用看百科全書，就可以教你才富五車。但他們只有三百二百的廣告費！

大仙們的面子寧願讓自已的肚子，和空氣溫存，都不屑這些零碎。

而柳三津不是大仙，柳三津是食人間煙火的一尋常，所以願意為他們跑腿，為他們建立學生和一間間簡陋教室之間的橋樑，這些橋樑通往詩和遠方。

所以把電動車跑殘廢，也是值得的！

他們其實很普通，頭頂上也沒有光環，但是他們卻讓柳三津死心塌地心甘情願地去服務，並向他們給出柳三津自已瞭解的廣告招生的最佳方案和最省錢的小九九！

等你到了能夠為三百二百的客戶也出廣告推廣方案，你的從業境界，你自已都覺得遼闊無比，有了天下無敵的，英雄氣概……

所以柳三津的電話不斷，禮拜天有時正和媳婦曉晴逛街，一兩個小時，客戶的電話不響，那就不正常了。客戶的電話響起，柳三津一手舉著電話，一邊認真利落乾脆地承諾:馬上到……

媳婦曉晴可以天天陪，客戶卻是，隨叫隨到！

是這種小客戶，讓柳三津這個闖入完全陌生的工作平臺的外行，有了立足生存的機會。

是萬千小客戶，給了我柳三津一日三餐的稻糧，和行走世界的溫暖……

這其實是，非常幸福的，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情！

第五節

和胡總會晤，幾乎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不是痴人說夢，就是腦子壞掉了。

胡總是個南方人，南方的哪裡，沒有細問，後來知道是在最繁華的城市，因為在城市封城的特殊時期，他恰在家鄉，柳三津恰恰看到他發的影片！那個城市的封控讓人驚心動魄提心吊膽，在柳三津的意識裡，在神州大地上，像這麼優秀的城市，有著完善細緻的城市管理經驗，卻打了一場這麼爛的防疫戰，是讓人不可想象的事情！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講，都絕對是不可饒恕一種不積極作為的過失！

南方人的胡總，他的方言，即是他氣韻非凡的特色，也是不熟悉他的人的，一道鴻溝。

廣告部的諸般萬能大仙，在他的方言之下，紛紛落馬，折戟沉沙，落荒而逃！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此君是大家心念唸的，大客戶，但是卻，堅如磐石，沒有鋼牙利齒，休動心思。

同仁大仙一致認為，不知哪年哪月，哪方神聖，有了金剛鑽，才可，動一動這個瓷器活！

紛紛做，嘆息狀！可遠觀，任無可奈何的無可奈何，折磨自已，卻沒有良策，助攻！實在攻不破撼不動，這方大神！

有時他們嘆息，即使馬革裹屍，也不見得，攻得破，那廝！

連老總那樣的高高在上的，貴人，他們的心和牙根，都是癢癢的，恨不得親自出馬，上前咬上一口。以報損兵折將之仇之辱！

傳奇越傳越神奇，聽多了，很是嚇人。臨陣當然不能腿哆嗦！西裝革履下的腳步輕盈，階梯也是如履平地，這一切其實是刻意的十二分的仔細小心謹慎，柳三津來了。

在美女接待的帶領下，上了公司樓的樓梯，一圈兩圈，曲徑通幽，終於來到了胡總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真有點隱蔽，頭次貿然來訪的人，幾乎不可能找到這裡。辦公室小巧精緻，有一尊赤顏關公財神香，還有餘香繚繞。左右打量著，望著一臉學者風範的胡總，笑了。

寒暄過後，就再沒有說話，開始聽胡總侃侃而談。胡總的話語還是很和藹可親的，語調也沒有傳說的那般咄咄逼人、傲氣囂張。看來耳聽有時真得不那麼靠譜。他的方言音很重，是標準的家鄉普通話，和青田普通話絕對不在一個頻道。聽著他口若懸河，是有聽天書的感覺的，還主要是因為他說話三句只能聽清一句半，那後半句你猜呀猜得，整不太明白！

但還是能略知一二，甚至三四！

其實柳三津的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的，但緊張是搞不定客戶的！自已的六脈神招怎麼能讓緊張壓制。

電茶壺冒著熱氣，胡總拿出自已欣喜的茶葉，向柳三津一邊介紹茶葉的百般好，一邊井然有序，洗茶杯，溫杯子，動作嫻熟優雅。茶海牽出一柱芳香。沸水讓紫砂沉睡的顏色，甦醒過來，生出幾分靈韻。端起茶杯，細品，細斟，細思，茶湯濃郁厚道！

胡總在認真執著地忙活，桌子上面茶海上的紫砂杯，看來是系出名門，紫砂在熱水頻繁加持下，越發有溫潤的光澤。杯子微燙，溫潤暖手，茶葉的青春在沸水的呼喚下，香氣漸濃……

能夠在這份忙碌中，那份寶貴機緣，和遠在千里之外的茶葉，以此方式邂逅！

這是一份幸運，更是一份機緣。

而和麵前人的機緣，更是彌足珍貴！

茶確實非同一般，非同一般的還有面前的不同尋常的業界大咖，胡總。

柳三津喝懂了胡總的心思，雖然他說的話，只能聽上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五十需要破譯，那已經是很好的深度交流了……

柳三津望著胡總，還有他下巴上的飄逸鬍鬚，那麼多人說他不好對付，為什麼要拿他像一個敵人那樣，去對付他呢，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麼，遍嘗歲月風塵，如今事業恢宏氣派，是一個徹徹底底做朋友的陳年好料呀，這樣的人不可多得，你燒上一炷香，在菩薩面前許願，求之也不一定得到。

品著他的香茶，不問過往，甚至都忘卻了自已此行目的，彷彿只是一杯杯琥珀幽光，知道時辰幾刻。不是新友相約，而是多少年的風霜雪夜，百般期盼，等來的一個，故友！

彼此間沒有隔閡生澀，淺斟慢飲，喝得是過往歲月，卻咂吧出了，茶樹的絕代風華……

第一次見胡總，就是這個樣子，喝完他的茶，是他催著籤的單！

他要不催，柳三津還真得忘記正事了……

後來閒聊，他才笑著告訴柳三津，再不和柳三津簽單，那點自已的好茶，自已心念唸的私房，會讓你喝光掉的！！！

柳三津大笑，笑他小氣，惜茶忘友！

合同簽完，胡總拿出幾摞未拆封的現金，付廣告款。他也不數錢的多少，把錢推給柳三津。柳三津笑了笑，也沒有去數錢，就放進自已的公文包裡。公文包鼓鼓脹脹，明擺著內有乾坤，不可外露。

告辭，離開。在路上一刻沒敢耽誤，趕緊一路緊奔，回到公司，把客戶的那一大堆晃眼的廣告款交到財務。這一路上騎著小電電，雖然美其名白馬王子，終不過是露天露地的兩輪車，揹著一大包現金，在陳州的街道，無心看風景。別人有沒有什麼不軌心思，柳三津實在還是緊張得不得了，恨不得向路人甲乙丙丁表白，我的包裡，沒有帶任何現金人民幣！

廣告款交完，柳三津才有了幾分欣喜快樂。也恢復了，自家的氣定神閒的閒散！

柳三津和胡總合作得非常愉快，他的這個朋友也非泛泛之輩，能夠讓他的想法，能夠很通暢的在媒介的橋樑下，無障礙傳達！消費者需要的和胡總悉心呵護運營的，得以完美結合！

後來公司也有其他人員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去找胡總，總被脾氣不好的胡總，一頓臭罵，罵他們挖牆腳，是小癟三的行為！並言之鑿鑿指著對方的鼻子說，我和你們單位的那個啥，早就合作了，早就是朋友……

客戶代表灰頭土臉，落荒而逃……

柳三津倒覺得胡總是個紳士，沒見過他發脾氣，就是方言似是而非，需要上心，方可略知其意。他在激昂頓挫間，你需要調動你現役和調休的智商，全負荷對待，琢磨詞意！

有的時候和一些人交往，有的人口齒伶俐，很能讓人明白說的什麼，目的是什麼，甚至內心的小九九，也不難知曉。而有的大神大仙，你和他們打交道，就只能透過語言，瞭解其說話和內心世界的意思，這種意會本領，可需要幾分本事以外的本事。而這本事大學也沒有專門課程。你的貴人引路者，也不會教你這個聽音意會的獨門絕技。

你要是憑著青年人的快人快語，不假思索，小聰明當道，那你註定會帶著自以為是的勝算，落荒而逃！

過年時，胡總打電話說他特意買了斯里蘭卡紅茶，讓柳三津去他那裡，送給他一份。

茶真香，停下忙碌的腳步，喝這個茶時，更是覺得，這個城市最有溫度、最讓人細品的，一種芳香，莫過如此了！

第六節

柳三津本來就是衝著業務員去的，沒有經理夢想只盼稻梁一炕，沒有稻梁以外的奢望更是沒有帶野心出門。除了年齡稍大，和剛畢業的大學生相比，胡茬有點硬。其他萬般只能做尋常！

老闆笑了，說柳三津是潛伏的一坨，大金沙。

可柳三津實在只為半斤八兩的稻粱謀，沒有半分欲擒故縱的運籌帷幄，半分的苦心積慮，和半分的熬斷心腸！

老闆一定讓柳三津管理團隊，柳三津執意還是自家燒餅爐子管好，就是對自已對公司，最大的雙贏！

老闆的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不聽，堅持已見說柳三津把自已的大牙說掉也不行，這個經理必須當。

善於和客戶交流的柳三津，相當不善於對老闆談條件。何況自家大牙也是稀缺資源，容不得輕易冒險做賭，橫生意外！

當一個業務員，柳三津可以感覺到有一雙翅膀帶自已飛翔，可這雙翅膀，未必帶得動，那深不可測的萬般負重！

生活不就是這樣麼，總不按套路出牌，不按臺詞演戲，情節總生意外，你想要的和你能夠得到的，不差個十萬八千里，也有三千里的漫長。你所能做的就是，多燒平安香！

於是只能，並不情願地，遂了老闆的心意。

坐在那裡，想想這經理的破位置，實在是情非自願。該咋當呀，辦公桌前的坐姿又是什麼樣呀。

撕開一包咖啡，倒上熱水。咖啡在杯中旋轉翻滾，一股芳香讓人陶醉；輕輕一探，咖啡很燙，細細之間，有點甜，有點奶香，突然之間覺得，如果一個人把咖啡的滋味，品出鹹味，那你真得是長大了，懂得了滄桑的滋味……

老闊見了柳三津，笑著說：“經理哥哥升官了！可別忘了小弟呀！”

柳三津沒有忘他，但這會兒顧不上理他。

廣告部有的部門合併，剩餘的人員自由去留，有幾個大學生，在原欄目業績低迷，滿臉陰雲密佈，不知何去何從。

領到柳三津這裡，看柳三津要不要他們。

看了一下大家，詢問了他們的情況，馬上就知道了癥結。柳三津對他們說，你們如果願意留下，我全部收留！我不知道你們的未來能走多遠，但我可以肯定，我可以看到你們未來的光芒……

大學生剛畢業，沒有工作經驗，沒有人生經驗，如果還遇不到一盞明燈，那探索的時間就有點漫長了，雖然悲催中人也能長大。

如果在長路上，有指點方向的一隻手臂，那就會為你排除三個繞圈子的方向，讓你少走彎路……

米渠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她來公司已經幾個月的時間了，沒有老師教她，如何做一筆業務。不敢大聲大氣的和陌生人說話；不敢貿然打一個不認識的人的電話，即使打通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又該如何去說；時間是無情的傢伙，每一日匆匆間，都是失敗，電話被客戶拒絕！見到客戶被冷臉相待！一個女孩子的廣告營銷，感覺比登天還難！幾乎沒有簽過單子，不知道簽單還有喜悅。

跌跌撞撞間，看不到希望和未來！

“經理能借我點錢麼！生活費沒有了”柳三津可以體會的到，一個大學生，開口向別人借錢的滋味，所以不能拒絕！儘管她是才來幾天自已的兵！

開部門晨會，柳三津拿出自已的手機，對大家說，我在這裡工作，是從零起步！我當初和現在的大家一樣，沒有一個客戶，也不太敢打電話，也是學著老前輩，他們的工作模式，一點一滴積累！才有了今天的客戶數量，我這部手機裡有二百個電話號碼，這裡只能存這麼多電話，他們全是我自已開發的！

關鍵的關鍵，而且每一個客戶都不是睡眠客戶！

他們幾乎不久就會有合作！我需要告訴大家的是，我能做到的，你們，一代大學課堂畢業的高才生，你們同樣可以做到，只是時間早晚！

你們可能今天不知道怎麼做，但是在刻苦努力，正確的方法之下，你們的成就，終將超越你們的經理。

紙媒這個行業有個特點，所有的讓人羨慕的成績，就是一個個標杆，而這個標杆不僅僅讓人看到，更為重要的是，樹立它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讓更多的後來人去，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