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匆忙地跑到張潔的身邊,眼神緊張而焦急。
他首先檢查了張潔的呼吸,湊近她的鼻子和嘴巴,細細地觀察著她的胸膛是否有微弱的起伏。
然而,片刻的觀察之後,顧夜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呼吸的跡象。
於是將手指輕輕地按壓著張潔的頸動脈,嘴裡低喃著:1、2、3……
沒有感覺到一絲跳動的脈搏。
顧夜的心沉入了谷底。
宇文霜趕過來,看著顧夜的動作,還以為他在內疚試圖救她,勸道:“小夜,沒事的,這種人,死了也好。”
顧夜眼眸低垂,站起身,環視著眾人,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她死了,我們都要跟著陪葬。”
“什麼?!”
“什麼?!”
“什麼?!”
“特麼!”
無錯書吧老周狠狠地啐了一道血,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顧爺,到底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震驚地一窩蜂的圍了過來。
“顧兄弟,你說清楚。”
“顧哥,到底怎麼回事?”
“小夜,你可不要嚇我。”
“顧夜,你最好不要危言聳聽。”
顧夜掃過眾人的臉,然後仰頭看著法庭上的徽章,其中刻畫著一杆不偏不倚的天秤,平靜地說道:“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
“什麼話?”眾人滿臉疑惑。
顧夜淡淡道:“在天秤的眼裡,一條命與十五條命,在生命的價值上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高貴,也沒有誰比誰低賤。這,就是天秤。”
“那麼如今,十五個人裡死了一個,在天秤的判斷下,是我們為了自已的命,殺了其中一個。那麼生命就不再是平等的。”
“為救一人,雖千千萬萬人,吾亦往矣。沒有錯。”
“但一條命的覆滅與十六條命的覆滅,也沒什麼區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顧夜負手而立,看著天秤的徽章:“天秤,這就是你要的公平嗎?如此作為,與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
突然,整個法庭突然沒來由地颳起了一陣陰風,一道音波憑空出現:“大膽!褻瀆神明!”
那道音波如同一道巨浪般衝擊而來,眾人的耳膜彷彿要被撕裂一般,感覺到頭暈目眩,耳朵嗡嗡作響,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
有些人被音波震得耳朵開始出血,眼睛充血,滿臉驚恐地抱頭鼠竄,試圖尋找避難的地方。
而另一些人則直接被音波擊中,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無法自拔。
一時間,整個法庭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宇文霜也感受到了音波的威力,他勉力保持著站立,但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了密密的冷汗。
法庭上的人們被音波所震撼,彷彿陷入了一場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
他們無法理解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也無法想象這股音波到底是從何而來。
難道,這世界真有一杆天秤?
測量著人的生命,善惡,是非?
這個世界,難道是神明創造的世界?!
顧夜感受著音波的威力,眉頭微皺,自已只是試探一下,躲在幕後的人就按捺不住了。
不管他是人是鬼還是神,自已早晚有一天將他揪出來!
音波好像只是為了懲戒一下,所以很快就過去了。
眾人暈暈乎乎的恢復正常,但是面色中都有了畏懼。
顧夜看著他們變化的表情,無奈的嘆了口氣,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總有種宏大而虛無的無法著力感,對抗它的方法,就是從身邊的一件一件具體的小事做起。
“各位,時間不早了,看一看你們彼此的角色吧。”
此時,經過剛才的事情,所有人都沒有了一開始的信心滿滿,一個一個謹慎地比劃著對方的角色。
這一次,顧夜發現【法官】的角色變少了。
很快,第四輪的時間就結束了。
法庭上響起了一陣提示音:【第四輪時間到,請玩家進入各自的監獄,說出自已的答案】。
與之前躍躍欲試的心情不同,這次眾人都忐忑地進入了監獄。
顧夜再次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螢幕。
不一會兒,一道聲音在監獄響起:【請參賽者說出答案】
顧夜眼眸一暗,隨後平靜地說道:【醫生】
然後一道比之前更悅耳的聲音響起:【回答正確】
之後,監獄的螢幕上再次出現那杆古老的秤。
顧夜眼眸凝視著,它的左臂的托盤站著一個孤零零的人,
與它遙遙相望的,是右臂下一群密密麻麻的人。
顧夜細細數去,十四個!
變成了十四個!
更可怕的是,左臂在傾斜。
內奸在緩緩向下。
十四個人,在慢慢地向上。
天秤在晃!
下面,是噬人的熊熊火焰。
在昏暗的火光下,整個監獄變得陰詭無比。
再低一點,整個天秤就會徹底傾覆,所有人就墜入火海,萬劫不復!
顧夜心猛然一沉,眼眸中映著兩團火。
不一會兒,這團火就變成了血紅的瓶影。
顧夜低頭看著自已緊握的拳頭,拳頭裡握著一個空空的紅色瓶子。
自已的命,還沒那麼好拿。
……
顧夜出去後,看到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臉色,想必他們也看出了將要到來的災難。
此時有人看到顧夜出來,上前問道:“顧哥,我們都看到天秤的變化了,到底怎麼回事?”
顧夜眼眸微垂,平靜地說道:“在天秤的眼裡,一條命和十五條是等價的,可如今十五條命少了一條,那麼天秤就判定為我們所有人為了自已活命,草菅了一條人命。那麼……”
顧夜看著眾人,一字一句說道:“我們都是罪人。罪人的下場,就是葬身火海。”
這時,人群頓時出現了騷動,一聲聲大嚷:“顧夜,我們還能出去嗎?”
“你不是答應我們出去嗎?”
“我都看見那火了,就快燒到人了!”
蕭雲正在不忿,看到顧夜出來,就衝上來吼道:“顧夜,這就是你的計劃!讓所有人與你陪葬嗎!”
顧夜看著他驟然猙獰的表情,平靜地說道:“我承認,我這個人不喜歡殺人,脾氣也不錯,但不證明我是個好人。”
“什麼意思?”
“先把嘴合上。”
“為什麼?”
“我怕你咬到舌頭。”
蕭雲更加疑惑,下一刻,沒等反應過來,就感受到肚子一股劇痛,整個人倒飛出去幾米,狼狽的倒在地上。
“顧夜……你!”蕭雲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蜷縮著,怨毒地看著顧夜。
顧夜收回打出去的拳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要做張潔第二?”
蕭雲聽到這話,腦袋一懵,下意識的看了眼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張潔,將想說出的話收了回來。
顧夜見他這模樣,笑了笑:“這就對了,放心,我不喜歡殺人……我只喜歡打人。”
眾人見到蕭雲的下場,剛剛升起來的不滿不得不嚥了下去。
倒是老周,依舊吊兒郎當地走過來,看著他們眼神不一的樣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真是白眼狼,你們能活到現在,全靠顧爺,否則就你們這德行,不說有個張潔,自已也早就殺起來了。怎麼,現在有點困難,又狗改不了吃屎了?”
眾人被他這一懟,憋得說不出話來。
“小婉,你眼睛可要放清楚點,剛才說你顧哥哥壞話的,都要一個一個記住,這樣的人,咱不能交。”老周摸了摸小婉的腦袋,叮囑道。
小婉乖巧的點點頭,從眾人的臉龐掃過去,好像真的要記住誰說顧夜的壞話,然後指了指:“爹,這個說了,那個也說過。”
被指的兩個人,頓時尷尬的撓了撓頭:“小婉姑娘……我們沒……沒那意思。”
“哼!”小婉扭過頭,不再搭理他們。
顧夜無奈的看著這爺倆,心裡湧出了一道暖流。
在這樣的地方,有人還挺自已,確實不容易。
這時,宇文霜走了過來,擔憂道:“小夜,我們少了一個人,現在怎麼辦?”
顧夜看了看張潔的屍體,淡淡道:“誰說,我們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