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父子二人說謊有一手，之前的謊言都是真假參半，刑堯不太敢相信他們此刻的言語。
他抬眸看向老郎中，繼續道，“你們之前還說出過‘瘟神’這兩個字，為什麼現在又不能說了？”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隨後又不約而同的看向刑堯。
老郎中搖頭苦笑，“好漢還是信不過我們，之前事發突然，我等沒有在意，待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
刑堯垂眸掃視這對父子，“為什麼我說沒事？”
難不成瘟神還欺軟怕硬？！這是後半句，只不過他沒敢說出口，就目前來看，他拿瘟神毫無辦法，一旦帶來什麼不好後果......
聞言，老郎中嘆口氣，“好漢武功蓋世，我們父子二人和好漢是比不了的。”
“希望你們真是這麼想的。”刑堯的這句話，同樣也有後半句：敢騙我，弄死你們倆個。
父子二人臉色微變，眼神中多了幾分懼意，“我們父子二人不敢有所隱瞞。”
刑堯還劍於鞘，緩步走到小六身旁，靜靜地看著對方略有些潮紅的臉蛋。
“瘟神不止一個。”
說罷，刑堯回眸看向身後的父子二人。
他的話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
父子二人相繼露出一絲愕然，一時間沒明白對方說這話的目的。
短暫沉默，一旁的㙓松子接過話茬，“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瘟神有很多個？”
刑堯回道，“不太清楚，就是隨口一說。”
他只是想確認這對父子的反應。
很顯然，對方並沒有露出恐懼和疑惑以外的神情。
片刻過後，老郎中率先開口，“老夫只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卻不知道是否只有一個。”
說著話，他也走上前去，試了試娃娃的脈搏。
“這娃娃只是身體有些發燙，脈搏倒是還算平穩，疹子的潰爛速度也暫且壓制......”
話說一半，老郎中餘光一瞥，臉色微變。
只見病床另一邊空空如也，之前還站在那裡的青衣劍客，竟然趁著把脈的間隙，悄然消失。
“好漢呢？”
老郎中下意識回頭望向方景雲，卻見對方怔怔地望著醫館後門。
“待在屋裡別動，我師兄有事出去了。”
直到黑大漢聲音響起，老郎中才反應過來，那個乾瘦的煞神已經走了。
同時，他也暗暗鬆了口氣。
雖說黑大漢沒有跟著煞神離開，但他眼神中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敵意。
至少說明，自已和景雲二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哪怕只是暫時的。
“先說好昂，師兄沒讓我保護你們，那個東西來了，我可是會先跑的。”
㙓松子嗡聲說著，隨手關上後門，尋了一個空病床坐下。
他也察覺到了那個東西的視線。
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連那個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無端少了小半條腿，可不敢跟著二師兄追出去。
自已沒有二師兄膽大，也沒有那等手段，還是躲起來的好。
“......”
三俠鎮。
刑堯站在高處，蹙緊眉尖，兩隻眼睛，兩個不同的視角，緊緊地盯著街道。
剛剛那一刻，他再次察覺到了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可追出來沒多遠，對方便又一次憑空消失。
而對方消失的街道上，此時正遊蕩著十幾名“康復追求者”，在不在其中都尚未可知，就更別提分辨。
寧錯殺，不放過？
扯淡......
短暫思慮，刑堯收回眸光，戴上眼罩。
如果盯著自已的這個東西是瘟神，他現在大概已經確定了，對方還真不是一個。
一路追逐至此，對方明顯是有移動軌跡的。
既然是地上跑的，就不可能僅憑一已之力，監控著整個三俠鎮。
數量也不會太多，不然逃跑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已。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關於不能提及“瘟神”這兩個字的傳言，想必也是從某些倒黴蛋口中傳出的，以訛傳訛罷了。
“不管這東西是不是瘟神，都有必要先去找一趟姚文昌。”
刑堯收起長劍，縱身朝著小鎮中心掠去。
他也沒有嘗試報名求見，藉著夜色掩護，直接潛入姚府，落在了前廳的房頂。
剛剛落下，就聽見前院和後院同時傳來喝問。
“誰？！”
聲音未落，只見兩人衝出房門，作勢就要翻身上房。
刑堯懷疑姚府中就有瘟神，便不曾現身，直接攀附屋瓦，垂下房簷，順勢蕩入前廳，藏身於房樑上，隱於黑暗之中。
不多時，二人相繼來到前廳房頂，與刑堯一瓦相隔。
環視左右不見異常，二人又掠向裡院內廳屋頂。
“二哥，三哥，出什麼事了？”裡院傳來老宋說話聲。
“有踩踏屋瓦的聲音，我們懷疑有毛賊潛入府中。”
聽到老三言語，老宋也縱身躍上屋頂。
“這節骨眼上還有毛賊敢出來偷東西，倒是稀奇。”
無錯書吧“只是懷疑，也可能是聽錯了。”
說著，大鬍子停下腳步，回頭瞥了眼老宋，最終把目光定在對方空蕩蕩的袖筒上。
“老宋，咋樣，還習慣嗎？”
老宋苦笑一聲，“三哥這話說的，你看看二哥就知道了，右臂恢復還沒適應，我這少一條胳膊，哪能這麼快適應。”
一旁的黑臉漢子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老宋肩膀。
“五弟，我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更沒想到會傳染給你。”
老宋正要說話，又接連出現了十幾個人前來會合。
商議片刻，眾人分八個方向散佈開來，久尋無果，也就逐一散去了。
只是倉促一瞥，刑堯便認出了發出警示的兩人。
大鬍子很好認，就是首先發現老宋手臂消失的那個人。
而黑臉漢子則是獨臂男子，但現在已經不再是了。
看這集結的速度，這些人明顯是一直處於戒備狀態。
現在又被自已一鬧，護院巡邏的更加頻繁。
眼下已經接近三更時分，姚文昌也不太可能獨自來到前廳，想要找個機會與姚文昌獨處難度很大。
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可行的辦法。
但時間不等人。
就在刑堯打算跳下房梁，光明正大地去見姚文昌時，房頂突然傳來細微響動。
是踩踏屋瓦的聲音。
聞聲，刑堯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難怪黑臉漢子和大鬍子能覺察到，原來身處屋內，踩踏屋瓦的聲音這麼清晰啊......
思慮間，房頂的腳步聲愈發清晰。
“道長，你在裡面嗎？”
“姚文昌？”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道長一定能看懂我的手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