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伶著我,拿出了飛牆走壁的本事。
峨眉星目,挺鼻薄唇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棋盤前,一隻手指在棋盤上輕輕地敲著。
黑衣人將我伶到男子對坐,兩側的侍從將舊棋盤扯下,新的棋盤在我們中間靜靜地擺開。
我見過許許多多雙眼睛,但像他那樣多情又冷漠的眼眸,還真是沒見過。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棋盤上,男子唇角半勾,漫不經心的斂眸,聲線微冷,“今夜月色甚美,恍然想起,你我的第二次見面”
我熟練的打著哈哈。
“那日,你當著滿朝文武,脾氣上來,非要找我打一架,還好被左丞相拉住了”
我心頭一跳,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尋思著,“這人是要和我秋後算賬啊”
男子的眉眼帶著暴躁,催促道:“還沒想好下一步呢”
我看了看棋,又看了看他,眨眨眼,雙手一攤,“我不會下棋”
男人手腕一翻,棋落,盤碎。
“……”
男子繼而道:“你最近犯病頻繁,可是因陛下之事”
我扶額,故作憂愁,沒有回答。
一切盡在不言中。
男子微怒,心中暗罵道:“糞土之牆不可杇糞土”
侍從端來了茶壺與茶杯,男子接過茶壺,為我倒了杯茶。
熱氣蒸騰,茶香撲鼻。
我將茶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感受杯身傳來的一絲溫暖。
男子嘆了口氣,語氣放緩,“國師,你我也老了,得放手時須放手”
我不言,思索著他說的話,什麼叫我也老了。
男子見我不言,開門見山道:“我知你心裡還有姚貴妃”
我釋然笑道:“她如今已是貴妃,是當今聖上的後宮佳麗之一,我早已不再奢望”
男子見狀,不敢聽信我的片面之詞,奉勸道:“阻隔你們的不止東與北的距離,還有宮牆,還有君臣之倫。不該有的念頭早早斷了好,要斷就斷徹底些”
我淡淡一笑,喝了口茶。
男子見我沒什麼動作,繼續道:“藕斷絲連可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我連連點頭。
“怎麼不說話”
我含糊搪塞了句,“茶熱嗓子”
男子一愣,轉而笑道:“吹吹就不涼了”
我吹了吹手裡的熱茶,剛想喝口,就被黑衣人伶走了。
黑衣人將我領到一輛馬車上,囑咐了馬伕幾句。
馬伕駛車來到街上,我掀開車簾,街上行人不斷,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
鮮衣怒馬少年郎疾馳而過,與我四目相對剎那。
一見傾心。
我眨眨眼,做出真實評價,“那少年郎看起來很浪很有錢誒”
少年郎拉了拉韁繩,停下馬來,順著我的真實評價喊道:“吾名谷言,風州人士也,生性愛玩,以四處嬉戲遊玩為樂”
我探出頭,記住了他的模樣。
少年郎的嘴角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姑娘,有緣再會!”
馬車漸漸走遠,谷言帶著自由,騎馬飛馳,在城門口拉緊韁繩,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的城內人來人往一片盛世。
“再見了,風都城”
到達目的地,馬伕拉緊韁繩,駕車的馬停步,車也慢慢停穩了。
馬伕掀開車簾道:“姑娘,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茂密的樹木。
我頷首道:“多謝”
下了馬車,沿著蜿蜒的小路,往深處走去,寒冷的風簌簌吹過,浩浩蕩蕩的葉子鋪滿了大地。
我凍的瑟瑟發抖。
一身青藍色長裙的女子帶著五名小跟班與我迎面走來。
我目光定定地落在一身青藍色長裙的女子的身上,心頭一顫,眼眸微抬,眉毛輕挑。
鏡黎怎麼在這?她的眼睛怎麼變黑了?
我不確定的喊了聲,“鏡黎”
鏡黎猛的定住,眼神冰冷地盯著我。
我認出了她,笑得像個孩子,徑直走向鏡黎。
“鏡黎!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
鏡黎警惕地後退幾步,探究的眼神在我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不好意思,你可能認錯人了,我的名字是黎月”
我不由得頓下步子,笑容僵硬。
隨後嘟起了嘴,顯然是在生氣,“抱歉,是我眼拙了,把你看成了我的老朋友”
鏡黎身後的五名跟班狐疑地抬眸看向鏡黎,“老朋友?”
鏡黎神色如常,五名跟班見有情況,頓生警惕之意,一齊朝後退去。
鏡黎伸手拉住我的衣袖,“你為什麼…會喊我鏡黎”
我扭過頭不理她,抽出衣袖,抬步就往前走。
鏡黎快走幾步,緊跟在我後面。
五名跟班面面相覷一秒選擇跟上。
“你生氣了嗎?”
我轉過身,將雙臂叉於胸前,“是的,我生氣了”
“我們認識嗎?”
“嗯”
“你是誰”
“池御”
“你是我的誰?!”
嘈雜聲四起,“大師姐,這位姑娘是?”
“大師姐,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
“大師姐,你怎麼了”
“師姐,算算日子,依裴師弟他們那隊,也該到風都城了”
鏡黎掃了他們一眼,五小隻嚇的後退了幾步,不敢上前。
我看著後面的五小隻,餘光卻不受控制地往她那邊看過去,“他們是你的師弟師妹嗎?”
“是的,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我的誰”
“我是能讓你啞口無言的存在”
鏡黎拉過我的手,十指緊扣,“嗯,我們回家吧”
無錯書吧我懵懵的啊了一聲,“回誰家,回你家嗎?”
“我想帶你回家,想陪你看花落”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話,我無措起來。
五小隻:“啊?!”
不給五小隻反應的時間,十指相扣的兩人便如煙般在五小隻的眼前散去。
五小隻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道:“大師姐被位來路不明的姑娘拐走了”
“就這麼走了”
“大師姐跑了,赤月青日還要繼續下去嗎?”
五小隻們的心隱隱作痛,搖頭,無奈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