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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詭秘的夏陽12

高牆拔地,幾名披甲佩刀計程車卒躺坐草棚下抻著腿養骨頭,好生悠哉。看得戚綰想為他們提壺熱茶,解解乏。

夏陽城孤立,城中人有的浮生度日,而有的苟且偷生,興不起半點風浪。守城士卒也皆養成悠悠然的閒骨頭。

一批又一批出城者,挨著隊伍過了城門。

戚綰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她這人向來倒黴,越是害怕什麼就越能碰到什麼。她推著疏竹顏往前走,想快一步腳逃出這座城池。

“慢著!”一隻手揚起。

戚綰心下一驚,她就知道會這樣!

原來棚子裡還躺著一名城門守將。只是他靠在最裡面躲日頭,又被外圈高大計程車卒擋住,這才讓人忽視了他。

草棚裡頭響起聲音,幾位小兵站起讓開道,循著守將的視線抓到了鬼祟的戚綰。

其中一名士卒指著戚綰喊道:“你!說的就是你,別看別人了,那個長著一顆黑痣的醜八怪!”

戚綰本想裝傻賣痴矇混過去,一聽人家點名道痣,知道是躲不掉了。

可她還沒邁腳,眼前擋來一人。

“啊!好醜啊!怎麼還有一個醜八怪啊!”,疏竹顏一現身嚇得他們沒差點腿軟跌倒,看來真是骨頭被養鬆了。

幾人倒退,嫌惡道:“你臉上的東西怎麼這麼噁心啊?”,“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臉上的麻子長這樣!”,“哎,你別說,我也是第一次見?”

眼看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就快要道出了實情!

最裡頭的城門守將眼尖,他好似看出了些不對勁,擰著眉頭正站起,遠處恰時馬蹄聲。

幾人被分了注意,“……有人在當街縱馬?”,“又是哪個士族子弟?”

戚綰心中的不安驟然放大,突生的變異未免來得太巧了些?

她循聲而望,瞳孔震張!

是朱家的那批護衛!

這時,疏竹顏掀起麻布,被包裹得嚴實的鬱離赫然騰出。鬱離出鞘,一劍斷開了支撐草棚的一隻柱腳。

梁頂應聲坍塌,草蓋順勢傾落,咚的巨響將那群守城士卒砸個嗷嗷直叫,正好治治他們的軟骨頭。

疏竹顏抓過戚綰的手,拉著她跑出了城門。

“疏離,我們該往哪裡跑?!”

小徑平坦,錯落著一些站定看戲不怕死的庶民。“往林子裡跑!”,他們倆人跑進了密林裡,專挑腳程艱難的地貌深入。

樹林不能駕馬只能奔走,這樣他們也不用擔心身後的追兵跟上。

樹根虯髯溼滑,利草野蠻,不僅扯住戚綰的步伐,跋扈的草勢劃得她睜不開眼。饒是疏竹顏刻意放緩腳步,戚綰也逐漸跟不上了。

他頻頻回頭好似在等什麼。戚綰知道那傢伙一直在留意身後,心道:他這是想開口催促又礙著面子忍著沒開口?

戚綰一分心,沒注意腳邊藏匿於枯葉下的根窩,腳踝一歪就往身側的草叢倒去。

疏竹顏一把抓住她揚起的手,將她扶正,趕忙單膝跪下,貌似要替她檢視腳處是否落了傷。

戚綰連連擺手,大名鼎鼎的疏竹顏屈身為她檢查?這怎麼看怎麼折煞她啊!

疏竹顏見戚綰抗拒他的觸碰,收回手蹲在她身前。“我揹你吧,”他頓了頓,還沒等戚綰拒絕,又補了一句,“你走得太慢了。”

戚綰念他身上有傷,而林中路程又艱難重重,怕他過於勞累正想好言相勸。誰料,這廝如此沒眼力勁,竟嫌她是個累贅?

她撲到疏竹顏背上,暗暗用勁勒鎖住他的脖頸,惡狠狠道:“累死你算了,讓你逞能!事先說好啊,你半道喊累我也不會下來的。”

疏竹顏待戚綰穩住動作後才站起,“嗯,不下來。”

戚綰伏在疏竹顏背上,絲毫不覺顛簸,盡是安穩踏實,也不知他是如何在崎嶇多險的密林裡如履平地的。

她想學著疏竹顏先前的樣子將下巴抵在他的發頂上,以便看清前方的迷路,可惜她夠不著。她退而其次搭在疏竹顏的肩頭,眼前總算是一片開闊。

她感慨:“我背過你,而你也正好背了我,我們趕巧抵平了啊!”

清靈歡脫的話語在疏竹顏耳邊響起。戚綰注意到了從她靠過來那一瞬起,疏竹顏也悄然移近,應該是察覺到她有所動作,以方便聽清她的聲音。

疏竹顏微鈍,身形頓了幾息,繼而又朝白霧瀰漫的深處走去。他不應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戚綰咕噥著聲毛病,也不再搭理他。

瘋長的野草毒花垂垂縮回地裡,路面徐徐幹淨了起來。可底面好不容易順暢通途些,頂面卻變得不乾淨了起來。

四起的白霧越來越濃,聚在了一起稠得像是漿糊一般,黏糊糊的。戚綰看不透前方,入眼皆是一片白布,她擔心道:“這股白霧怎麼長得這麼奇怪啊?它可有毒?”

“無毒,只是濃稠了些。”

“無毒?那我怎生胸口悶熱?……這也太濃了,堆在這裡怎麼消散不去啊?”

“進來這麼久你可感到一絲涼意?”

疏竹顏一提醒,戚綰立馬靈光乍現,她拍了拍疏竹顏的肩,道:“是風!”

“嗯。照理說林中少風也屬正常。可太安靜了,樹冠上傳不出半點風動的聲音。”

就連無孔不入的風都鑽不進來,這片林子的風水想來應該不怎麼好。

……

越著疏竹顏的探入,白霧棉稠,伸手不見五指,戚綰側頭堪堪識得疏竹顏的側臉,她不由得又靠近了一寸。道:“你是說林子的外頭還有東西?”

疏竹顏微側首,看了戚綰一眼,隱隱綽綽間他的目光有些深沉。他的聲音放輕,有著小心又剋制的意味:“可能是比這丈林還要高的東西。”

聞言,戚綰唰地直起腰,興奮道:“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哀牢山?!”

疏竹顏挺拔的腰背微微下了些,以防戚綰一個激動來一出人仰馬翻。他錯開視線,看向濃霧裡:“去看看吧。”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這下戚綰是什麼都看不見了。要不是她手下還環抱著疏竹顏,她就要以為他們兩人走丟了呢。

閉眼眼前一黑,睜眼眼前一白,不論做什麼都看不清一絲外景。

此時的疏竹顏也停下了腳步,兩眼空空,辨不出方位,這時候要是盲目走下去是很危險的。

消耗體力事小,要是撞到靜物也還好,可要是碰到什麼味覺異常靈敏的野獸毒物那就難逃此劫了。

戚綰心裡沒底,唯一的五感來自於疏竹顏心口的心跳。他們即使身處險境,危機四伏,但疏竹顏的心跳始終平穩如常不見慌亂。

戚綰不動聲色的將手挪到他的心口處,以求一些心理慰藉。

“你聽到了什麼?”

疏竹顏突然出聲嚇了戚綰一跳,她以為是疏竹顏識破了她的小動作,慌忙將手移開。“啊?沒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你靜下心來聽,有水聲。”

“?”,戚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疏竹顏不是在說她,而是在說別的。她凝神豎耳,細細分辨。

凝滯的濃霧中真有極其細微的水流聲,這聲音很怪,聽著水流湍急,可又聽著像是水滴枯葉般微薄。

疏竹顏又起步了:“跟著水聲走,應該能走出一片林子。”

戚綰有了主意,凝神去分辨那淡且薄的水流聲。隨著耳邊的水勢聲淅淅清晰,時遠漸近,眼前的濃霧也漸益散去。

白花花的眼睛漸能視物,戚綰指向前方,笑道:“疏離,你看前面,我們真的走出來了耶!”

疏竹顏沒看戚綰所指的方向,而是回頭看向正笑對前方的戚綰。他輕輕回道:“嗯。”

戚綰仍是沒看他,拍拍他催促道:“過去看看!我打賭林子的盡頭一定是高山流水!”

“嗯……不賭。”疏竹顏仍是冷靜道。戚綰哼唧一聲嘲笑他是膽小鬼:“現在又不是在竹徑通幽處,恪守什麼戒律清規啊?”

疏竹顏沒反駁她,揹著她走出了那片詭異的怪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