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問題講清楚,她是不敢走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逃不出這副身體的設定,總會有人推著我們往前走。而且不走,我們就看不到前方的路,參不透這個世界的真容。”,疏竹顏緩緩解釋。
戚綰又邁開步子,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去。
“可今晚你把朱衍賢傷了,你去戚府提親他們會把你打死以表忠心的。”,她憂慮道。就算疏竹顏是個縣令,可就是個芝麻小官,身後無權無勢,隨便找個什麼藉口就可以把他弄死丟棄荒野。
“你在擔心我?”
“啊,才不是呢!你想的真美,我在擔心我自已啊!雖然我玉樹臨風才高八斗,但單憑我還真出不去啊!”,戚綰沒多想,如實道。
“知道了。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已走。”
倆人說得好好的,也不知道疏竹顏抽哪門子的風,臉色一變就翻臉不認人。
“你確定?”戚綰有些不確定。
“嗯。”
戚綰確定了,他說可以便是可以吧。她果斷將疏竹顏放下,不料這傢伙身上鬱氣更濃了,他一言不發地就往前走。
……不愧是疏啟明的得意門生啊,傷愈神速啊!旁人望塵莫及,真扛打。
戚綰觀察他的雙腿,好似真比剛才利落了不少,看來是真不用她操心。
她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跑去,頭也不回地跑沒影了。戚綰緊著去和戚子桑匯合,一併回戚家探探那深府水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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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府院內通明,大門深敞。府外的石獅像旁候著幾個人,近看正是戚綰的血親。
戚綰與戚子桑甫一靠近,還沒等穆雅迎上來便聽一聲呵斥:“戚綰!你這次闖下大禍了!”
向來溫潤儒雅的戚汝寬此時面色鐵青,當真動了怒。戚綰髮怵,不敢回話,這還是戚汝寬首次訓斥她。
還是穆雅率先打破僵局,她拉過戚綰不贊同道:“你嚇到孩子了,有什麼話不能進去好好說啊!”
戚汝寬嘆了口氣,無奈道:“進去了可就不是同我們說了。”
“戚綰!你還知道回來啊!”
就在這時,門道上響起震盪的怒斥。幾人齊刷刷回頭看去,是宗族長老之一,乾巴巴的皺皮被氣得白紅白紅的,應該是受了氣不爽快這才憋紅的。
他厲聲道:“你們在磨蹭什麼?戚綰!你不知道族長在找你嗎?還讓他老人家等了你一宿?!你的長幼有序都吃進狗肚子裡了嗎?”
戚綰頂了一頓臭罵去了祠堂。每次去戚家祠堂都不會有好事發生,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不過以往她都只是做做面子,跪拜跪拜戚家牌位的列祖列宗們。
磕首祭跪她的老祖宗不丟人,弄個樣子也就過去了,可這次她不從火堆上走一趟恐怕是過不去了。
宗堂內分列尊坐六名老者,他們臉上刷著白|粉,活像一個個白無常,坐等來索戚綰狗命。戚綰手腳死綁紅繩,被扣跪在宗堂外。
戚綰惱怒,要是跪戚家列祖列宗她必定安分,可跪一群吊死鬼是怎麼回事!
“戚綰,你可知錯!”最外沿的老人站起叱道。
“戚綰不知何錯之有!還望長老們指出!”,戚綰掙扎道。
另一邊的老人緊跟站起,罵道:“逆輩!自古夫為妻綱!夫為天,妻為地,你倒好,觸犯綱常,聯通外人害你夫婿!你還不知錯?!”
戚綰怒極反笑,道:“呸,我與朱衍賢那個醜八怪約談兩散算不得夫妻,相反,戚綰與疏竹顏於紅鸞廟下互訴衷情,兩情相悅……!”
“荒唐!”又一位老人駁斥道,“戚家與朱家早已納了吉,卜了門戶,經此禮成,你早已是朱家的兒媳,這由不得你!”
“我不嫁!”戚綰脊背挺直,肅聲道。
“你說什麼?你不嫁?你是讀了那本聖賢書教你忤逆父母的!”,一位長老逼近,責難道,“不待父母之命,媒約之言,鑽穴隙相窺,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
死白乾巴的臉不斷壓迫而來,戚綰惶恐地看向身後。木雕花窗外映著三張人臉,燭光昏暗,他們的面容忽明忽暗,時遠而近。
戚綰心頭一震,有些挫敗,她問:“為什麼偏要我嫁給朱家?!”
又一位老人圍了過來,他猛然呼來的臉顯得猙獰,道:“你太傻太天真了!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你去外面看看,朱門酒肉臭,路卻有凍死骨。”
他扯過戚綰,咧嘴笑道:“你不願意,你總問為什麼?可哪有這麼多為什麼呢?你回頭看看,看看路上那些不願意的人,其實路上根本就沒有人啊哈哈哈哈!”
他剛一鬆手,一張張怖臉輪轉而來,“朱家你不嫁也得嫁!”,“哈哈哈她還在反抗啊!”,“……她看起來還是太年輕了,折磨一頓就好了……”。
這時,木門砰地被闖開,長老的桀桀喋喋的笑聲戛然而止。穆雅抱著跌跪地上之人,輕聲安撫。
戚汝寬攔在她們母女身前,立於諸位長老面前,欠身道:“晚輩失禮,諸位長老還請莫怪。尊位看戚綰也知道錯了,而天色將破曉,就不干擾長老們的清眠了。”
“嘿,你這小家子人可真稀罕,個個都是不安分的。”“可不是嘛,總喜歡鼓弄些沒有結果的事哈哈哈。”……少頃,一隻只吊死鬼飄走了。
戚汝寬看了一眼戚綰,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喚來婢女扶著戚綰回屋歇息。
戚綰奔波了一晚上,又挨迂腐至極的戚家長老們洗了一頓腦,幾乎是撲床就睡。
她昏昏沉沉睡了半宿,落在夢裡分不清白日與黑夜。戚綰的腦殼愈加暈迷,她怎麼感覺睡了極久,可窗外的日光並沒有洩進來,屋內暗皂皂的,伸手不見五指。
此時,屋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伴隨著幾句催促。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