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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詭秘的夏陽3

府內空蕩,灰塵輕浮,經久未除掃的模樣。戚綰皺鼻,這股灰敗的黴味暗示著這裡很久沒生過熱鬧的人氣了。

她問:“這個衙署有幾人做事?”

“方才你看到的那人,再加我,共兩人。”

疏竹顏推開衙府最深處的那扇儀門,邁了進去。戚綰緊跟其後,一怔。

“你你怎麼領我來你的靜室!”,戚綰看清了屋內的佈置下意識退了出去。

之前在竹徑通幽處的第一夜戚綰就去過了疏竹顏的靜室。可那時的她化為白貓,是以一隻不諳世事的靈貓前去的,行事皆可隨心所欲。

但往後她在眾弟子口中得知,疏竹顏喜潔甚重,素來不喜旁人去他的靜室。凡是有事尋他,只能駐足竹階下,若他在屋內自會出來。

看看,光是找個人就有諸多規矩,就此見得疏竹顏這人規矩極多,麻煩極了!

“府內的氣味難聞,只有這一處尚可。愣著幹嘛,不是要商討嗎?你打算一直站在門外與我對話嗎?”

疏竹顏自顧自地坐下。案几上端放著一碟精緻的糕點,這白花花的靈籟點心在寡淡的佈景中格外顯眼。他拿過一塊,輕輕咬下,緩緩咀嚼。

慌逃了一路,戚綰早已是又飢又渴。既然疏竹顏都不介意了,那她又有何可忌諱的呢。

戚綰抬腳又回到了那間縈繞淡淡竹香的靜室,挑了疏竹顏近旁的位置坐下。“疏公子啊疏公子,你怎麼能擅自吃獨食呢,非禮也非禮也!給我一塊給我一塊?”

戚綰探頭望眼欲穿,卻沒敢伸手,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疏竹顏給她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換而言之,就是一日未見,如隔千秋萬代。

簡而言之,戚綰感覺他變得更老了……老得有些年威。

疏竹顏抬手將瓷碟推至她眼前,不言而喻。在戚綰伸手之際,他不動聲色的將手裡握了一小會兒的茶杯也一併推到戚綰眼邊。

他也不說話,也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看著戚綰一口接著一口地吞嚥,好似見她吞狠了,貼心地點點案几,提醒她手邊的茶杯。

那口吃食戚綰壓得辛苦,正愁乾巴無味時,她眼角恰巧注意到了一杯斟滿的茶杯,欣喜接過,仰頭溫水見底。

“啊——!舒暢了!”

吃飽且喝足,接下來就是論正事了。

她心底鬆懈了幾分,面上卻嚴肅道:“對了,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臉上沾了東西?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疏竹顏轉開視線,若無其事道:“同你一樣被吸進來的。”

“害,都怪寒玉,一個勁的往風漩裡衝,拉都拉不住!對了,寒玉……不見了,我想它極有可能落在這裡的某個地方?”

罪過啊,因上古寶劍疏竹顏受罰,而這寶劍落她手裡又被她弄丟了!

寒玉的前主人倒是反應平淡,他既不驚也不惱:“連主人都可以弄丟,不見便不見吧。”

戚綰見疏竹顏並沒有問罪於她,反而是指責起了寒玉,略顯慶幸,暫且將此事放一旁。她話題一轉:

“這裡莫不是哀牢山外的世界?我還以為跨過哀牢山會是一個類似於修仙界的美景,怎麼會是夏陽城呢?這個連靈力都使不出的破地方又哪來的靈丹妙藥可尋啊?且我懷疑我們是遇到了類似夢境的奇遇。”

疏竹顏看著戚綰,道:“也許。不過想要從這另一個夏陽出去,恐怕不容易。”

照疏竹顏所言,他一定知是曉了什麼。戚綰追問:“怎生說?”

“早在遇你之前,我問了那位捕快。得知此地也喚夏陽,不過這個夏陽城外有一條江,名為斷崖。斷崖江面遼闊隔絕了此地,而江的對岸早已被蠻夷佔領。”

“至於斷崖的這頭,也就是我們現在來到的夏陽,是被驅趕過來的漢人所聚集而成池域。”

戚綰指向她和疏竹顏,提出困惑:“那為什麼我們有如此大的差別?”,她的意思是從夏陽城商貿街到巷井的差別。

“先過江的人佔了良田,圈了地標,養了家眷,也就壯大成我們口中計程車族。各個士族間相互拉攏幫襯,形成緊密龐大計程車族門閥政治。而那些後過江的沒田沒地,便成了庶民,在這裡也被稱為草芥。”

戚綰摸了摸她身上的綢緞,又看了看這間簡陋的靜室:“可你不是朝廷命官嗎?”

“在這裡士族高於皇權,皇權只是士族統治的工具。”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這種政權模式呢。

“害,”戚綰沉吟,“門第差距,又沒有術法傍身,這要怎麼出去啊?”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大人,衙府外停了一輛馬車,是戚府的人。他們來接戚小公子……戚姑娘回府。”是剛才的那位捕快來傳話。

戚綰與疏竹顏對望了一眼。她正要去開門,疏竹顏卻突然叫住了她。

戚綰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他有什麼下文,心裡嘀咕著他也沒什麼大事,甫一轉身,身後卻響起聲音。

“在這裡,你的原身與我的原身是一對苦命……鴛鴦。”後面兩字疏竹顏將音量壓得讓戚綰險些聽不清。

戚綰愣神之際,疏竹顏開啟了門,催促道:“先別管這個了,你先回去,按你心意行事即可。”

鬼使神差間,戚綰上了馬車,待她回頭卻不見了疏竹顏的身影。是她理解的意思嗎?在這個世界裡她同疏竹顏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哼,這種強制的關係她才不要執行呢!

不過,她前腳剛進了衙府,後腳戚府的馬車便跟到這裡來了。足以證明她與疏竹顏的關係確實不一般,遠比她想的要複雜。

戚綰趴在鏤空的車軒前,看著軒外由儉貧入到奢靡。戚府外遙遙站著三人,她的父親戚汝寬,母親穆雅以及兄長戚子桑。

奇怪,她的便宜兄長怎麼鼻青臉腫的?下手之人出手還不輕,戚綰大老遠便瞧了個清楚。

車輪還未停穩,戚綰就跳下馬車直奔他們而去。穆雅紅著眼睛趕上,反覆摸尋打量著她,焦急詢問:“怎麼樣?那個朱公子可有唐突了你?”

戚綰摸了摸鼻子,想起了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如實道:“這倒沒有。不過孃親,族長……”她的話還沒問出,門外的侍從生生截斷了她的話。

“小姐,族長髮話讓您去正堂找他,他在那等你呢。”

戚綰看向戚汝寬,這個家不是一向由他掌話嗎?怎麼一位僕人未經他的允許便可強行插話?

戚汝寬眼神落寞,顯然是愛莫能助了。而他身旁的戚子桑正要有所動作,卻被他一把扯住給制止了。他低聲斥道:“你這條腿是不想要了?”

戚綰看出了些不對勁,也對著戚子桑搖了搖頭。雖然不明白他們對話的意思,但戚綰還是讓戚子桑聽父親的話別亂來。

戚綰只能轉身去往正堂,她頻頻回頭看向他們。這個地方的戚汝寬竟不是掌家的?這一處的他們性子也不似現實裡的剛硬,他們也是假的。

真是怪極了,這裡的佈景為何與她有關?那個夢境會是提示嗎?可夢裡的資訊極少,並未與夏陽城有關。

而夢中在竹徑通幽處與疏竹顏相處的片段也已經顯昭,如今獨差她的死因未解。

這條通往府深院的廊道,戚綰熟爛於心,可當下亭廊裡蘭花香不再,滿室沉木充盈。懸樑高掛著一塊牌匾,上面赫然道:宗誼永固。

梁下高坐幾位氏族祖宗,儘管臉上也塗了厚厚一層脂粉,但戚綰認得他們。在凡界的夏陽城裡,戚綰隱瞞外人所做的假身份就是他們所提議,美名其曰,顧保戚氏聲名。

其中,最次座上的老人呵呵笑道:“戚綰,今日與朱家相見,朱公子甚是滿意啊。這還沒到晚宵便差人送來婚帖,說是時過三日便盛況迎你過門咯!王婆?”

這時,站在最外邊的老婦人得令後,紅豔豔的嘴大咧,露出來黃漬漬的濁牙,扭著屁股趕到戚綰身邊。紅手帕甩個不停,想來應該是朱家安排的媒婆。

“戚姑娘,你且隨我來啊……安心,不用愁著臉的,婚嫁事宜我將會手把手教會你的,一切包在我身上!”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攙著戚綰往後院走。

事情還未摸索清楚,況且現在的戚綰連幻身原形都不能,她只好收住脾性任由那個王婆拖走了。

看來戚家與朱家聯姻之事,只是吱明戚綰一聲,自始自終都不打算聽取她的意見,就好像戚綰同意與否都沒有意義一樣……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夏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