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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詭秘的夏陽2

沒了人群掩護,而戚綰又過於顯眼,她想起了那條彎彎繞繞的巷井。夏陽的地形她閉著眼也能走出,她就不信甩不開他們!

戚綰腳風一轉,剛想拐進巷口,不料撞見一名身披鎧甲計程車衛。該死,這夏陽城裡的守衛怎麼忽變森嚴了啊?

那名士兵應是見戚綰慌忙跑來,想著那邊出了什麼事,握著長劍上前詢問狀況。

戚綰脫口亂訛:“那邊出現了暴亂!街上不知怎麼的起了命案?!你快去瞧瞧啊!”

士衛見戚綰神色驚恐不似作假,也沒敢再停留,抬步往前跑去。

戚綰見沒了守巷之人,立即收起佯裝的神情,拐進了巷井。

可鑽進巷井沒一會兒,戚綰跑勁漸緩。她深感不對頭,這不是她昔日竄玩的巷子啊。

越往裡深入,巷景愈加慘敗蕭破。

此時,身後噠噠地鞋靴踏地漸近漸強,是那群護衛追上來了!她來不及多想,提裙繼而往巷口跑去。

昏暗的巷條突現一口刺眼的光,而身後的足音也漸遠漸弱,戚綰稍稍鬆了一口氣。她舉手遮住強光跑出了那片巷井。

手剛放下,戚綰大驚,怎會如此?為何……滿目瘡痍?

屋舍落敗,街道凋零汙濁,百姓穿著和臉相更是破爛滄桑,就連風裡傳來的盡是陳腐的氣息。這條街巷是她從未見過的。

單單相隔一片巷井,兩側的風景一個天一個地。戚綰聯想到守在巷口計程車兵,他既然是維護城中秩序,就不會選在偏離商貿地帶的巷邊。

所以,他是在防人,防的極有可能就是這些跪坐在路邊討食的乞丐們。

對街繁華,酒肉飄香。人人衣著華麗,就連他們隨手丟棄的垃圾,皆可拾變當。

而這邊乞討者如雲,破爛的碗裡卻空空。聚在這裡的都為貧苦人家,人人飢腸難保,衣不裹體,哪來的多餘善心施捨給他人呢。

陳舊蕭條的光景裡突現一道豔色,瞬間引得眾人頻頻側目。他們緊緊盯著戚綰,好似很久沒有見過人一樣,對著戚綰兩眼放光。

戚綰像塊肥得流油的肥肉一般被人垂涎著,她心裡發怵,暗自做起了比較。這群人要一起圍攻她和身後的護衛抓拿她,這兩者她可逃脫的勝算哪個大?

沉吟片刻,這兩者她都沒有勝算……

但,這裡的人儘管對她眈眈緊盯,卻在忌憚著什麼沒敢上前。相比之下,戚綰還是選擇繞路而行,經過這片貧苦區繞至另一條巷口。

行至一段,相安無事。相反他們皆避開戚綰,生怕衝突冒犯了她,這讓戚綰稍微放寬了心。

本打算過了這條街,就拐進巷口離開這裡。可街角處蜷縮著一個髒兮兮的稚童吸引了戚綰的注意力。那個稚童好似已經餓得暈厥了,雙唇發白,手腳在無意識抽搐。

戚綰懷裡正好揣著一塊糕點,不過她有些猶豫。這塊不起眼的糕點極有可能可以救那稚童的命,但在這種情況施以援手也極有可能讓戚綰陷入困境。

畢竟當人飢餓到一定地步,那他的行為處事難以論判。

權衡再三,戚綰還是狠不下心。那塊地方也不算扎眼,她匆匆過去塞過東西就馬上跑開。

戚綰偷摸上前,將糕點塞進稚童懷裡,正欲抽身離去。豈料,那小孩餓得迷糊,感到熱源後竟猛抓戚綰的手不放,宛如瀕死之人死死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戚綰大驚,一時竟抽不開手。倆人一來一回的拉扯間,不慎將稚童懷裡的糕點扯滾落地,滾了一圈,停留在了青天白日下。

這一停,直接停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登時,縮在角落的人瞬息伺機而動,轟然朝戚綰的方向爭趕撲來!

糕點只有一個,而眾口難填啊。很快,那些搶不到餬口吃食的人扭頭就轉向了戚綰,戚綰的行徑在他們眼中儼然是心地善良能救濟他們的大小姐。

戚綰駭然失色,烏壓壓的一群人,面露綠光瞬間就圍堵了上來,嚷嚷著好心人救救他們。

跪拜的跪拜,磕頭的磕頭,可就算他們把膝蓋跪爛,頭磕破那又能怎麼樣呢,現在的戚綰也拿不出什麼來救濟他們啊。

但是餓昏了頭的人又如何能聽得進去,他們見自已如此低聲下氣都換不來半分憐憫,惡意潛滋。又見戚綰是孤零一人的女子,歹意漸起。

有稍微膽大者,已經向戚綰伸出了手。

這很危險,要是人群中一旦有人起了頭,那很快便拉動著生了念頭的其他人,直至所有人鬨然而上。最後,大家都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的,因為大家都有可能是那個人。

果然,圍攏的人群步步緊逼,就在有隻不安分的手即將觸到戚綰之時,一道倏然劃過,咚地一聲插入樑柱。

劍刃入木的聲響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

眾人循著銀劍飛來的方向看去。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是新來的縣令大人!”,隨後烏泱泱的人群四散開來,各自蹲回了他們的窩點。

人群潮退,戚綰終於得以喘息。那把銀劍橫懸她頭頂,毫無靈性,是把普普通通的玄劍。

不過劍身形似鬱離。戚綰定睛一看,真是鬱離!

她轉首,一名素衣男子立在不遠處。是疏竹顏嗎?

戚綰有些恍惚,眼前的男子離她不足五丈遠,可她感覺與他相隔甚遠,遙遠得如橫跨著時空的錯亂。

戚綰的腦子登時凌亂,閃閃合合的畫面讓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

眼前這位疏竹顏好生怪異,前些日子見他是這番模樣,絕對不是這身氣質。青稚盡數褪去,渾然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孤高氣魄。

可他眼底意味不明,極為複雜,戚綰辨不出他的情緒。

戚綰片刻愣神,疏竹顏就走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沉沉。

“你是?”戚綰昂著頭,有些不確定。這個鬼地方怎麼可能遇到疏竹顏,他現在不是還半死不活的躺在竹徑通幽處養傷嗎?

想到這,戚綰瞬間戒備了起來,有所防備的盯著他。

察覺到戚綰的變化,疏竹顏眸光一動,不知在想什麼。他穩聲道:“是疏竹顏。”

還真是啊?!也對,棲竹疏氏這等名號集齊了不少世間奇珍異寶。估計她前腳剛走,後腳疏竹顏便幾近痊癒也說不準。

戚綰想站起來,可稚童仍死抓她的手不放,她沒法只能保持蹲姿問道:“你怎麼也被吸到這個鬼地方來了?你不是身受重傷嗎?”,戚綰掃視蒐羅確定只有他一人的痕跡,“就你一個人孤身前來?”

疏竹顏未答,拔出劍收入劍鞘後,頂著劍鞘往那稚童的手腕敲去。那稚童悶哼一聲便鬆開了戚綰的手。

疏竹顏這才回答戚綰剛才的問題:“同你一樣,一人來的。”

戚綰松活著被抓紅的手腕,隨口問:“那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你也是來尋解藥去處釘骨鞭的鞭痕的?”

疏竹顏將視線從那節通紅的手腕移開,道:“無礙。來尋人。”

戚綰還想問什麼,疏竹顏卻打斷了她:“你打算站在這裡讓他們看多久?”

戚綰這才反應過來她與疏竹顏頂著灼灼視線交談了好一會兒。這裡人多眼雜,而且他們兩人還如此顯眼,確實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戚綰附身指尖在那個孩童身上游動,關鎖了幾個重要穴位。她身上沒有可飽腹的吃食,而稚童已經快餓得不行了,她只能鎖住他的經脈。

她正扶起稚孩,頭上響起疏竹顏的詢問:“你要做什麼?”

戚綰一頓,道:“揹他走啊,不然看他活活餓死在這裡嗎。”

疏竹顏提高了音量:“可他是個男的。”

“?”,戚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想起了她此時的裝扮是個女兒身,以為疏竹顏在提醒她男女有別,無謂道,“我這是穿成這樣罷了,沒有男女大防。再說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啊。”說罷,作勢就要扶起稚童。

疏竹顏抓著孩童的胳膊,架靠在他身上,微一附身便將孩童背在身後。迎回戚綰難以置信的眼神,道:“我來背。”

戚綰猶豫道:“你的傷……”

“人言可畏,你莫與我爭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相比於周圍獵奇的目光,相對於她的吃驚,疏竹顏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既不詢問她為何出現於此與他相遇,也不驚訝她女裝打扮。總感覺這場意外的邂逅,只有她一人應接不暇。

哼,她心生不服,嘴硬道:“我向來不在乎這些,怕什麼。”

她話是這麼說,可還是乖乖跟在疏竹顏身後,隨他走出了那片慘淡光景。身後的視線依舊緊緊盯隨,可他們已經將走遠了。

戚綰急哄哄地開口,顯然是憋不住話了。她道:“聽他們喊你縣令?那你就是個官咯!怎麼穿得這麼寒磣,還沒有我的一半好呢?”

素衣棉麻,真趕上披麻戴孝了。

“戚氏在這是個稍有名望計程車族,自然是過得不差,差不過寒門。”

要不是疏竹顏語氣平平,戚綰真覺得這廝是在酸她。“可你好說也是個朝廷命官啊,怎麼又是獨行又是佩劍的?這哪像個父母官啊,百姓哪敢向你申冤?”

“佩劍是為了防身。如你所見,要是沒有鬱離在,你所嫌棄的素衣我都穿不起。”,疏竹顏揹著稚童出了街巷,往一條荒涼的大道走去。

戚綰串連了種種怪事,得出:“這個地方很是怪異!怪極了!”

“嗯?”

“怪處有三。其一地方怪,此地不僅名喚夏陽,還生像夏陽。其二人怪,街的對頭人人虛榮攀比,而這頭人人飢貧爭奪。其三風怪,風裡盡是脂粉俗氣,沒有半點靈力可言。”

說著說著,腳程走遠。戚綰一抬頭,眉梢一抽,悻悻然:“再加一條,權勢怪。”

他們來到了一座黃土高牆圍成的衙府。牌匾陳腐老舊,上面赫然篆刻著衙府二字,可紅漆斑駁略有脫落。

戚綰有些心悸,這匾子看著就不怎麼牢固可靠,她想起在竹徑通幽處的當頭一砸。

這官府都快成危房了,也不差遣人翻新,這裡的地方官權好生怪,怪寒酸的。

這時,那扇掉了幾顆釘齒的門屏從裡面被開啟了。吖地一聲,門軸鬆動,好似不堪重負一般。

從裡面探出一顆頭,他的衣著也是很潦草,但從腰間別刀來看應該是個捕快。

男捕快聽到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啟門一看,見縣令大人揹著一個小孩,領著一位貌美女子走來。

他趕緊迎上去,卸下疏竹顏的負擔,領令將稚童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