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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竹徑通幽處1

幾人緊著行程,終是趕在竹徑通幽處的宵禁時段過了境。

疏竹顏向管事女司稟明事情尾首,這才讓肅臉女司緩和幾分。

女司將面前的紅衣少年思思打量一番,頻頻搖頭。要不是天色稍晚,她定要領著這位髒兮兮的戚氏小公子去境門處誦讀石壁上的五千家規。

女司引路至客舍,再加叮囑幾句便離開了。臨走之前,貌似還回頭看了戚綰幾眼。

戚綰知道戚氏小公子臭名昭著,她這是被掌事女司記名上了。

戚綰絲毫不將此事擱置心上。她更換一件乾淨的紅色衣裳,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方才的飧食太難吃了,清湯寡水有過於寺廟的油水。戚綰嘴挑,吃不慣素食,她可是個肉食動物,無肉不歡。

零嘴吃食都儲放在趕路的馬車上,而那輛馬車估計已經被村民瓦解割分了。戚綰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她抓起通行玉令,吹滅小燭,融入夜色中去。

翻牆鑽洞上樹這等偷雞摸狗之事戚綰沒少幹,只不過是換個地方接著貫徹罷了。

竹林鬱郁,戚綰藉著悠悠月色在幽徑中穿行。來到竹徑通幽處的邊境,被一堵拔地而起的高牆拉住了去路。

這牆障……怎麼跟戚府一樣?!

戚綰嘆了口氣,腹誹填個口腹之慾都這麼難,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她四處打探,終是在高牆一角尋到一棵參天古樹。戚綰睜著眼瞳刺探,四下無人。她牙咬通行玉令,彎腰化為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彈起身子躍至古樹幹。

幾下彈躍,穿梭樹冠中。藉著盤枝錯橫的枝杈,落足牆簷。叼著玉令的白貓穿透月紗般的圍障墊足落地。

還沒待戚綰鬆解,貓耳朵豎起,聽到身側的暗處傳來動靜。一道破空劍氣咻地一聲插至她面前。“喵!”地一聲尖嘯,嚇得貓身倒立根根分明的白毛。

戚綰來不及叼起那枚被嚇掉的玉令,提起前肢扭身就跑。就在這時,數道凌厲的劍氣咻咻從暗處劈來,將戚綰的退路堵個遍。

她媽的,欺貓太甚!

鋒利的劍氣連連將戚綰逼退,她看清了片片類竹葉的劍刃。她對攻擊的人有了猜想,因為這破竹之勢的劍氣今晚她見過很多次了。

身後傳來足音,戚綰回頭看去,真是冤家路窄。黑亮的貓瞳倒映一道白衣身影,正是在一炷香之前與戚綰辭別的疏竹顏!

戚綰鬱悶得牙癢癢,這廝是今晚巡夜的弟子?怎麼這麼倒黴,出門偷腥還沒聞到腥呢,便被逮個正著。

片片劍氣將戚綰圍住,她只能被迫仰頭看著來人步步逼近。疏竹顏看到抓住的是一隻小白貓,雙指一抬消了劍陣。

戚綰在幻影消失之際,蓄足了爪力,伺機逃竄。貓身剛躍至半空,便被提起了脖子。

戚綰:……真想罵人

欲想逃跑的戚綰被提至眼前疏竹顏眼前,琉璃的眼珠子閃著精光,張揚著四肢作勢兇惡。

可舞動作亂的四蹄,貓爪卻不見亮出,慣會虛張聲勢的戚綰只是想嚇嚇他罷了。

戚綰扭著脖頸,這樣提她真的極不舒服。疏竹顏沉吟片刻,不知在想什麼。而後,他稍作調整,舉止有些彆扭的將戚綰託在手臂上。

而戚綰剛一觸及他的手臂,他便察覺到不對勁似的,伸手往小貓的右足探去。足腕那有一隻銀色護環在簇簇貓毛的掩映下隱現。

疏竹顏好像還想細細打量,那怎麼行!坐在他懷中的戚綰極其不配合,卯足了勁在掙扎。

她原本被正面提至疏竹顏的懷中,四腳八岔的坐在他的手臂上,涼颼颼的夜風早就灌得她不安,這個傢伙還要湊近打量!

他在看什麼地方?這個登徒子啊!快來個人救救本貓,貓譽要不保了啊!

疏竹顏看它撲騰得厲害,將它抱入懷中,冷聲道:“別動,讓我看看。”

喂喂喂,給你看什麼啊?!

還好,疏竹顏將她抱入懷中後並沒有下一步動作,事情原來不是她想的那樣。

戚綰緊緊趴伏在此人結實的手臂上,只餘一個弓起的貓背對著疏竹顏。她伏在臂上喘著粗氣,心有餘悸的她沒功夫阻止疏竹顏的動作。

疏竹顏撥開遮掩的貓毛,看清了銀色腳環上淺淺雕刻著斜連的葉片,太小了辨不清,跟竹片很相似,仙氣橫生,是件不凡之物。

看到又如何!她就不能是哪個門生飼養的愛寵嗎?等等,擅自眷養寵物犯竹徑通幽處的家訓嗎?

……還沒待她回神,疏竹顏又有了新的動作。

他甫一轉身,便駐足停留。戚綰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草蔓堆裡露出藏物的一角。是她的通行玉令!

疏竹顏單手抱貓,俯身撿起隱於陰翳裡的東西。他看著那枚通行玉令,神色冷然不變,順勢也將它一併帶走。

戚綰一時猜不透他的神情,只好先乖乖趴在他手臂上。

彎彎繞繞行之許久,戚綰感覺竹徑就要通淵處了,這才來到一處竹間。她仰著腦袋打量,默默翻了個白眼。疏氏獨子的居所真……簡樸。

深居僻壤,一處孤立竹院,外觀看起來是竊賊不會入手的型類。戚綰嗤鼻,她這等矜貴的“小公子”是不會踏入如此有失身份的靜室的!

戚綰正準備趁疏竹顏不備,給他來個泥鰍過江。

身子彈起不過一寸又被人扼住了脖頸……戚綰本就因出逃被捕而忿忿,誰知,疏竹顏舉手往戚綰的屁墩拍了一掌!

此有此理!

戚綰氣得貓毛豎起,變得有些狂暴,齜牙威脅道:“喵!”

……

感受到懷中的小貓因他舉動而躁動,疏竹顏好似也意識到不妥當,動作滯停。隨後,他將它抱入懷中,無顧它的利爪將白衣錦袍劃爛。

戚綰知分寸,僅僅只是將他的衣袍抓爛即可,並未傷及皮肉。此番算是小小給他個懲戒,讓他以後注意些,別真把它當做普通貓對待。

方才疏竹顏明明看到了她的腳環。既然受得起斐然仙器的靈氣,那他就應該知道她是隻開了靈智的貓。

燃起燭光,室內空蕩的陳述盡收眼底。靠牆床榻,一張案几以及一盞鏤空嫋嫋香爐。疏竹顏將戚綰擱置案几,轉身進了雕竹屏風後面。

戚綰見機會來了,正欲躍身外逃。

忽然,一股幽香飄過。

戚綰收起前肢,直身站立。她鼻尖輕嗅,循著氣味扭過腦袋,看見案几上竟擺放了一碟糕點。

她就說竹徑通幽處的伙食寡淡無味吧,疏氏楷模暗地裡也在偷食饞嘴。戚綰氣道,疏竹顏攪了她的晚宵,那她竊吃幾塊糕點不過分吧?

哼,擺在桌上就是給人食用的,他要想吃獨食大可以藏起來。

戚綰站立桌簷,前肢夾起糕點小口小口啃嚼起來。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注意屏風後的動靜。

少頃,一碟糕點見底。戚綰見不知不覺竟吃完了,好心揚起尾巴將散落桌面的碎屑掃落。

她躍下地面還沒跑幾步,咻地一道劍風直插|入地,截斷了它的去路。該死的,疏竹顏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

淺色的屏風有人影恍現,疏竹顏更換一身完好的中衣走至戚綰面前。並指一抬,一道凌厲劍風倏出,朝著戚綰呼嘯而來!

戚綰來不及閃躲,直逼她的面門,在觸及她三寸指寬處,一劍裂分為二擦過戚綰頭側。

戚綰貓腿都被嚇軟了,脫力坐在地上,也顧不上靈貓的尊嚴了。疏竹顏將她抱起,重新放置案几上,清冷開口:“不要再逃跑了。”

他好像掃了那邊的空碟子一眼,不過極快收回目光並未多言。他將戚綰放在桌上,轉身就往床榻上走去。

對於他的威脅,戚綰沒在意,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作為疏氏弟子不可以隨意殺生,她剛才光顧著看劍,倒是忘記了還有這一茬。

但是對於他讓戚綰今晚睡案几一事,戚綰非常在意。她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能睡案几呢?還有憑什麼那傢伙睡床,她要睡冷冰冰的桌子!

戚綰向來不愛講道理,她只做認為對的事情。

她躍下案几,越過疏竹顏跳到床榻上。戚綰回身,坐在正中間,仰頭看他,意思清明。今夜,這張床是屬於她的!

疏竹顏看到床上的白貓,微微蹙眉,冷森森的盯著戚綰。

戚綰可不怕他,要是他有心想阻止,方才在她有所動作的時候便阻止了。也不用等到她真的跑到床上了,再將她拋下床。

疏竹顏停息幾瞬,問道:“你確定要這樣?”

戚綰立起身子,搖搖腦袋。不,她不想這樣,她不想讓這傢伙睡床。她對著地板點點下巴,希望他識相些,可以就著衣裳在地上將就一晚。

疏竹顏看了一眼地上,收起目光往床榻上走,將戚綰逼退至牆角後,打了個響指把她丟出床榻。隨後,揚手將燭臺上的燭火打滅。

“喵!”

火紅的燭光一擺首,黑夜伺機籠罩。

戚綰被摔得滿眼冒金星,這廝還真敢下手啊!她就說疏竹顏不是一般人,誰會忍心對白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下手啊!哎呦我的媽啊,她的屁股要不行了。

絨絨夜色中一雙亮瞳浮出,戚綰盯著疏竹顏的睡顏,這傢伙真的就這樣睡了?她才不要睡冷冰冰的地板!

戚綰在床榻地間兩處來回蹦噠幾個來回後,終是在床角撿了一塊小得一翻身就滾下床的地。疏竹顏一個手指的事,可戚綰卻要來回跑,累得她不願作妖了,小點就小點吧。

哎,這個棉墊還真軟,戚綰小心地踩踏擠壓著爪足下的褥墊。戚綰想起她居所裡那張硬邦邦的竹床,忿忿道棲竹疏氏竟然區別對待。

踩著踩著,戚綰不由地打了個哈欠,睏意逐漸來襲。她也顧不得提防眼前睡著的人,將俯身趴在交疊的前肢,落下尾巴圈住自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