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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屋抓鬼3

白日裡清幽的小院一到夜裡就變得森森然,一位白衣小弟子獨留在此地看守兩位定身的古稀老人,以及群屍亂舞的劍陣。

他來回踱步,內心有些焦躁不安。

他嘴裡唸叨著驅邪經,可怎麼也趕不走耳畔嚶嚶的低聲哭泣。

這段段哭聲是從那間小樓析出的,此時樓內燈火未掌,黑沉沉的真像藏著什麼髒東西。

身後傳來足音,影影綽綽的幾人從黑暗中出現。

小弟子激動上前:“竹顏師兄,子桑兄,你們可算回來了!”還好是他們來了,不然蹦出個什麼東西,勢單力薄的他估計要被嚇暈。

幾人站定後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看向戚綰。她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瞭解這間小院發生過何事的人,都在站等她的差遣施令。

“一把火將這裡全都燒燬掉就好了。”戚綰輕描淡寫道。輕鬆得就像在談論今晚吃什麼一樣平常。

疏子禮提出異議:“全燒掉?那怎麼行,這間屋子還住著一對老夫妻。將院子燒燬了他們怎麼辦,老無所養,居無所依嗎?”

呵,戚綰冷笑一聲,冷言道:“他們做了那等有違倫理的事,死後必下十八層地獄。死前這小小的漂泊權當是提前適當了。”

戚子桑看見戚綰眼底流露的厭惡,好奇心作祟:“戚綰,你通靈時到底看到了什麼?”

戚綰知道要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藉口,這座小院她恐怕燒不得了。

反正就她一人知道真相,她樂意怎麼編造都可。想著,扯了個截然不同的理由:

“這對毒夫婦鳩佔鵲巢,搶了人家遺孤姑娘的房子,還整日將她關在樓裡當婢女使喚。桃子姑娘就是被人折磨致死的,且死在了一座樓裡。就算是燒了,那也是桃子姑娘的房子,關那個毒夫婦什麼事。”

戚綰此話在理,乍一聽合情合理。可細細一品,便讓人覺得不是很對味。

疏子禮提出疑問:“兩位老人已到了黃土埋頸的年紀,走路都有些費勁。這怎麼……?”如此彪悍,可以生生將人打死?

“哎,子禮兄,單憑事怎麼能以貌取人呢?方才他們是不是將你們打得嗷嗷叫?”

戚綰的反問讓幾名新弟子汗顏,他們臊著臉歇了話腳。老頭抄起傢伙棍棒相交確實是有些生猛。

“再說了,殺人兇手又不止他們倆人,”戚綰指向夜色裡亂糟糟的活屍,“吶,那一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就是殺人幫兇。”

“怪不得,村裡染上怨氣的只是這一部分人。那隻靈鬼還算是明事理,有怨報怨。”疏子禮點頭醒悟,不過,舒開的眉頭又皺了,“可是,為什麼那兩名老人……”。

他的話沒有說完卻給人被打斷了。

“天色不早了,應該有亥時了吧?”戚子桑仰頭看看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提及時辰。

問題少年疏子禮一聽亥時,趕緊道:“戚綰兄,你快抓緊時間吧。”,一經打岔,他全然忘記方才提出的可擊破戚綰說辭的問題,一心想著宵禁前趕回竹徑通幽處。

一直沉默不語的疏竹顏燃起一個掌心焰,將徐徐火種伸到戚綰面前。戚綰的話破綻百出,根本經不起推敲,稍加深究就會讓人生疑。

疏竹顏此時遞出火焰,表明無論戚綰所言真假,他都同意火燒小院的提議。

戚綰知道他的意思,但看他這個人不順眼,故意不接:“幹嘛?憑什麼殺人放火的事要交給一個客卿做?你身後這麼多門生怎麼不交給他們?”

戚子桑眉心一跳,他總感覺戚綰自從見了疏竹顏後怪怪的。正想說些什麼救救場子,維護一下戚氏家風。他這還沒想好,便聽到疏竹顏回應。

“我以為你會想親自燒燬它。”

戚綰一怔,她著實沒想到疏竹顏會這樣回覆。

既然他給了個合適的臺階,戚綰順勢接過,嘴硬不語。因為,此時無論說什麼都回擊不了疏竹顏的自以為是,戚綰確實想親手燒了這一處噩夢。

掌心焰攜帶靈力,一經觸物火球便極速膨脹,丈高的烈火無聲無息的將森然小院化為灰燼。

滾滾灼焰舔著火舌,將四溢的泣聲吞噬殆盡。今夜過後,這座吃人的世外桃源將不復存在,它緊跟那道縹緲的白影赴入無間。

隨著最後一縷青煙消散,那群面目猙獰的活屍們漸漸停止了掙扎。

青紫色的容色褪去,他們的神智逐漸清醒。幾位弟子過去同他們講解緣由,黑壓壓的一團人爭相跪拜感謝,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喧雜。

戚綰翻了個白眼,環胸罵道:“該死的臭男人。”

戚子桑也將事情的原委猜測個大概,所以在聽到戚綰罵人的時候,選擇抬頭望天。希望戚綰不要傷及他這個無辜的人,他什麼都不知道。

戚綰剛罵完人,便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已,她循著那道視線看向疏竹顏。

疏竹顏的面無表情的臉彷彿在笑,是在笑戚綰怎麼在罵自已?不管是不是,戚綰擅長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

“你……!,竹顏兄怎麼不給那邊的兩位老人解定?”戚綰其實更想說的是,你看我作甚,沒見過美人嗎?

疏竹顏收起視線,轉身往外走,淡淡道:“待我們離開,它會自行解開。”

戚綰看向夜色中姿勢奇異的倆人,心道:也好,不然他們解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她這位縱火犯拼命。

“綰綰?”

戚綰昂首彎唇,忽然叫她名,準沒好事。

“時候已經不早了,馬車趕路恐怕來不及了。”戚子桑面露猶豫。

戚綰眯了眯眼,要是不乘車架,那隻能御劍飛行了。

可戚子桑的術法沒修到家無法載人御劍。他這麼一提,無疑是要前面那位疏氏得意門生載戚綰一程。

戚綰立即回絕:“你要聲名在外的戚小公子與旁人共擠一劍?”

“疏氏獨子名聲也很響,和你擠不委屈你。我倒擔心委屈了人家,那可是鬱離劍啊。”鬱離與寒玉,雙劍合璧,二者乃棲竹疏氏的鎮莊之寶。

戚綰掙扎道:“哥,我怎麼說也是個貌若潘安的……”,她口型描述,“女子。”

戚子桑拍拍戚綰的肩,示意她把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藏進肚子裡,他揶揄道:“疏竹顏是出了名的板正,相比於擔心你,我更擔憂他。”

戚子桑外加囑咐:“御劍過程中,請聲名在外的戚小公子務必安分守禮。”

疏竹顏讓幾人先行,他留在隊尾斷後。見其餘人飛沒影了,戚綰這才磨磨蹭蹭踩上那柄放大的劍刃上。劍脊略微有些凸起,她分腳而立。

甫一站定,絲絲縷縷的清竹香撲鼻。戚綰屏住呼吸,她可不是有意要聞的,是這沒禮貌的清香往她的貓鼻子裡鑽!

這時,身前傳來聲音。疏竹顏提醒道:“抓好。”

戚綰仰頭,寬厚的脊背佔滿眼簾。低頭張望,四下空蕩,她不解:“抓哪?”

疏竹顏拂動袖擺。戚綰看見絨黑夜空中翩躚的白衣,她會意但不領情:“不用了,我站得穩。”她才不想和疏竹顏有過多的接觸,就算是碰他的衣襬也不行,她是個驕傲的“小公子”。

戚綰語氣堅決,疏竹顏沒再說什麼。兩指併攏亮起的白光在虛空劃了幾筆,靜止的鬱離劍瞬息被驅動,載著倆人向前閃移。

戚綰由於慣力刺前,重心一個不穩就要往後跌倒。身前的人彷彿早有預料一般反手抓住揚在半空的手臂。

戚綰隔著衣料感受到疏竹顏手上用力,將她往前面帶。待她站定後,便鬆開了手。

戚綰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跳,墜身失重的懸空感太過迫人了。她很沒骨氣的輕輕捻起那片剛才她嗤之以鼻的衣襬。

戚綰斂著呼吸,跟做賊似的貓貓祟祟。

抬眼見疏竹顏沒有反應,她以為這個輕微的小動作瞞過了他,緩緩疏了一口氣。

而身前御劍之人,早在她稍稍靠近的分毫之末便察覺到了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