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章 平安王

陸缺往常一樣翻出一盒冰淇淋,盤腿坐到VR遊戲機前。

她順手戴上VR眼鏡,點開位列第一的遊戲。

古香古色的載入畫面上浮現一絕色女子,正在拼命往前奔。

身後是數十隻緊追不捨的狼。

這是……什麼遊戲?

她好奇的退出去,本該寫有遊戲名的地方一片空白。

她猛地摘下VR眼鏡,眼前卻不是熟悉的房間。

淺青色的幔帳鋪了滿眼,濃重的草藥味燻得她頭疼。

“施主?”一道人聲從身側傳來,她頭痛欲裂,聽的並不真切。

“施主,該喝藥了。”一隻粗陶碗出現在眼前,聞起來就苦澀不已的藥汁在碗中盪漾。

“你是誰?這是哪裡?”

陸缺不顧眼前天旋地轉,掙扎爬起。

卻是一位僧人立在旁側。

“姑娘莫急,這裡是慈安寺,小僧是寺內僧人空懷。”

陸缺只覺腦內一片混亂,接過溫度正好的湯藥,顧不上苦澀一口灌進嘴裡。

這湯藥似乎有些助眠的功效,剛剛服下,便又覺昏昏沉沉,闔眼睡去。

“有勞餘將軍。女施主已經醒過來了。”見陸缺入睡,僧人走到外面小院一男子身旁。

男子正扇著藥爐的火,爐上草藥咕嘟咕嘟作響,不知已熬了多久。

“是我該多謝空懷大師。”男子站起身,眼下青黑,胡茬叢生。

“女施主已無大礙,餘將軍不如先歇息片刻。”空懷洗淨那隻盛過湯藥的碗。

男子往屋內瞧了一眼,道了聲謝才回房歇息。

一覺不知又睡了多久。

陸缺再醒來時,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頭痛的也不那麼厲害了。

屋裡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古樸的桌旁端坐一位僧人。

他背對著陸缺,在燈下低聲唸經。

陸缺輕手輕腳的坐起身。環顧四周。

想來這裡真的是一座寺院,除卻濃濃的藥味,依然能嗅見若有若無的檀香。

“空懷大師?”她輕聲喚到。

空懷背影微微一動,然後站起身,並未回頭。

“施主可大好了?”

“我覺得身體輕鬆不少。多謝空懷大師救命之恩。”

“搭救施主的並非小僧。”空懷搖了搖頭。

陸缺現在腦子還不大清醒,只覺一切朦朦朧朧,於是下意識問:“那是誰?”

無錯書吧

“是皇城督管統領餘淵餘將軍。”

??我認識這麼一個人嗎?

她隱隱約約記得餘氏在京城是一個大姓氏,難道是之前的客人?

不對,阿玉……阿玉與餘氏暗通款曲,難道他們已經抓住她了?

她想要細究,可是腦袋又暗暗疼痛起來。

一碗湯藥被遞到眼前,陸缺下意識接過。

“姑娘?”一道陌生的男聲令她一驚,手中的藥碗也沒拿穩,“砰呲”全灑到了地上。

“姑娘不必驚慌。”來人的語氣似乎比陸缺還慌亂些,“姑娘可還記得畫舫盛會?”

陸缺用力眨著眼睛,看眼前這位餘將軍,在暗淡的燈光下,他的容貌和當時她救下的那名侍衛相貌漸漸重合?

“五百兩?”她下意識開口。

餘將軍確實是她,很是高興的模樣,一把抓住她的手。

“是我,當時若非姑娘相救……”

陸缺一個激靈,甩開他的手,尷尬的往裡移了移。

“是我造次了,只是能再見到姑娘,實在太過激動。”

“一命抵一命,這次你救了我,咱們就兩清了。我也不要你的五百兩。”

陸缺不是很喜歡眼前相貌堂堂的餘將軍,一方面是她身份特殊,另一方面則是這位餘將軍身份特殊。

那餘將軍見她態度冷淡,有些悻悻:“姑娘大病初癒,是該早些歇息。”

陸缺胡亂點點頭,待他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位皇城督管統領,看樣子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若坐以待斃,她被逮捕只在朝夕。

想離開此處,可身子卻綿軟而無力。

只得很不安穩的闔眼到天明。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推開了她的房門。

伴隨著濃郁的藥味,以及掩在藥味中的檀香氣,她猜想這是那位空懷大師。

她睜開眼,慢慢往外看去。

一碗藥冒著白煙,立在桌上。

而空懷早已不知去向。

今日更比昨日鬆快些,她慢慢坐起身,穿著鞋子走到桌旁,將苦澀的藥液嚥下去。

也不知昏睡幾日,現下腹中頗有些飢餓。

夏季清晨涼爽的風隨著她開門的動作溜進屋裡,一掃滿屋的病氣。

看著下降了五個點數的體質,陸缺嘆一口氣,決心自己去後廚找點吃的。

她沿著走廊慢慢往前走,這裡似乎分外偏僻,一路上除了兩隻貓,什麼都沒遇見。

扶著牆緩緩而行,終於到了一處門檻。

側耳細聽,外頭確有人聲。

跨過門檻,一下子熱鬧起來。

早上灑掃的小沙彌,端著藥材篩選的小沙彌,揮著棍棒練功的小沙彌。

欣欣向榮。

“小師父,請問後廚在哪裡?”她拉住一個小和尚,輕聲詢問。

小和尚見她面生,一臉病容,默不作聲在前面帶路。

七拐八繞,才終於聞見飯菜香。’

她掏出一把碎銀,想要塞給小和尚,小和尚後退一步,搖搖頭徑自離開。

做飯的和尚膀大腰圓,身旁幫廚的忙的不可開交。

陸缺略等了一等,便高聲喚到:“諸位高僧,可否舍我一碗粥。”

那主廚的和尚眼也沒抬,頃刻,一碗粥便出現在灶臺上。

見他們忙碌,陸缺悄然放了一錠銀子在灶臺上,攜了粥正要走。

“施主,落東西了。”一位幫廚的和尚把銀子遞給她,尚來不及停留,端著一筐青菜從她身旁閃過。

端著滾燙的粥,她席地坐在某處僻靜的臺階上,小口小口喝著。

不知到了什麼時刻,悠長古樸的鐘聲從某處傳來。

陸缺眯著眼,端著粥碗聆聽。

真是一派悠閒,身後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姑娘!”餘將軍遠遠瞧見少女窈窕的背影,快步上前。

她這才懶懶轉過身:“餘將軍早。”

“姑娘大病初癒,只怕會受了寒氣。”說著,他竟然上手來摟陸缺。

陸缺好歹是學過舞的,輕輕一閃便躲過。

她垂眸看著半碗粥,有些不耐煩:“餘將軍有話便說。”

“我只是擔心姑娘。”那年輕將軍躊躇望著病容下依然清麗非常的陸缺。

“救命之恩我們二人已是兩不相欠,餘將軍何必擔心一萍水相逢之人。想皇城督管統領必公務繁忙,長久耗在這寺院裡不怕惹人非議?”

陸缺話說的更不客氣。

“若為姑娘,一切都值得。”

打發走這位將軍,陸缺自知要提早打算。

又喝了一頓藥,她翻出房中文房四寶,匆匆寫下一箋道謝信,收拾細軟準備乘夜離去。

走之前,溜達到後廚討了一些饅頭鹹菜,又隨口打聽到現在的位置。

這慈安寺就在王城外頭,因為離得近,常有朝廷顯貴來上香,因此香火旺盛,綿延不絕。

只可惜她的馬被餘將軍放走了。

是夜,月色清朗,正是一個難得的夏日賞月美景。

陸缺簡便打扮,悄然從早就摸清的側門溜出。

外頭果真不復王都繁盛,已是一副荒野景色。

雖然夜色駭人,可是一想到小命不保,她就顧不得黑黝黝的夜道,跌跌撞撞繼續往北進發。

想來,現在她那便宜哥哥已經被問斬了。

她下意識望了一眼人物欄,綠色的好感度和信賴值綴在陸域名字後頭,顯然他還活著。

難不成朝廷想抓住她後一起殺之後快?

陸缺搖搖頭,也不敢點火,闖進這無邊無際的黑夜中,揹著行囊踽踽獨行。

不知走了幾個時辰,直到上氣不接下氣,她才略微停了一停。

此刻四周唯獨只聞蟲鳴,不知為何,陸缺竟覺得安心。

她暢想自己在北方某城靠著身上不菲的金銀細軟安身立命,開個小鋪子,再想主線的事。

灌了幾口水,又咽下半個冷饅頭,她站起身,正要繼續往前。

一陣熟悉的、令人悚然的馬蹄聲隱約在身後響起。

她往後一瞥,在黑夜中跳躍的一星火光正朝此處奔來。

是追兵?還是過路人?

她閃身躲進路邊的茂密叢林裡,屏住呼吸等那馬匹靠近。

夜色濃郁,唯獨那一星火光撕開這濃夜一角。

馬蹄聲鼓點似的愈來愈近。

陸缺緊張的心幾乎從嗓子眼蹦出來。

雖然視野不大明晰,但她清清楚楚看見一匹普通的馬兒從眼前掠過,上頭坐著一個常服的行人。

想必是連夜趕路的旅人。

她鬆下一口氣。從路邊鑽出,拍了拍身上的塵灰,貼著路邊繼續往前。

那馬蹄聲愈來愈遠,火把的光亮也漸漸黯淡。

快天亮時,陸缺才筋疲力盡的倚到一棵大樹上。

她困得睜不開眼,可又不敢睡實。

誰知道這坑爹遊戲裡會不會有山賊。

靠著大樹歇息片刻,太陽就出來了。

整個大地立馬變得亮堂堂的。

她用帕子把臉遮住,想找戶人家歇腳。

可這四周除了樹林就是樹林,除了聒噪的鳥雀,什麼也看不見。

睡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幾乎剛坐到地上,她就不由自主闔上了眼。

一夜的奔波實在令她身心俱疲。

直到蟬鳴喑啞,日頭高照,她熱的渾身是汗。

這時候才舔著乾涸的唇悠悠轉醒。

瞧了一眼瓦藍的天,一絲風也沒有,料到此時不宜上路。她決定白天睡覺晚上趕路。

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她敞開上衣,喝了點水,又昏昏沉沉半夢半醒。

只是天氣實在炎熱難耐,要睡卻無論如何睡不安穩。

正是困頓不堪時,一絲清涼忽地從身前傳來。

這風並不猛烈,好在細水長流。

安然享受了一會兒這夏日難得的涼風,她察覺到什麼,猛然睜開眼。

“平安王?”坐在她身前為她扇扇子的,居然是明月樓的常客。

陸缺簡直比看見追兵還要驚詫。

平安王見她一激靈醒過來了,那散發著幽香的紙扇微微一束,便收起了起來。

“你……你是來抓我的?”陸缺扶著地踉踉蹌蹌站起身,久睡的緣故,半個身子撐著樹幹才站直。

平安王笑著搖了搖頭,打量一番狼狽的陸缺。

“你是來殺我的?”她顫聲問道。

那你倒是說話啊!真服了逛青樓的時候一套一套的,到現在怎麼跟個啞巴似的。

陸缺扶著樹幹,慢慢站直身子。

“陸姑娘好像早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一個饒有興趣的表情浮現在他臉上。

陸缺現在簡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她忘了平安王平日裡來明月樓都是化名為“蘇公子”,剛剛不清醒之間,竟然直接戳穿了這位“蘇公子”的身份。

失策失策,該怎麼圓過去呢?

“民女傾慕平安王已久……呃……有幸目睹平安王風采……”她磕磕絆絆編著謊話。

再大的太陽也抵不過眼前這種境況,陸缺已是出了一腦門的汗。

“王上恕罪,屬下來遲!”

一道高喊聲打破了此時尷尬的局面。

陸缺抬眼一瞧,呼吸一窒。

禍不單行。

來者正是剛告別不久的餘淵餘將軍。

他一眼認出陸缺,又見她衣衫不整,急忙跨步上前跪拜:“此乃微臣侍妾,若有衝撞王上之處,微臣定當嚴懲。”

大哥你3G衝浪?

陸缺扶額:“餘將軍,多謝你出手相救。”她嘆一口氣,繼續說到:

“我乃罪臣陸域之妹陸缺,你不如早些與我劃清關係。”

那餘將軍似乎沒料到會這樣發展,跪在地上,連話都忘了說。

“你在畫舫,是為了……”沉默片刻,他恍然看向陸缺。

“就算我說與我無關,你們也不會信。”她口乾舌燥,乾脆懶得解釋。

“唰”平安王再度展開那描畫著精美鳥雀的紙扇,饒有興趣的看二人饒舌。

餘淵從剛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堅定的模樣:

“陸姑娘,我信你是有苦衷的,你當時救了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我沒什麼苦衷,就是沒投好胎而已。”陸缺最煩這種苦情戲,三言兩語就把餘淵噎住了。

就當陸缺以為他能消停一點時。

“王上!微臣願意以這身官服換的陸姑娘性命!”他忽然轉向平安王。

在一旁站了許久的平安王這才慢悠悠的命令餘淵把好口風,自己定會保陸缺性命無虞。

待他領命回了王都,平安王這才轉過頭,看向神色怏怏的陸缺。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坐到樹根旁,熱的面色通紅,不住用手扇著風。

平安王立在這樣炎熱的地方,不僅沒出汗,連衣釦也系的嚴嚴實實的。

這傢伙,是在衣服裡藏了個空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