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王這是什麼意思?”
被黑衣人一招制住的七瞪著平安王。
無錯書吧“你以為殺了我們兩個來使,就能……”
他話音未落,卻見另一黑衣人雪亮的刀子架在平安王頸子上。
平安王的處境不比他們好多少。
他的笑容裡有一分慌張:“你們是誰的人?”
難道是魏泓嗣?不可能,他現在應該在軍營裡焦頭爛額,怎麼會有心思把手伸到這裡來?
訓練有素的暗衛應聲而來,但平安王在黑衣人手裡,暗衛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陸缺心裡一陣陣的發冷,早該料到現在皇都裡局勢複雜。
她沉下心,袖中的短刀被體溫捂得暖了,正在一點點往手心裡滑。
就在平安王和這群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對峙時,陸缺驟然翻轉手腕,狠狠朝著身後人刺去。
身後之人似乎沒料到這一手,情急之下往旁側一讓。
“刺啦”一聲,陸缺的短刀挨著黑衣人的面巾劃過。
下一瞬,陸缺腕上被重重一擊,短刀應聲落地。
“是……”陸缺剛漏出一個音節,便捂住自已的嘴。
燈火通明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黑衣人的臉。
平安王兀自笑出聲,彷彿架在脖子上的刀不存在似的。
“別來無恙啊,餘小將軍。”
餘嶂的刀緊貼在陸缺咽喉,聲音冷如冰。
“平安王,大軍壓境,你膽敢行賣國求榮之事。”
平安王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他笑得渾身顫抖,可還是不忘開啟摺扇遮住半邊臉。
笑得夠了,平安王收起摺扇,依舊是那樣的氣定神閒。
“餘小將軍獻城投敵的事蹟,當今仍是南朝百姓飯後閒談呢,如今做出這樣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裝什麼清高呢。”
平安王的眸子裡除卻輕蔑,更有幾分怨毒。
餘嶂面上沒有半分惱怒,他面色淡漠:
“北地已與南朝叛軍白將軍約定合而擊之,就算了你殺了魏泓嗣,你也當不成南朝皇帝。”
平安王動作頓了一瞬,笑得暢快。
他在暗衛那兒得到的訊息是,白將軍與魏泓嗣約定共擊退北軍,如今餘嶂卻告訴他,白將軍與北地約定合擊皇都。
逍王還真不是一般人,兩邊下注,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的眸子沉下幾分,他倒是小看了逍王,從前覺他傻的荒唐,沒想到,皇家真是不出等閒之輩。
掩下眼底墨色,他望向餘嶂,臉上再度浮現出那樣不達眼底的冷然笑意。
“怎麼,餘將軍是想抓了我,去魏泓嗣面前將功贖罪?”
餘嶂沒有說話。
“只可惜啊,我那個狠心冷性的侄兒,只怕你還沒說完,就會死在他的劍下,他為人最是多疑,你猜,他是會把你我關進詔獄凌遲,一點點折磨,還是給你我一個痛快?”
陸缺神情裡閃現出一點動搖,她是真的很想問問,餘嶂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她輕輕揉了揉現在還在發疼的手腕,剛一動彈,便覺頸上刀刃更緊一分。
不是,做戲也沒必要這麼真吧,這刀子有點涼。
“平安王不想知道,是誰透露你通敵嗎?”
餘嶂沉聲道。
他此話一出,一直試圖挑釁的平安王難得安靜了一瞬。
平安王收起了那副笑模樣,就像毒蛇褪去偽裝。
他那謙謙君子的模樣一消失,陸缺才驚覺眼前此人與魏泓嗣簡直是如出一轍。
都是用層層偽裝包裹自已,將自已真實的目的藏在這些偽裝之下。
只伺機而動,等待一個時機,時機一到,哪怕地裂天崩,也會緊咬口中獵物,絕不鬆口。
這樣人,南朝王室裡竟然有兩個。
平安王打量著眼前的餘嶂:“餘小將軍但說無妨。”
“是白將軍告訴我的,他在皇都經營多年,怎麼會沒有自已的勢力。”
餘嶂說完,平安王低下眸子,若有所思。
“倒是我輕看他了,呵。”
“與其說是你輕看了他,倒不如說你不如他。”
餘嶂犀利的言辭並未觸怒平安王。
他又笑了,那種和煦的笑像一張面具一樣死死的焊在他的臉上。
“哎呀,人老了,自然不如年輕人活泛,他在南邊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倒真不愧是魏家人。”
陸缺心中奇怪,魏家人?白將軍不姓白姓魏?
但她沒有過多糾結。
平安王盯著餘嶂:“你來,就是為了提醒我,他在皇都還有佈置?”
“不止。”餘嶂乾脆利落。
“那你是為了殺我?門外暗衛天羅地網,殺了我,你也……”
話音戛然而止,挾持平安王的黑衣人一記刀手敲暈了他。
黑衣人環視四下,扛著平安王,迅速掠出窗外。
餘嶂等緊隨其後。
陸缺被餘嶂粗暴的抗在肩上,顛得連話也說不出,只覺眼前燈火閃過,身後暗衛窮追不捨。
一直到荒蕪之處,黑衣人放下昏迷的平安王,他看一眼餘嶂,二人略一點頭,一齊後撤。
沒有主子的命令,這群暗衛並沒有窮追不捨。
陸缺使勁捶了捶身下的餘嶂,正要抱怨他肩膀太硬硌得自已難受時,忽然被重重扔到了地上。
若非斗篷厚實,她險些命喪當場。
還沒緩過勁,忽然刀光一閃,劃破斗篷。
餘嶂語氣裡不掩驚訝:“是你?”
陸缺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你真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
陸缺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卻見餘嶂神色陡然凌冽。
“他是誰?”他指著被黑衣人制住的七。
陸缺沒打定主意要不要暴露七的能力,也不敢多言,只怕多言多失。
她推開七身旁的黑衣人,擋住眾人視線,只裝模作樣在七的臉上劃拉幾下,七霎時變回女侍的模樣。
陸缺牽起七的手:“自然是我的女侍。”
餘嶂的眉頭皺的愈深:“你們用易容術?”
陸缺心虛的點點頭:“對啊,你不會沒看出來吧。對了,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回應她的是雪亮的刀刃:“你要幫平安王?”
陸缺傻了眼:“你從哪兒看出來我要幫他的?我真要幫他,又何必喬裝打扮!”
餘嶂眼裡的不信任像一根刺。
“你我約定,無論有何訊息,都要互通,為什麼瞞我。”
陸缺見他這樣生硬,幾乎被氣笑:“你說我瞞你,你又豈非瞞了我?你何曾跟我說過今夜之事,何曾跟我說過你與白將軍今日籌謀!”
餘嶂一時語塞,他瞥見陸缺頸間微微紅痕,輕輕將陸缺攬入懷中。
“抱歉,我只是太擔心你。”
我信你個鬼!陸缺腹誹。
但她不介意演一演,她委屈的望著餘嶂:“我又何嘗不是擔心你,我與七兩個弱女子隻身闖入這龍潭虎穴,只是不願意牽連你,我知道你還恨我當日用計逼你獻城一事,我一直愧疚難安……”
餘嶂輕拍陸缺背脊:“你不必自責,那是我自已的選擇,我不怨任何人,但若你要與平安王沆瀣一氣,我必不能袖手旁觀。”
陸缺的聲音已帶了些微哭腔:“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人嗎?”
餘嶂頓時手足無措,只不住的道歉:“對不起,我絕無此種想法……”
“那你說說,你偽裝成北地使節與平安王見面,是為什麼。”
剛才劫持平安王的黑衣人扯下面巾,陸缺這才發覺眼前人竟然是陸域。
奇怪,為什麼眼前沒有出現人物面板?
她來不及細想,只拼命組織語言:“我只不過是想多收集一點情報,平安王既然貪圖皇位,必然會拿出點誠意……你們也知道,我無人可用,除了我自已,還有誰能替我出面呢。”
她眸光微閃,似有淚光點點。
餘嶂掃過陸域,眼中似有責怪。
“我自然不會懷疑你,只是現下情況危急,不得不……”
陸缺一把抓住餘嶂的手:“你不必再說,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