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熙細白的胳膊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此刻上衣破爛,滿面淚痕,如何去抱她?
湊過去就會落在她腿上,被她整個抱在懷裡,姿態曖昧至極。
夏玄卿眯著眼威脅道:“我倒是更想做些別的。”
夏雲熙嚇得一抖,顧不得臉面,快速挪到她腿上,面對面乖巧的靠過去,被她緊緊摟在懷裡。
渾身緊繃著,腦子空白,聽到她的聲音在耳邊問:“你的真名叫什麼?”
夏雲熙臉色慘白,不知如何回答。
夏玄卿的手撫到腰上,他抖得厲害,冰涼的手指略過肌膚,他漸漸哭出聲。
夏玄卿命令道:“別逆我的意。回答我。”
雲熙發抖的聲音卑微的說:“平民百姓家的男子,哪有什麼名字,幼時家人喚我賠賠。”
“哪個培字?栽培的培嗎?”
痛苦的記憶襲來,雲熙的聲調陡然拔高几度:“賠錢的賠!”
夏玄卿愣了一瞬,雙臂環得更緊。
雲熙憋了多年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出口,反正在她面前沒有任何秘密了,這些委屈終於可以說出來了:“家人待我不好,嫌我是賠錢貨,十歲便把我賣了。”
“因為我長了一張像皇長女的臉,輾轉賣給君後。十歲的我和夭折的皇長女,臉是一模一樣的。身高也差不多。”
“當時君後千辛萬苦才找到一個臉一樣的孩子。沒其他選擇,哪怕我是個男孩,也只能用我頂替。”
“君後讓我扮成夏雲熙,從此我就有了名字。你若不問,我以為我叫夏雲熙。我以為我是有名字的。其實我沒有。我是個影子,替身,我是個假貨。”
夏玄卿在他耳邊輕聲喚:“熙兒。夏雲熙是皇長女的名字。熙兒是你的名字。好不好?”
崩潰的夏雲熙安靜下來。
拉開距離,呆呆看著玄卿的眼睛,那雙陰森森的眼睛,此時沒有一絲邪氣戾氣。乾淨清澈。
雲熙問:“我的名字?我叫熙兒?”
夏玄卿點點頭:“對。熙兒。”
雲熙抹去臉上的淚水:“可以嗎?”
夏玄卿點點頭捏捏他的臉蛋:“我會喊你的名字熙兒。你也偶爾,看我一眼,好不好?若是不聽話,我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雲熙忽然就不那麼畏懼夏玄卿了,小聲問:“我聽話。你真的不會說出去嗎?”
夏玄卿的手往雲熙腰上輕輕掐了掐。
雲熙還是推她的手,此時已不是拼命掙扎,而是膽怯的迴避。
玄卿給了定心丸:“對。只是一些小要求。你聽話,我保守秘密。可好?熙兒。”
她的手遮蔽在衣料下,輕輕拂過雲熙僵直的脊背。
雲熙不知所措,害怕的捂著臉。
此時只盼著被戲弄夠了,放回牢房。
就當作是一場怪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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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玄卿的心砰砰狂跳,雙腳發抖。她太激動了。
九年前,夏雲熙十歲。因一場急病,十幾日未出寢殿。後來太醫們會診,齊齊說希望渺茫。
高僧建議君後帶著夏雲熙去聖湖洗禮,或許還能保住命。
君後帶著夏雲熙去了聖湖,一去兩個月。
兩個月後夏雲熙果真康復了。
只是回來後就不太愛說話了,問什麼都低著頭,不吭聲。
眼神變了,脾氣變了,口味也變了。
很長一段時間,君後都不許夏雲熙出門。
夏玄卿與夏雲熙的生辰只差一個多月,因為同齡,之前她們倆經常一起玩。
可從聖湖回來後,皇姐就再也不跟她玩了,躲躲閃閃、畏畏縮縮。
她懷疑這個人根本不是皇姐。
試探過幾次,果真,以前的事皇姐都說不記得了。
皇姐吃了花生會過敏。雖然從聖湖回來之後也說不能吃花生。可有一次,夏玄卿悄悄往皇姐的湯里加了花生碎,皇姐吃了並未過敏。
為了進一步證實猜想,夏玄卿潛入皇姐的臥房調查。
卻震驚得發現,她不止屁股上沒有皇姐的胎記,他竟然還是個男子!
男扮女裝假扮皇女!
這在十歲的夏玄卿看來,簡直是晴天霹靂。
無錯書吧此等大事,太大了,大到,不知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風。她不能說出去。
這個秘密,夏玄卿守了九年。
越大越知道不能說,說了,就是把天捅了個窟窿。
一開始玄卿反覆的試探和敲打。
對夏雲熙觀察、審視。
後來漸漸發現,他是那麼溫柔、漂亮、善良,美好。
即便背地裡,也從不做壞事。
沒有說過一句旁人的壞話。
一隻螞蟻也捨不得踩死。
對一個小奴才也會好聲好語說話。
他待夏層林和夏瑾潤極好。會勾肩搭背的湊在一起玩。
單單躲避她夏玄卿。
玄卿從懷疑到關注,從審視到認可,從關心到喜歡,從喜歡到瘋狂。經歷了九年折磨。
如今夜夜浮夢,夢夢雲熙。她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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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夏雲熙要被冊立為皇儲了。
不能讓他真的成了皇儲。
一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夏氏江山改姓易主。
二是:他若成了皇儲,會有無數人監視他,抓他把柄,以他軟弱的心性,早晚會露餡。被人揭破冒充皇女。他會被千刀萬剮。
三是:天已經被捅了個窟窿。現在用雲朵遮著。總有遮不住的一天。未來能讓他全身而退的唯一一個人,就是她夏玄卿。
夏玄卿只信得過自已。旁人上位,很難說會怎樣處置他。
玄卿的指尖輕輕在他後腰撓了撓:“我懷裡舒服嗎?”
夏雲熙一愣,自已是囚犯,人家是主審。居然安安靜靜任人擺佈。在人家懷裡一動不動的。他幾乎咬碎銀牙,臉上鮮紅如血。
夏玄卿的手指一點點撬開他的牙關:“這秀氣柔軟的薄唇,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我的嘴角破了,你是要跟我一樣,咱們配成一對嗎?”
夏雲熙聽了配成一對這樣的話,羞恥得抬不起眼。
玄卿的手指滑過他的牙,雲熙乖巧的微微張著嘴,生怕碰傷侵襲而來的手指。
夏玄卿輕嘆,太容易拿捏了,這怎麼放心他與旁人接觸。
玄卿道:“得給你留下記號。只怕這幾日,林兒來看你,你會偷偷讓她親。”
夏雲熙瞪大眼睛,訝異道:“怎麼會?”
夏玄卿狠狠下口。在衣領下留下了幾處印記。
雲熙的細軟胳膊用力推玄卿的肩。
可夏國女人天生比男人力氣大,玄卿又自小習武,根本推不開,雲熙只能含著眼淚忍下了。
夏玄卿壓著發抖的聲音,儘量保持聲調平緩:“這樣,就是我的了。”
雲熙想解釋,他不會讓人親。可這話說出來,像是承認了自已是她的。
毛絨絨的睫毛遮擋了蒙著水汽的眼睛,雲熙為難的蹙著眉。
夏玄卿勾著破碎的嘴角,心裡暢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