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熙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白著整張消瘦的臉,渾身冰涼。
夏玄卿冷聲質問:“這彌天大謊!該當何罪?”
雲熙已嚇得頭腦空白,指尖顫抖著,眼中都是懼怕。
玄卿的語調緩下來,幽幽的說:“只要你聽話,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來,喚我一聲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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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皇長女是千刀萬剮、株連九族的大罪。
從十歲到如今。
九年來,這個秘密就是夏雲熙頭頂上時時刻刻懸著的一把刀。
他過得提心吊膽。早已嚇破了膽子。
被人當面揭破,幾乎魂飛魄散。
他眼角通紅,淚珠滾落,不敢違抗,低眉順從的喊了一聲:“卿兒。”
夏玄卿的臉上瞬間染上一抹緋紅,烏黑的眼珠盡是痴迷。
她說:“其他姊妹都是你的心頭肉,能與你肌膚相親,盡情快活。偏偏躲著我,我不配嗎?”
“今日不躲了?如此乖巧,是用得著我了。真是現實。你要拿什麼收買我?也讓我快活嗎?”
雲熙被這一句句貶損的話,羞辱得心如刀割。彷彿他是個穢亂的男人。
在女尊男卑的夏國,每一個男子自幼受的教導就是貞潔順從。在家從母,嫁人從妻,年老從女。
他雖假扮皇長女,過著女人的生活,整日與女人混在一起。骨子裡的貞潔順從觀念卻根深蒂固的規訓著他。
哪怕是炎炎夏日,他都從不敢挽起袖口,始終穿著長袖高領,每一寸肌膚都裹得嚴嚴實實。
每日噤若寒蟬,才會傷了身體,如此瘦弱。
到夏玄卿口中,他卻如此不堪。
他眼裡的淚珠不停的滑落,一滴接一滴,為什麼要這樣羞辱人。
他最怕的,就是夏玄卿。
夏玄卿那雙眼睛就像一雙鉤子,能撕裂皮肉,直抵內心深處,把秘密看個分明。
雲熙一直躲著她,怕她看穿,怕她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今日終究是躲不掉了。
怪不得她要試探,原來她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
被她拿了要命的把柄。 只能任她擺佈。
雲熙認命的閉上眼睛,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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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雲熙的淚,她心裡的火一下子散了大半。
夏玄卿的聲音傳來,一改剛才的冰冷,溫柔的,低低的嗓音施咒一般說:“親親我。”
夏雲熙瞪大眼睛。隔著水霧咪蒙,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在說什麼?
雲熙木呆呆的張開嘴,望向她,想要問清楚:“親?”
“對,親。”
下一刻,夏雲熙被奪去呼吸。
先是發懵的,感覺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夏玄卿過於強勢,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無錯書吧他醒過神,瘋狂的搖頭,無奈被束縛著,想躲也躲不掉。頭又被夏玄卿的雙手固定住,不許他拒絕。
他嚇壞了,顧不得後果,狠狠扯破了夏玄卿的嘴角。
夏玄卿退開一步,愣了一瞬,擦了擦嘴角的血,黑眸看向他。
這一眼,像利刃刺向眼球,刺得他一顫。
是不是要翻臉了?夏玄卿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毒辣。
夏雲熙更害怕了,腿抖得站不住。
夏玄卿沉聲道:“我霸道、卑鄙,惹你厭惡。”
“我是惡霸。硬要親近你。你恨死我了吧?你眼裡心裡只有林兒。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夏雲熙抖得話都說不完整:“不。”
夏玄卿恨道:“不?同樣一起長大,你從不看我一眼。我整日盯著你看,你看過我幾眼,我一下一下數著。”
“你的眼睛追著林兒。瑾潤也比我入你的眼。那幾個年輕將軍也比我可親可近。”
夏玄卿的眼圈紅了:“我就是霸道、卑鄙。今日我就是要乘人之危。”
夏雲熙渾身抖如篩糠,整個人在昏厥的邊緣。
也許是嚇的,也許是在陰森的天牢裡著了涼。他心慌頭暈,冒出冷汗。
“我會聽話的,求求你了。讓我幹什麼都行,就是別毀我清名。求求你。”
見他臉色煞白,實在嚇壞了,夏玄卿欲裂的心上軟了一角。
解開雲熙手上的繩子,把他抱在懷裡,幾步到大案前,放在大案上。
他佝僂著身體,縮瑟逃避,像要逃離惡魔。看起來可憐極了。
夏玄卿自嘲的輕笑一聲,是費了多少力氣,怎樣低聲下氣的求母親,才討來這個差事。生怕旁人主審,他會受委屈。此時卻成了惡魔。
夏雲熙雙手捂著臉:“我不敢爭儲,我不敢的。我知道自已是個什麼東西。”
他縮著身體解釋:“我存在的意義,只是保著君後將來名下有女、不必殉葬、安享晚年。把我打發的遠遠的,不讓你心煩。我發誓,絕不會爭儲。我知道我是假的。”
夏玄卿勾著嘴角:“哼,爭儲。”
夏玄卿的手按在他腰上,他躲閃推搡,想要逃脫。
夏玄卿緩緩道:“我不毀你清名。除此之外,是不是讓你幹什麼都行?”
夏雲熙立即點頭,小心翼翼的說:“任你差遣。”
夏玄卿坐在椅子上,眼中暈開一潭玄墨深淵,輕聲道:“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