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衡沒來得及說一個字,電話已經被江願結束通話,並且再也無法打通。
舒欽那邊,收到了江願報的平安。
【我今夜回去。】
看到江願主動發來的訊息,卻又如此簡短,舒欽仍舊止不住的擔心。
她也嘗試撥打江願的電話,卻也被結束通話。
只是她還會回一句【開車,很累,不方便】。
過了幾個小時,又收到她一句。
【謝謝】
也不知道她在謝什麼,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她也不好再打過去確認。
第二天,舒欽也有自已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只盼望自家公司裡的工作能夠早點結束,好讓她給江願回個電話。
江願回到海城的別墅,看著這個需要走半個小時才能從小區門口到達別墅大門的豪華宅邸,她的心裡只剩下了麻木和冷笑。
忽然她就理解了,為什麼這麼多年在這裡,從沒有一刻有過歸屬感。
她和她的爸爸,都應該是被犧牲的底層,而不是住在二樓看工人修剪花枝的小公主。
從那邊回來,她好像整個都散了架,倒在沙發上,毫無力氣。
就這麼在沙發上,黑著燈,在黑夜裡呆然了大半夜。
終於在快要天光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倒下去。
她睡得很不踏實,夢裡都是火光和水流,彷彿進入了爸爸臨死前見過的世界裡。
因為沒有通知王阿姨,直到下午,她才醒過來。
算起來,可能有一整天都沒進食了,更忘記了上次喝水是在什麼時候。
她走進浴室,勉強自已洗漱了一下。
江願望著鏡子裡的自已,蒼白的臉上,眼下盡是淤青。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重新拿上了車鑰匙,準備出門。
魏之衡提前兩個小時就在咖啡廳裡等待。
手頭的事情已經被他安排妥當,他坐在咖啡廳裡,看見他的員工在這裡來來往往。
已經是下班時間,除了他的座位周圍彷彿有一層天然屏障,其他的桌子倒還有些人坐著聊天或是等人。
有人認得出,坐在在最裡面靠窗位置的就是他們的年輕的大老闆。
他們一邊小口喝著咖啡,一邊好奇地往他那邊偷偷打量。
雖然大家大都知道老闆長什麼樣,可是看他來這個咖啡廳裡等人,卻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一個帶著棒球帽,穿著普通純白T恤牛仔褲的女生提著一個檔案袋,穿過眾人的視線,徑直走到他們的老闆面前坐下。
“你們說,會是哪個部門的?”
“不知道,沒看清長相,可是感覺年紀應該也不大。”
“老闆的女朋友?”
“女朋友穿這麼寒酸?你看她的波鞋都有些舊了。”
“有可能,他已經看了無數次表了,臉色好像很焦急的樣子。”
“對,而且明顯剛剛那個女生走過去的時候,老闆的表情好像突然變得很高興,就那種‘眼前一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別想多了,老闆那種生人勿近、只談正事的風格,我看這姑娘最多是來跑腿的。”
這些八卦的旋渦中心的女生正是江願。
她在開車來這裡的路上,腦子清醒了一點,開始對自已這麼快的聯絡他這件事,有一點後悔。
她應該再多給Sam一點時間,等他的調查完全結束,匯總成一個有理有據的報告,再過來找他。
雖然Sam的推理已經大部分成立,但都是基於趙營的那句話。
“公司並不打算支付贖金。”
趙營的這句話,也有可能只是一面之詞。
然而她的大腦已經被衝動的血液佔據上風,整個人的精神都處在一個非常混沌卻亢奮的狀態。
魏之衡到底知道多少、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她想找他問清楚,一刻也不想再等。
也許是因為她內心深處對他多年默默的關注和年少無知的愛戀還在干擾著她,讓她還想有一絲僥倖,能夠對他有所信任。
所以想要第一時間,去找他本人確認。
魏之衡見到江願進門的第一時間就站起身來,哪怕只是在一個角落裡,他高大頎長的身形在咖啡廳中仍甚是矚目。
但等江願走近,他看清她表情的一瞬間,欣喜的笑容在臉上凝固。
江願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或者說,也許這是她控制之後的結果。
魏之衡能感覺到水面下的激流,像是一條憤怒的河。
“之衡哥,先坐吧。”
他聽到,她久違的,再一次的,這樣稱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