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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決心

“大人、大人?”還有些睡意的張億並沒有睜開眼睛,向輕聲呼喚自已的王安問道:“陳玄出來了嗎?”

“不出大人所料,他已經想通了,嚷嚷著要見大人”,看著王安一臉疲勞加上黑眼圈的精瘦臉龐,張億笑了笑說道:“你先睡兩個時辰,一會我讓人叫你,身體是行動的本錢,把身體熬壞了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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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本想繼續跟著,這樣可以多見識一下大人的手段,但他深知這位大人從來都是言出必行,平易近人的背後是對現實的絕對掌控力作為支撐的,因此就卸下裝束往營帳的角落和衣躺下,不到十秒就進入了沉睡。

‘這傢伙也真是累壞了,好不容易調教出這麼個得力手下,萬一中道崩殂豈不是虧大了’,說著就倒了杯水放在案几上,出去時還把門簾給取下遮擋光線

清晨的兵塞中仍有部分輪班的兵士和山民在修築忙碌著,這明顯都是王安的安排。一道穿對襟長衫的忙碌身影吸引了張億的目光,‘這傢伙倒是很能適應環境’,原來陳玄一個人抱著一根尺粗的木樁在夯實木牆地基,看他身上露水混合著汗水的狀態,應該是徹夜未眠。

張億走到一聲聲喊著號子使力的陳玄身邊,也不說話就是看他幹活。這種狀態是心中世界崩塌後的正常狀態,需要不斷專注的做一件重複的事情,宣洩自已的情緒從而保護精神不會過度受創。終於在力竭後陳玄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調整情緒,過了一會陳玄抬頭看向張億時,晨間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兩人身上,“要為以後打算了,其他的情緒都先放下,想不通以後慢慢想,當你能夠掌控陳劉城時,你的情緒自然會被很多人照顧,跟我來吧”,張億說完迎著日光向東慢慢散步前行。

陳玄薅起旁邊的一把野草放在嘴中,狠狠地咀嚼起來,口中苦澀漸麻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終於能榨出一點力氣跟在張億身後。張億非常喜歡這種少汙染的晨間環境,走著走著心情也放鬆下來,這時陳玄的聲音打破了他放鬆的心態:“大人,我能做什麼?”

張億卻不急著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你現在要考慮的是保命的同時做些什麼,向宋庭證明你的價值,而不是想其他的”。

“宋庭、宋庭”陳玄反覆咀嚼著這個詞兩遍後,有點吃不準的問:“那麼我應該如何保命,宋庭何人要取我性命?”

“很多人會想要殺你,就算你過了這一關以後也一樣,但是他們不會明著做,因為在明面上陳劉城仍然是大宋的陳劉城,若是能明著來,陳懿和劉興早就旗幟鮮明的站到蒙軍那邊了”,從路邊摘了一朵太陽花在手中把玩著一會,張億這才真正看向陳玄說:“給他們一份大禮或者是投名狀,證明你是心向宋庭就行了,陳劉城太小經不起摧殘,應該儘快把那些人的目光從你和陳劉城身上移開”。

陳玄對張億所說一點都不意外,只是說道:“我有這個心歸順,可無奈勢力和人手都做不到,還請大人教我”。

張億笑了笑說:“無妨,你只需要孤身返回即可,我已讓一隊騎兵駐紮在城外,指名點姓找你談判畲族物資運輸問題,陳懿兩家在此情況下定然不敢動你,只會將你暫時關押”。

聽到這,陳玄的眸子陡然一縮,好像把握到了張億的一些想法,問道:“大人既然想保全陳劉城和城中百姓,那我這投名狀又如何才能夠分量?”

張億眼神轉冷的看著陳玄道:“對百姓的殺伐於我不喜,以後像陳懿那種草莽思想要換一換,腦中要走牧守一方的想法,明白嗎?”這其實相當於含蓄的畫餅了,陳玄果然在此方面有些天賦,立刻就察覺到張億的意思,趕緊認錯道:“大人說得對”。

“嗯,記住,投名狀並不只是人頭還有決心,你做的越徹底,宋庭就越放心,而且你要留下與蒙軍溝通的渠道,將來我還要用”,對於張億張口宋庭,隨口蒙軍的稱呼陳玄是有些猜測,等這句話說完陳玄就徹底明白過來,這位張大人行事並不只是站在大宋,而是另有驚天謀劃,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話問到這裡就可以了,只回了個“是”後就不再說話。然後張億就在山路的道邊,隱秘的安排一番後和陳玄返回到兵塞中。

王安吃驚的看著張億,有些沒搞清楚情況,不過是半日的攀談就這樣放走了陳玄,他作為副將無論如何都要盡責的提醒:“陳玄這人明擺著是被陳懿給教廢了,徒有豪勇卻沒有真才實學,一旦就這麼放回去再被陳懿好言相勸許以重利,只怕說反水就反水了,大人還是要三思啊”。

張億很欣慰王安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的觀人之術不差,於是拍了拍王安的肩膀道:“不會的,陳玄已經沒有退路,而我已經給他指了一條明路。接下來我要和你討論的才是關鍵所在,而且以後用不用陳玄這件事情本身的決定權我也將交給你,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王安見張億如此慎重,也正色起來跟著張億亦步亦趨的在兵塞城牆上緩緩巡視。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張億才說:“陳劉兩家從來不是我心中之關鍵,大不了踏破城門滅了他兩家罷了,百姓都跑了又有什麼可怕的,兵荒馬亂中想要尋得立錐之地的人多的是,難道還在乎這幾千百姓?”

見大人稍一停頓,王安立刻送上捧哏道:“那大人如此用心良苦想來不光是考慮到百姓和朝廷,應該所圖更大才對”。

張億點點頭說:“一條秩序鏈條被斬斷之後,如果沒有另外一條秩序鏈條接上,那麼一座城會發生什麼?”

這個考題自然難不倒王安,往來征戰中見到的太多了,隨即想都不想的回答:“那必然是百業凋零,人口銳減、土匪流寇作亂,甚至可能變成一座空城”。

“是的,按說陳劉城就算變成一座空城也無礙大局,我大可以將畲族遷出一部分,可將目光放在整個崖山和潮州戰線上看,這樣一番操作就有了重大的意義。你也知道自古以來東南戰場少大戰,這本身是地形和自然環境決定的,因此若是一步步在戰場上蠶食他人的地盤,十年後能不能走出東南都未可知”。

張億此時的思緒飛到更古老的歷史中,歷史已經不止一次給出了答案,東南只是苟延饞喘之地,要想真正穩固根基必須往北擴充套件,那就只能下跳棋,但這樣說話顯然會嚇到王安,所以他也就只能說一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