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看”遊擊參將向張億打聲招呼，隨後開始介紹。他每介紹一條關於相馬的知識，陳玄的臉色就變化一分，漸漸地吃驚、驚異、難過的情緒開始在臉上交替出現，他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但很快就又被濃烈的疑惑覆蓋，等遊擊參將講解完畢陳玄忍不住彎腰施禮問：“這位將軍，戰馬門類如此眾多，這我從未聽說過，難道每個騎兵都要掌握這些技藝不成”。

參將明顯面露不悅，實在不知道眼前的張大人搞的是什麼名堂，這人明顯對戰馬的瞭解匱乏，隨便一位經歷過戰陣的騎兵都知道，戰馬是在生長過程中被三選三廢的淘汰後，留下的健壯和溫順的品種，平日裡所吃的和野馬家駒有明顯區別，甚至可以說比人的待遇都要更好。

難道自已還要從馬匹小時候開始講解不成，因此言語上就有點不耐煩起來，呵斥道：“這是什麼話，騎兵騎兵，馬就是兵，這些馬兒就是身邊的依仗，只要和馬在一起生活久了，它就變成身邊慣常出現的夥伴，你吃飯會覺得筷子礙事嗎？”

見陳玄搖頭。參將立即說道：“平日裡飼養戰馬是有專門的相馬師進行，但出征在外如果不瞭解這些東西，如何轉戰千里？”

陳玄像是開啟了一個新世界一樣反覆詢問著相關知識，活像個發現了寶貝的小孩一樣這裡問一句，那裡問一句，參將被他糾纏的不行，又不便發作只能求助一樣的看向張億，參將實在沒有精神頭現在收徒弟，也生怕張億將這種小白一樣的貨色交給了自已，在張億微笑著讓他離開後，參將簡直像是得了什麼獎勵一般，趕緊騎馬跑了，那動靜比他偵查敵情時還利索。

陳玄回到營帳自已來回踱步琢磨了片刻，抬頭向張億請教：“張大人，騎兵正面應該是最危險的位置，您為什麼一定要正面應對我等的衝鋒”。

‘為什麼？總不能說是為了打擊你的自信心吧’，張億還是想要留下一絲體面，所以隨便編扯了一個理由回答道：“首先騎兵衝陣與輕射弓騎兵不同，首選是槍或槊，你既然用刀向我衝來，我就知道速度不可能過快，因為舉刀時身體便會走樣，馬兒在感知後一定會降速，我只需要估好距離，想要擊敗你不是難事”。

“可我是在山道衝鋒，你不是應該在兩邊設伏或者設定絆馬索嗎？”陳玄明顯還是有點不服氣，因此說出一條正統對戰騎兵的戰法。

張億實在忍不住笑著說：“你那種不是正統的騎兵戰法，自然不需要正統的對應戰術，把你踢下馬你的馬隊也就不戰自潰了”。

陳玄聽懂了張億的言外之意，在此情況下又能說什麼呢，因此單膝跪地向張億施禮道：“其中關鍵還請張大人為我指點迷津，在下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張億向王安看了一眼，王安識趣的點頭出去後張億便向陳玄說道：“你起來吧，我不喜歡下屬向我下跪，這樣是不可能得到真心的”。私下詳談時陳玄明顯比剛才乖巧了很多，坐在張億對面略顯侷促起來，顯然衝鋒時挨的那一腳已經印入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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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張億先開口道：“不用我詳細說明，你應該已經有所察覺，這種誤導其實是一種有計劃的行為。我從你第一次在陳家祖墳前的表現就已經看出你馬術花哨，騎兵列陣整齊獨獨缺少殺意，無法給人以震懾，你們的裝束也不是列陣之人常用的短衫勁裝，若說你是故意示人以弱我是不相信的”。

說到這裡張億咂吧了兩下嘴，陳玄相當識趣的端來一碗清水放在張億手邊，等張億一飲而盡後才開口問道：“我實在不相信義父會如此待我，我也想不通其中關竅”。

張億盯著這張充滿迷惑眼神的英俊面孔，突然有點可憐他，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只有陳懿一人知道，那些陳家養的老江湖定然能夠看透其中關鍵。想到這就進一步感慨起人心險惡，這種不知不覺的害人簡直是其心可誅。

“陳懿有三個兒子。雖然都死了，但他曾經有三個親生兒子”，張億點出其中關鍵，讓陳玄自已琢磨，他有點不忍心戳破這一層。

“可他們都已經死了”，立即表示反對的陳玄忽然把握住了什麼，說了一聲：“難道他以為我會對陳家全體不利？”

張億冷笑道：“利不利，前幾天你的行為已經有了答案了”

這句話把陳玄懟的沒了脾氣，他也分辯不了什麼，只是在一些細節上不太服氣因此還是問：“他最大的兒子是七年前17歲時從馬上摔死的，這與我有何關係？”

“那你認為他會把殺死兒子的罪過算在誰的身上，陳懿這種綠林出身的草莽怎麼會相信什麼巧合”，這話其實就是戳破了陳玄最後一點溫情。還沒等陳玄想明白關鍵時，張億又說：“陳家在五年前過繼了一個小兒子，今年也才七歲，找個機會將你名正言順的弄死才是正辦，怎麼會讓你掌握什麼騎兵隊，建立起騎兵隊伍需要的花費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小的陳劉城負擔得起的，你從一開始提這個要求的時候，就意味著陳懿已經下定決心要你死了，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你想要信幾分便信幾分，你這次如果活著回去，迎接你的定然是最殘酷的死法”。

說完這些張億就不再言語，自行出了營帳，此時王安立即小跑著來到身邊問：“大人，如何了？”

“他會想通的，從他殺了陳家那些旁親後，就已經沒有了退路，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他管理陳劉城的原因，但是他必須交上一分讓我和陸金丞都滿意的投名狀，否則他不會有活路的”，等聽到張億冷冰冰說出計劃後，王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可不光是誅心，這明擺著是要刨了陳家的根。

張億此時卻已經將心思飄到了潮陽城，陳劉城的結局已經註定，至少在這條歷史支流中的結局已經註定，那老頭也不知道收到了多少歷史支流的成績與報酬，自已又能得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