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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烈火下的屠刀

“快了,轉過山腳就是了”,陳玄心中對建功的執念與摟著二孃在山野翻滾的渴望,在此刻完美地交融,直到座下的戰馬嘶鳴一聲驟然加速“馬驚了”,緊跟著身後的隨從們驚呼“敵襲、伏”,這口令意味著襲擊來自上方的山上,於是所有騎兵均伏低身形,有那能力出眾的還把自已藏身在馬腹之下,陳玄也不例外,不過作為指揮官,他鎮定地大喝一聲:“衝過去,不要停”。

這裡是兩百丈的臨山彎道,對步兵來說極其危險,可若是騎兵就不會,尤其是這條路本來就是陳家騎兵隊練馬力的地方,即便是夜間馬兒一樣可以全速奔襲,這是騎兵獨有的優勢。因此,就算埋伏的是數倍的騎兵,陳玄也有信心衝散對方。但現在襲擊來自山上,這點距離轉瞬即過,又能射出幾支弩箭?這陳玄當真有過人之處。雖然馬兒有些受驚顛簸,但他雙手青筋暴起,努力控制住速度,竟然就在奔襲中將戰馬控制住了。

等他回頭再看馬隊時,餘光就瞥見馬臀上插著一支短弩箭。下屬大聲報告說,有兩人墜馬不知死活。陳玄的心中就心疼不已,這可是自已費盡心血才鍛煉出的精銳,原本都是準備在起事後用來帶兵的。為了幾個逃兵就損失掉,讓他很是肉疼。“你們最好真有招安的價值,否則,本少爺必然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看就要轉過山腳看到祖墳,突然,鼻腔內聞到一股濃烈的木材燃燒時才會有焦糊味。

“不好”,陳玄臉色一變,此時正好奔出臨山道路踏進祖墳範圍,迎面就看到明樓大堂在熊熊烈火中燃燒正旺。一排九個黑衣人或雙手叉腰而立,或坐在地上看著燃燒的明樓左右搖擺身體,更有腰間插著短劍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騎兵。黑衣人們好像沒有想到陳玄會來得這麼快,其中兩個抬手就是兩發弩箭射來,陳玄胯下戰馬胸前就又被釘上了兩支短箭。

兩名黑衣人大吼一聲:“你們斷後,我們去通知大人”,便拋下同伴繞過燃燒的明樓向後方跑去。透過燃燒的中堂,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那裡有數個騎馬的黑衣人在接應。怒火中燒的陳玄看著燃燒的明樓,明白對手根本不是能講條件的,這就是奔著刨祖墳、殺人而來。於是,打消招安念頭抬手下令成攻擊隊形,他這騎兵當真是訓練有素,馬上分出二十多騎,在奔跑中組成攻擊隊形,口中如遼兵一般呼嘯著向留下斷後的七名黑衣人殺去。“哼,步兵對騎兵,竟然還敢這樣鬆雜湊隊,真真是找死,看來,這群流兵的領隊卻是個草包不值一哂”。停下檢視戰馬傷勢的陳玄,只是瞥了一眼衝殺狀況就認定自家騎兵贏定了。

於是,陳玄勒住馬,開始尋找陳家人,心中惦記著美人“可別把二孃給殺了”。後面跟的下屬彷彿明白他的心思,早就開始留意周邊情況,向燃燒的明樓右側大約三十米處一指:“少爺,看,我們的人在那裡”。

陳玄面色大喜趕緊凝神看去,果然見到大約二十來個陳家人,被草繩勒住嘴綁成一圈坐在地上。陳玄看得真切,有好幾個已經被大火蒸烤得昏了過去。其他清醒的見到自已人來了,紛紛眼淚鼻涕橫流,努力地往名堂前面拱著下巴。還是那機靈的下屬說道:“少爺,他們像是要說什麼。我這就過去,把他們帶過來”。陳玄沒有搭話,因為他察覺到了古怪,“二孃不見了,賽諸葛不見了,程三不見了”。他再看向此時明樓前,已經被手下騎兵斬殺的七個蒙面黑衣人,心下一驚,“不好,中計了”。

陳玄不動聲色,帶著下屬來到躺了一地的黑衣人處。手下騎兵衝擊力強大,所使的斬馬刀更是鋒利異常,一個黑衣人被攔腰斬斷還沒死呢!正口鼻噴血的痛苦掙扎,帶動著五臟六腑灑落一地,周圍的熱浪蒸騰著蒙面黑布上的血水。點點霧氣飄散下,那雙充血扭曲的眼睛,死死盯著陳玄,然後緩緩地嚥氣了。陳玄對這雙眼睛太熟悉了,那是他上個月才搞進被窩的二孃。“這群天殺的流兵,不,這絕不是流兵,而是奔著殺光陳家來的仇敵”。想到這,陳玄抽出兵刃警惕地看向四周,頭冒冷汗暗暗心驚的想著,“他們難道就是為了祖墳?不可能如此簡單。這環環相扣的計策,充滿了有心算無心的陰險狡詐,不管他們目的是什麼,對陳家必然是死仇”。

這時,手下要去揭開“敵人”的面罩,陳玄大喊一聲:“不必了,你們立刻向四周搜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這裡交給我就行了”。騎兵隊眾人走遠,陳玄又做了個眼神給身旁的下屬。那下屬當真機靈迅速明白了意思。趕馬讓隨隊剩下的二十餘騎,去接應陰婚送親隊。等現場只剩陳玄和那下屬後,才下馬揭開面罩。果然,二孃和賽諸葛及程三等七人,都被手下斬馬刀砍成了兩段。

把二孃的眼睛撫閉,陳玄臉色閃了幾閃,抽出佩刀來到那二十幾個被綁著的陳家人面前,說道:“三叔,劉師傅,花姐……對不住了”。說完就開始一刀一刀地將所有人全部割喉。那下屬原是嚇壞了,緩緩地後退幾步。但是,被陳玄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後,一個激靈後趕緊抽出佩刀來,加入到屠殺之中表忠心。那些原本以為得救的陳家人,哪裡想到平日自詡君子的大公子會下這等狠手。拼了命地呼喊,奈何嘴巴被草繩綁著,只能發出些嗚嗚哼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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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峰,薄薄的霧氣,飄飄蕩蕩地籠罩了整個陳家祖墳區域。張億站在半山腰,看著這處極佳的風水地。腳下的這座山沒有名字,陳懿在十年前就題詞,留下了“陳祖庭”作為山名,這山呈南北走向,半彎月環抱之狀,陽面向東,陰面正好將一小塊平地包裹住,陳家應該就是看重這一片風水寶地,才把祖墳遷移到此處而不是放在陳劉城內。

恰在此時,王安這時來到他身邊,也看著那二十幾具陳家人的屍首。極度困惑與不解地說:“怎麼會有人對自已親眷下這樣的手段。大人是如何知道,陳家人一定會殺死那些……目擊者”。王安一直想要跟上張億的思維,因此,相當用心記了一些從大人那裡學到的新詞。

張億沒有正面回答王安,他是真的擔心,王安這位古人會價值觀崩塌,從而給這位自已親選的指揮官帶來不利影響。因此,只是淺顯地說道:“過往歷史,都是如此演變的。權利會異化一個人,表面上看有人得到了絕對的權利。其實嘛,是權力將這個人吞噬了,而不自知而已。大宋、遼,包括那些海外的王朝,有誰能逃脫了這個命運呢?你我要對此保持戒備,特別是對權利的使用,要知道身懷利器而殺心自起,你如果將現在的陳劉城想象成一個國家,就能想明白了”。

王安顯然沒有想明白,張億也不想解釋。因為,那樣一個月也講不完,只換個角度提點王安道:“下面的明樓中,一直掛著一副陳家的家訓,‘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行事有度,言辭有節。’我觀察過,是用銅雕做成牌匾掛起,上面也經常有人擦拭,可那又如何?不記在心中又有何用。王安,我希望你記住,施以雷霆手段,不是為了快意恩仇。而是要以極小的代價鎮服元兇巨惡。以極小的代價完成大的目標。這本身就是對眾生、對人間的慈悲。就算到了某一天,你不得不犧牲掉什麼,也不可將這視為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