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就像張億曾經說的“結束戰爭的直接手段,就是儘快分出勝負”。張億不是哲學家,但是親身聽那些苦主說出慘絕人寰的事情後,仍然覺得執行人間道德和堅守正道並使用暴力並不衝突。就像現在的王安帶領本組成員埋伏在路邊,人人肅殺,個個潛伏以待目標的出現,本身也是在這種思想下想出來的應對策略。
漸漸地,嗩吶鑼鼓的歡快之音漸起,三盞紅色大燈籠在王安視線的盡頭一點點靠近。這次行動的四人並沒有穿吉利服,而是一身黑衣背上揹著短劍。
那陳家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每頂花轎按照陰婚的最大送親人數均配置了9人,而且按照陳家的威勢,又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對於這次行動,王安感到難度不小,因此他把這次行動當做一次大考來對待,不惜以身犯險站在路中間。打頭的三個家丁手持兵器挑著紅燈籠很是威風,當看清楚路面上有人阻攔時著實嚇了一跳。月黑風高,有人攔路明顯不是什麼好事,三名領隊中間輩分大的仔細打量了王安片刻,才一拱手說道:“在下林化,這位英雄,瞧您這身行頭定是軍旅豪傑,不知此番前來有何大事相商。今天是陳懿陳太爺家的喜慶之日,還請行個方便,明日登門拜謝。”
王安沒有搭話,只是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行頭,知道對方從中筒快靴上看出自已是軍旅之人。顯然陳家沒有託大,派出的是一位很有江湖經驗之人壓場。但是張大人說了,這一場截擊重點不在殺人而是誤導,若是這麼簡單就被對方看穿,那王安也就不用在張億面前混了。因此他矢口否認說:“爺們有事在辦,你們先等等,最多兩個時辰就讓他們過去。”
“你說的輕巧,我們再有兩個時辰就到吉時了。錯過良辰吉時,陳太爺怪罪的也是我們。你們哪裡的?潮陽城已經……”,那林化一聲怒喝,制止身旁年輕人說話:“黑五,你給我閉嘴。再說一句話,就給我滾回外院去。”林化顯然在這些人中頗有威勢,那叫黑五的年輕人立即閉嘴退到一旁。
林化知道流兵很少會單獨出現,更何況現在是半夜,誰敢保證漆黑的暗處沒有埋伏人?在陳劉城周邊當然不用怕什麼,可事情不能耽誤。林化明顯是個穩重之人,見黑衣人不在乎綠林規矩和陳太爺的威名,就知道定是外地的流兵無疑。因此,還是耐住性子說道:“英雄,我們是送陰婚的。準備的都是紙元寶和鎮魂樓之類的陰間之物,沒有金銀細軟。不如這樣,我身上還有二十兩銀子你先拿去,若嫌少,明天我再派徒弟在此處準備一份薄禮。山水輪流轉,說不得以後咱們還會碰面,大家各留一線。”說完和黑五還有另一名武師一起湊足了二十兩碎銀,再從腰間拿出一方錦帕包好放在路旁。
就在這時王安一聲口哨響起,幾發袖箭把所有的紅燈籠射滅。頓時場面變得漆黑而混亂不堪。林化努力控場,好不容易重新將燈籠點亮。再看路旁又多了三個黑衣人。正要想應對之策,林化就耳聽得一道兇狠聲音傳來:“這是一個警告。準備兩千兩銀子,否則陳家祖墳和明樓就不存在了。你現在就安排人回去報信。”對於王安來說,這就是最關鍵的一步。先讓對方認定自已是流兵,然後又不明搶,而且是這麼有計劃、指名道姓地敲竹槓。只為說明自已絕不是群簡單的流兵,王安希望將陳家有實力的人都引過來,最好是陳懿親自前來才算完美,因此不傷人就是給人一種能夠談判的錯覺,降低陳懿的警惕性。
無錯書吧林化臉色數變,不再說話。他指揮隊伍緩緩後退了足有百米,才讓一人騎馬回去報信。然後再獨自一人往前探路,等到了剛才劫道的地方,發現黑衣人已經不在了。林化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準備招呼幾個年輕力強的繼續往前走。至少要做些事情,防止陳太爺怪罪自已。可還沒走幾步,黑五的大腿就被一隻短箭射中倒在地上哀嚎起來。等林化好不容易將人拖回去檢視傷口,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那是一支軍用弩箭!於是趕緊又派一人緊急回去提醒陳懿:劫道的人有軍弩,不可小視。做完這些,才算鬆了一口氣。
一個時辰後,轟轟隆隆的馬蹄之聲響起。竟然是陳家大公子陳玄來了!林化趕緊迎上去,將事情原委又仔細說了一遍。陳玄聽聞後思索片刻,便向林化說道:“我既然來了,對方應該會向我陳家提條件。因此往西這一路應該是暢通無阻的,不可錯過吉時。”說完就帶人快馬加鞭向祖墳處奔行,林化看著大公子帶了足有五十多員騎兵精銳,也就暗暗放下心來。
陳玄對即將見到的對手很感興趣,能用軍弩的逃兵以前也必是精銳。若能收入麾下當得上是件幸事。因此他主動請纓,來此處理劫道之事。陳玄是自信的,因為他帶了父親最精銳的騎兵,而且還足夠小心先派出了十餘騎在前探路,如此韜略定能保祖宗神位安寧、將二孃救回。父親已經老了,若不能建立威望,以後和劉家相處中,必然會落了下風。而且二孃的滋味,他還沒有嘗夠。想到這裡,腹中一片火熱,開始有了反應。他馭馬的動作,更加瀟灑狂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