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32號展卷者是否要啟動特殊備用條款？”信任道標的機械女聲在張億腦海中響起。張億用僅存的思考能力在腦中問道：“什麼是特殊備用條款？”

“第54732號展卷者，你的生命體徵即將低於12％的基礎臨界值，是否要啟動特殊備用條款？”此時張億的大腦甚至失去了對謎語人與生俱來的厭惡，只剩下“不管怎麼說先活下來再說”這一個念頭。儘管心中的吶喊已經傾盡全力，但在土炕上縮成一團的張億也只能綿軟無力地吐出幾個字來：“啟動特殊備用條款。”

“第54732號展卷者同意啟動特殊備用條款，請核准相關內容。如若有不確定性或者對條款內容有異議，還請謹慎處理並保證有深入理解後，確認無異議後再確認核准。”機械合成的聲音說完，一條巨大無比的卷軸出現在張億面前，迎面展開後左右均見不到頭尾。

“我他媽就要死了，你還給我看這個？”可能是啟用特殊備用條款的原因，雖然現在渾身難受也清楚地知道自已發著高燒，但思維能力卻能夠如完好狀態時一樣敏捷。正在疑惑中，張億面前的黑色空間中，漸漸幻化出一位頭髮鬍鬚全白，但梳理得非常整齊的穿白西裝、打黑色領帶的老頭。這老頭出現後就像是老朋友見面向張億擺手打著招呼說：“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照顧我，才多久就要啟動特殊備用條款？”

這老頭全不似第一次見面時表現得那麼沉穩和高深莫測，特別是現在兩人所處的環境，是在老頭隨手幻化的木屋中，四周昏昏沉沉的好似沒有光線。唯獨老頭立在一排無邊無際的木柵欄之後，這木柵欄與櫃檯之間還專門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門型孔洞。這還不算，孔洞又與更下面的櫃檯相連。老頭就站在櫃檯與木柵欄的後面，正雙眼炯炯地盯著張億。偏偏這櫃檯比張億還高了兩頭，硬要說的話，張億已經是178的個子了，竟然還要仰著頭才能和他對視。

張億非常清楚這不是節點空間那個執行程式的節老，而是招募自已的那位。不過對這傢伙裝神弄鬼的本事，張億早就習慣了也不生氣地問：“什麼是特殊備用條款？我會付出什麼代價？”

老頭不知什麼時候手中拿著一把摺扇，唰的一下展開後，就看扇子上寫著四個金紋大字“童叟無欺”。身上的西裝也變成了地道的中式朝奉掌櫃長袍，就這麼有滋有味地扇了兩下扇子後說：“特殊備用條款，其實就是我們第一次簽訂協議時，下面的補充條款。在緊急情況下啟動後，可以救你於危難之中，是倒轉乾坤的大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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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廢話。我籤第一份協議的時候，你哪給我看過什麼狗屁條款？你只說，我現在要付出什麼代價就行啦。”張億沒空和對方貧嘴，他清楚地感覺到身體還處在高熱狀態。想來就是眼前這個化身節老的傢伙，用了什麼神妙的手段和科技，使自已的身體狀態不至於繼續惡化，但不舒服的感覺可一點都沒有減輕。

哪知老頭把扇子一合說道：“這上面有三萬條補充條款，你只要簽下，就能夠保證生命無憂。只是嘛……”說到這，老頭賣著關子，斜了張億一眼。見張億根本沒興趣接話茬，自已討了個沒趣只得繼續說：“只是你此後創造的歷史支流全部得歸我所有，直到你回到節點空間為止，同時你獲得的因果力和相關功績都要放棄署名權，在‘他們’那裡由我在功勞簿上認領。”

張億直覺中知道，這署名權和功勞簿認領權恐怕非同小可。但人的一切作為都要建立在活命的前提上，也就懶得再分辯什麼：“好，我籤。”

“好，爽快。”說著將虛空中那巨大的卷軸隨手一收，一張如古時當票類似的宣紙契約就飄到了張億的面前。張億正要簽字，忽聽老頭又說：“你記住，此次啟動備用條款，會將信任道標中的能量消耗一空。未來30天內，都將無法返回節點空間。就算你完成了五次歷史支流的要求，也仍然不能回去。如果想要儘快給信任道標充能，還有一個最快的辦法，就是得到別人的信任道標。”

“搶別人的？你是說……”，張億表情驚異地問道，“搶到別人的信任道標，是不是還有別的好處？”

老頭嘴角的微笑咧開得更明顯了，只聽他回答道：“得到了你自會知道。記住，你是張億。現在是，未來也是。你即便改變了樣貌、性格、記憶和能力，但你是張億這件事情本身卻沒有變化。另外，你還要牢牢記住，我是你的節老，我永遠不會騙你。”

老頭說著漸漸消失了，只剩下張億在原地冥思苦想起來可他越想，頭越痛；越想思維越模糊，看來是思維和身體開始感官上同步了。草屋的門洞開始往外冒著蒸汽，就像裡面有一口巨鍋在不停地煮水沸騰。三個小時後，張億光著身子從裡面走出。他身上的疤痕消失了，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張億的眼神還不太聚焦，處在有點發懵的狀態下，只有腦中出現的血紅大字讓他格外警醒：“信任道標即將進入休眠狀態。展卷者30天內將無法使用任何空間疊加技術。節點空間也無法監控和反饋你的位置。”

“監控我的位置？”張億看著自已完好如初的身體，輕輕回味著剛才的對話。從現在開始，直到這整個崖山海戰事件結束，他都不會再有因果力獎勵。30天內，歷史支流的產生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因為被老頭給截留了，這種機制必然是有原因的，以“他們”的能力來說，用信任道標能量耗盡為由作為掩護，實在有點欲蓋彌彰了，恐怕重點還是那張契約才對。

心裡盤算著未知的未來，身處現在的歷史，張億竟然有點無法做出取捨。為了彌補心中的遺憾，簽訂契約來到歷史中，為了活命，簽下特別條款。看似張億在主動選擇，其實自已比誰都清楚，根本就沒所謂的什麼選擇。即便是第一時間拒絕，對方還會有成千上萬個手段等著自已就範，否則，那麼多張億在歷史的軌跡中來回穿梭，又都是怎麼發生的？

破曉了，要繼續程序了。披上骯髒的戰衣，張億一頭扎進昨天還在瘋狂逃離的林子，他有急需完成的事情，一刻也不想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