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黑豹懶洋洋的，為了警告突然闖進自已領地的兩個傢伙，它還專門在樹藤之間來回跳躍，這是它用來恐嚇對手常用的動作。整個樹幹在它體重的壓迫下帶動藤條帷幔顫動著，可下面兩個傢伙竟然不為所動。作為這片林子的王者，它也是打敗了一隻蒼老的黑豹後才佔據這裡，雖然它的力量很強大，但對不知名的危險從來都是小心警惕的，從來不會低估任何一個對手。

然而，下面這兩個傢伙完全無視它的存在，這徹底激怒了它作為一隻猛獸的尊嚴。它悄悄潛伏在樹頂，透過蔓藤縫隙盯著樹下。對於黑豹來說，這些傢伙動作太慢、力量太弱，除了樣子激發了它貓科的好奇心，簡直是一無是處。直到裡面的傢伙扔去一團巨大毛線球樣的柔軟物，才讓它覺得有趣和意外，兩個爪子不安分地來回摩挲著樹幹。

正當它準備吼叫兩聲嚇退對方時，鼻端忽然聞到了血的味道，這富含鐵元素的血液是它保持健康的重要食物，這對黑豹來說太有誘惑力了，它又定睛看了看，確定是那個四肢著地的傢伙胸口飄散的味道。

這個獵物太簡單了，於是，就被它叼到樹上來了，百無聊賴的黑豹在樹上伸了個懶腰，往樹上還沒有死透的獵物嗅了嗅，便開始每天例行的領地巡視。近一百米外也是一棵樹上，一雙渾身抹著黑泥的人臉緩緩從樹幹後探出，在確認黑豹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後，黑影潛行攀上樹幹看著那無力呻吟著的獵物。

這黑影自然就是張億，此時的張億非常震驚，他無法想象這種痛苦發生在自已身上會怎麼樣，只怕咬舌後讓自已窒息而死都比現在的處境更好。此時的刺客張億還處在類似爬行動物的變化之中，只是本來精瘦的肌肉上到處是抓痕和咬痕，身體整個像是一塊臘肉趴在樹幹上，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感。

而且他腹中的一團小腸已經滑落一旁，這是大型貓科動物的進食習慣——優先吃肝臟和大腸這些富含礦物質的部位，沒有了這些才會舔舐血液再吃肉。

心情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傢伙，張億心情複雜極了，歷史的支流中，危險不光是來自同類。刺客張億這次失敗的原因，確切地說就是因為傲慢和自大。在一片原始深林中，他卻沒有考慮到野獸的問題，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張億把手掌放在對方有兩排血洞的後頸上，這是黑豹一擊咬碎了頸骨造成的傷口，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全身癱瘓。

像是察覺到了張億手掌的溫度，後頸面板微微顫抖了一下，一個虛弱的、甕聲甕氣的人聲說道：“你來啦。”

“我來了。需要我把你翻過來嗎？臉朝下說話是不是很累？”這種地獄笑話說得很張億。也只有張億和張億之間才會懂，這其實是一種憐憫。畢竟對方再狼狽、再失敗，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一位張億。所以自已現在的感觸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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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件事情，取走我的信任道標後不要抹除我的記憶。作為報答，我還能再給你另一顆。”這個請求並不過分，但張億並沒有馬上回答，因為自已知道的比對方少多了。

“你不願意答應？那你算是我們之中特別的了。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信任道標的作用？”

“那是為了監視和定位我們，同時提升能力，更好地為‘他們’創造歷史支流的東西。所以在答應你之前，我必須慎重。”張億決定實話實說，不再偽裝。

刺客張億卻毫無情緒地說道：“若如此，那就說明你並不特殊。當你被其他人殺死前，也可以像我這樣求他。只要你遇到的不是特殊的那些，張億們一般都會答應的。畢竟很多新人也會有這一天，沒有必要把事情做絕。”

“你大約還能活多久？我的時間有限，等它回來我就麻煩了。”說完，張億略微警惕地看向後方。畢竟那黑豹的撲咬能力和對時機的把握太逆天，張億可不敢在此多逗留。

“信任道標的根本作用就是產生歷史支流，但是其核心仍然是篩選出我們當中特殊的那些去中央節點。怎麼樣？對這訊息是不是很感興趣？”說著話，刺客張億的背部開始一拱一拱的，好像是要笑但又笑不出的感覺。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你的能力雖然略比我強但也有限。你知道的我沒有理由不知道。”這是中肯之言，畢竟關係到相殺之事本身就存在臨死下套的可能。

“全面強化五級以上的就可以單獨開闢節點空間進行決鬥。這在特殊的張億之間並不是秘密。輸的人要交出自已的信任道標，並被勝利方放逐到隨意的歷史支流中。這些我也是聽一位失敗者告知我的，他沒有理由騙我。”對方的話讓張億不知如何抉擇了。

那些東西離他還比較遠，以後找老頭問就行了。當然，他現在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儘量偽裝自已，把力量壓在全面五級以下，或者將能力控制在幾個突出方面，這樣就不會觸發這個決鬥機制了。“快沒時間了，你為什麼不啟動備用條款？”張億非常疑惑，重生的機會應該每個人都有才對。

“什麼備用條款？是什麼作用？是保命用的嗎？”對方這個回答大大出乎張億的預料。難道別人都沒有備用條款？還是說這種能力是隨機的？

張億一邊說一邊向四周張望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已越來越危險了。“我必須走了。放心，你的記憶我會留下。那對我很重要。若是有能力，我甚至可以單獨開闢一片空間給你。這應該消耗不了多少力量，畢竟這些記憶說不定對我就很重要。”張億做出承諾後，抽出短刃繼續說：“你腦中的獸頭鎖開了多少？裡面都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獸頭鎖我也沒有聽說過。這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也不想了解。”正在切開對方頸後皮肉的張億聽到這個回答，手中一顫。

刺客張億好像感覺到了異常，說道：“你可以狠一點。我有體感遲鈍的能力，沒有痛覺的。另外一個信任道標已經被我吸收了，而且我已經在腦海中放開了許可權，動手吧。”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張億還是給了對方說臨終遺言的時間。

刺客張億沉默了一下說：“我有美好的回憶，並不能算是死去。”

皺眉取出那顆顏色明顯不同的小小膠囊後，張億把刃尖狠狠地插進了對方的後腦。這方森林中，就只剩下張億一個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