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客廳裡的時鐘“滴答”一聲響起,兩扇房間門推開,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兩人以同樣的“哈欠”聲走到了客廳,站立抬頭觀看牆壁上掛著的時鐘。
“再睡20分鐘。”伍佰萬伸手指了指時鐘,伸出手指氣憤地指指點點,說完轉身走進了自已的房間。
張意茹眯著眼,嘆了口氣。
他花了五分鐘洗漱完畢,準備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結果一出衛生間就見到伍佰萬頂著雞窩頭拉開了房門。
他倆雙目對視。
張意茹見他有些急躁,甚至腳上的拖鞋都是左右穿反的。
伍佰萬來不及解釋,趕緊跑進了衛生間,花了五分鐘洗漱完畢。
……
兩人出門。
張意茹坐電梯下了一樓,而伍佰萬則是上了十樓。
十樓的樓道有些寂寥,家家戶戶都是上了鏽的青銅大門,門上貼著房號,門口擺放著清一色的曼殊沙華。
伍佰萬走到一扇門前,端起了門口的花盆,敲了三聲青銅門,等待裡面開門之人。
三聲響之後,門把手微微地轉動,門也開了。
“來的真慢。”開門的是萬圖斯銳,嘴裡還啃著肉包,那味道簡直是要把還未吃早餐的伍佰萬饞個半死。
肚子一陣咕嚕咕嚕叫,恨不的叫的他現在就下樓去吃早餐。
房間裡的裝飾比較陰森,四周都是石牆,牆壁上刻畫著曼殊沙華,角落是破舊的書櫃,櫃子裡還擺放著各色的書籍。
房間中間擺放著長桌,桌子上燃燒的蠟燭和兩根檀香,桌旁四把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亡靈,一男一女,面前擺著吃食。
左邊是徐楊,閉著眼睛享受著早餐茶的快樂,右邊是個剛死不久的亡靈,餘光打探著屋子內的裝飾,整個人瑟瑟發抖。
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衣袖也少了一半,露出了手臂上被雷火燙擊的傷疤,腦門上隱隱約約能看出一行血字,正中眉心,封禁了她作為鬼魂的能力。
聽萬圖斯銳介紹,女人叫夏果,凌晨五點在公司工作的座位上發現自已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知道自已可能已經死了,但又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便憑著僅有的記憶撥打了萬圖斯銳的手機號碼。
人在死後出現的亡靈第一時間是需要找到附近幹事的鬼差登記,然後由鬼差安置住處,等待時機成熟便帶領眾鬼過黃泉路去往地府辦相關手續和進行投胎轉世。
那天在辦公室裡確實看見了鬼差,兩鬼一身正裝,一鬼手持鐵鏈,一鬼手持電棍。
夏果害怕,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但很快就被鬼差發現了,她跟隨自已的僅剩的一點記憶,找到了一處破舊的道觀躲藏方才躲過鬼差的追擊。
聽到此,伍佰萬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你可真厲害,寧願被道觀的殘留的法力所傷,也不願意跟鬼差回地府。”
“我……我不願意死……”夏果支支吾吾,坐在椅子上抖得更厲害。
“你已死!”伍佰萬冷著臉瞪大了眼睛,給女人嚇得端著椅子縮排了徐楊的懷裡。
徐楊也被突如其來的懷中人嚇得一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你就別嚇她了。”萬圖斯銳吃著食物,懶散地喝了口牛奶,說道:“她就是想知道誰殺了她,希望我們能將殺她之人繩之以法,她自會去投胎的。”
伍佰萬閉上眼睛,沉默了半晌,待到心中憤怒的心情緩和了許多,才開口道:“她若七天之內沒有去地府報道,就要成為孤魂野鬼。”
“我知道。”萬圖斯銳擺擺手,露出了個笑臉說道:“這不是有你在麼?”
……
經過現場勘查,陳志發現女人生前的死法和前段時間兩個女人的死法幾乎大徑相同,生前都受過極大的侮辱和欺凌,可讓人疑惑的是,這次女人是趴在桌上安靜的等待死亡,並且已經預知自已將會死亡。
現場法醫已經找到受害人死亡的致命點,其他細節需要將屍體帶回去解剖才行。
偌大的網紅公司,一個月內出現了三件命案,就連整個大廈都被牽連而導致暫時封禁。
人是鬼殺的,結論無誤,但要怎麼向眾人解釋這一現象倒成了致命難題,最後案件受理給出的答案是,女人因長期加班導致心臟驟停,俗稱猝死。
陳志尿急想去上衛生間,拍拍了正在收拾工具箱的法醫,示意他一起。
男廁因正在維修的緣故,他們只好偷偷摸摸地趁著沒人就去了女廁,一進門兩人趕緊找了最裡間,拉開拉鍊開始暢所欲言。
“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惡鬼索命這種事情嗎?”陳志明面上是在撒尿,實際上在警惕四周。
隔壁廁間的法醫舒服的打了個哆嗦,就著旁人的話回道:“現在是21世紀,科學社會。”
“是嗎?”陳志的聲音陰森起來,嬉笑中帶著幾分戲謔,“是嗎?你就一點也不相信嗎?”
廁所的燈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燈光突然變暗,將所在空間顯得有些昏暗,青色的尿液積滿了馬桶,法醫還未尿完,馬桶的水就自個流了出來,將尿液衝的一乾二淨。
法醫並未注意到這些,只覺得自已的視線受阻,廁所裡燈光的顏色也變得奇怪。
他回答道:“要是真的有鬼,讓她出來見見我,我這輩子還沒見到鬼長什麼樣子呢。”
“是嗎?”陳志笑道,“那你回頭看看,我長什麼樣子。”
法醫翻了個白眼,“你能長什麼樣子,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跟我——”
突然他覺得這聲音有點兒不對勁,陳志蹲的坑應該是在自已的左邊,可他聽到的聲音是從身後方傳來的,而且陳志的聲音響亮而又渾厚,他聽到的這個聲音分別就是粗狂的女音夾雜著刺耳。
法醫以為是陳志在戲耍他,便敲了敲兩人之間隔著的木板,假笑道:“你別惡作劇,我有心臟病,嚇死我你是要犯法的。”
“你在說什麼。”隔間的陳志剛尿完,腦子裡還在想著案發現場,聽見了隔壁人發來的奇怪聲音。
除了陳志響亮清脆的男音外,還有另一個詭異的女音響起:“那你回過頭來看看,我長什麼樣子。”
廁所裡的燈光“刺啦”一聲熄滅,法醫整個人沉浸在了黑暗而又狹小的縫隙中,身後的影子漸漸地靠近,發出極為清脆的腳步聲,頭頂上的燈光突然亮起,一閃一閃,時而照亮了馬桶裡流出的紅色水流,時而將整個廁所籠罩在黑暗之中。
無錯書吧法醫嚇得褲頭都不敢拎了,一顫一抖敲了隔板地開口道:“我褲頭卡住了,你幫我開下廁所的門。”
陳志聽了謾罵了一句:“你有病吧!”
“嘿嘿,你回頭看看我嘛。”女人的聲音在法醫耳邊響起,還吹了一口氣,冷的人直打哆嗦。
他又敲了敲木板,假裝厲聲道:“你快點,有女人偷我看尿尿!”
嗯?
陳志一聽,驚了,什麼世道,還有女人偷看男人尿尿,可一想,他們現在在女廁,不會是有女人上廁所發現他們了吧?
他快速的繫好腰間皮帶,推開廁所的木門,走出來一瞧,一女人站在廁所的門口,低著頭抬著眼,露出陰沉沉的笑臉。
齜著牙咧著嘴,好似惡鬼,卻更似傻缺。
“還真遇上鬼了。”陳志心頭一樂,取下了腰間的皮帶。
女人一瞧,那纏繞在陳志手上的皮帶幻化成了一根鐵鏈,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啊啊啊!”夏果大叫了三聲,趕緊縮排了正從門外進來的徐楊身上,喊道:“他是鬼差,他是鬼差!”
見到徐楊的身影,陳志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意,那雙拿著鐵鏈的手突然爆起青筋,眉心青火,黝黑的嘴唇染起一抹硃紅。
徐楊也被此情景驚住,原來陳警官真實的模樣是這個樣子。
他招了招手,門口探出了個小腦袋,接著上方又探出了個小腦袋,兩個小腦袋疊加在一起,發出感慨:“長得真醜。”
“長得真醜”四個字瞬間將陳志的思緒拉了回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門口的兩個腦袋發出了通告。
伍佰萬從門外進來,齜著牙打招呼道:“嗨!陳警官,恢復的不錯呀!”
“你養鬼?”陳志變回了穿著警服的凡人形象,手上的鐵鏈也轉變成皮帶系在了腰間,眼神在夏果和徐楊的身上游蕩,肯定地說道:“還養兩隻。”
伍佰萬笑嘻嘻地回道:“這可跟我沒有關係,都是他養的!”說著伸手將門外站著的萬圖斯銳拉到了自已的面前。
遇見警察,萬圖斯銳也得懼三分。
平時裡沒做啥好事,遇到警察的時候屁股下坐著電瓶車都不安全了幾分,況且今個遇到的還是鬼差。
陳志淡笑:“你養的也不少。”
伍佰萬反駁:“兩界同意了的!”
陳志撇撇嘴,道:“我只負責抓人抓鬼,既然你都出現在我眼前了,算是你的幸運,等此案瞭解,你倆就跟我去下面報道吧。”
“出來吧,沒事了。”陳志敲了敲了廁所的隔間木門,繼續說道:“你倆在他身邊呆久了不宜,容易吸走他們的陽氣。”
夏果委屈地點了點頭,徐楊則是沉默不語。
隔間裡的人沒了動靜,甚至是連回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