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裴清洲確實去國外處理過生意上的時候,也確實見到過池初柔,只是他們兩人並未打過照面。
池淼見他說得真誠,並不像破空捏造,便也作罷,不多問了。
不一會兒,她就找了個藉口離席,直奔池初柔而去。
她心想,如果他們在一起的事情是假的,那麼自己問一樣的問題,必定兩人的回答是會有所出入的。
這件事情,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池垚在聽完他的話後,冷靜地分析道:“清洲,你跟小柔可差著輩呢,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怕是不太好啊。”
池鑫這會兒也不裝醉了,忙出聲附和,“是啊,這確實不太好,畢竟整個海城都知道我們池裴兩家的關係,日後要是因為你們兩個的事情,把兩家交情攪合的不好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們兩家的關係,說到底,終歸是不存在血緣的,所以,我跟柔柔在一起,並沒有什麼問題。”裴清洲依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這婚事,各位不是早就答應了嗎?如今反對,又是為何呢?”
他這話一出,池家眾人都傻眼了,紛紛蹙起了眉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們什麼時候答應了?”池鑫率先開口問了起來,“我才知道這事兒,我可沒答應過呀。”
池垚臉上依舊掛著標誌性的笑意,“清洲,你是在和我們說笑嗎?”
“你們真不記得了嗎?”裴清洲神色嚴肅的看著他們,淡淡提醒道,“二十年前,也是在這個院子裡。”
眾人都沉默著回憶起來,但似乎怎麼也想不起來。
裴晉封見狀,忍不住開口道:“二十年前,在這個院子裡,四歲的柔柔,曾經拉著阿洲的衣袖,說長大後要嫁給他,當時,我們都笑呵呵的說好。”
聽到這裡,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當時小柔還是個孩童,我們也不過是覺得那是個玩笑,豈能當真呀。”池鑫顯然是有些急了,若不是被一旁的妻子拽了拽衣袖提醒,他這嗓門必得再大些不可。
“荒唐的玩笑話,怎麼可以當真呢?”
裴清洲見他們不斷否認,眸色漸深,沉聲道:“那不是玩笑,至少我答應她的時候,沒有開玩笑。”
說完,他站起身來,禮貌地衝眾人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池鑫臉色難看不已,心裡更是窩著火,但又不好當著裴家的人面發作,只能先憋著。
沉思了幾秒後,他轉換了思路,勸說起了裴晉封,“裴叔,清洲還是年紀太小,很多事情想的不透徹,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兩家聲譽的大事兒啊,不能馬虎。”
裴晉封微微頷首,像是贊同他的話。
可等到他說完後,卻又拿出了之前的那套說辭出來,“阿洲長大了,我也老了,很多事情管不了了,更何況,這還是感情的事情,我更是沒法多言。”
一聽這話,池鑫瞬間啞然。
他能聽出,在這件事情上,他們裴家人是站在同一陣線的,他們都支援裴清洲和池初柔在一起。
……
裴清洲去找池初柔的時候,剛好遇到從後院出來的池淼。
兩人寒暄了兩句便作罷。
從池淼的神色不難看出,她並沒有從池初柔的身上,問出自己所想要聽到的答案。
畢竟早在一天前,他跟池初柔就已經商量好了,今晚要如何應付眾人的逼問。
為了不露餡,他們不但捏造了在一起的時間,連之前約會時做過什麼事情都想到了。
而那其中,有一部分對於裴清洲而言是真實的,只是池初柔不知道而已。
他去到後院的時候,池初柔正坐在椅子上發呆。
聽到腳步聲後,她側目望去,見是他,並未要起來的意思。
今日這飯局,她是真的吃得累,不想再演戲應付了。
可忽然,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人正探頭往他們這邊瞧。
池初柔看見後,心裡一陣無語。
這裡是老宅,不遠處的人,應該是哪位叔伯的眼線,所以,這場戲,她還得繼續演。
於是,她立即在臉上揚起一抹甜美的笑意,站起身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沒看到你,心慌。”裴清洲一邊說著,一邊邁著長腿朝她走去。
此刻他還並未察覺出異常,直到池初柔對著他眨了眨眼睛後,他才明白過來。
隨即,他抬手輕撫著她披散在肩上的烏黑秀髮,語氣溫潤的問道:“要走了嗎?”
對於他這略顯曖昧的舉動,池初柔也只當他是在演戲,沒抗拒,反倒是順勢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悶聲悶氣的道:“確實該走了,不然一會兒真要露餡了。”
裴清洲很享受她此刻靠在自己懷裡的感覺,嘴角勾起一絲淺弧。
但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太久,池初柔便挽住他的胳膊往前院走了。
在跟眾人簡短的道別後,他們就那樣不顧旁人的眼光,拉著手徑直離開。
裴清洲今晚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所以離開時只有他們兩個。
上車後,池初柔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遲疑道:“我姐今晚喝了不少酒,要不我還是跟她一起回去吧。”
“放心,她沒事。”裴清洲勾起唇角,隨即又道,“我已經讓池苒幫忙照顧了。”
對於他的安排,池初柔有些意外,卻也有些感動,“謝謝你,裴叔叔。”
車窗玻璃是敞開著,清涼的夜風吹了進來,將池初柔的頭髮微微吹了起來。
裴清洲微微一笑,語調玩味的道:“一出池家的大門,你就開始這樣叫我了,你還真是……”
說到這裡時,他故意停了下來。
池初柔一邊伸手撥弄飛舞的髮絲,一邊大膽的補充了他未說完的話,“翻臉比翻書還快?”
話落,裴清洲那骨節分明的手掌,便輕輕落在了她的頭頂,像是在幫她壓住被風吹亂的頭髮,又像是真的想要與她有所接觸。
池初柔心臟莫名漏跳了一拍,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還是把車窗關上吧。”她藉著關車窗為由,將身子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也順勢讓他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頭頂。
裴清洲看著自己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失笑一聲後收回,低喃了一句,“小沒良心的。”
此刻車裡很安靜,池初柔自然是聽到了這話,但她卻裝沒聽見,尷尬的拉過安全帶繫上。
就在他們離開老宅的時候,池漾也剛剛從洗手間出來,準備一會兒就走。
雖然今晚她喝了些酒,但還沒到醉的地步。
之所以裝醉,是她不想應付叔伯親友的催婚罷了。
畢竟她馬上三十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眼下池初柔都要結婚了,所以那些好心的親友們,自然會加大對她的奚落和嘲諷力度。
在池漾洗完手離開時,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對於謝赫起的出現,她並不意外,皺眉低吼道:“讓開!”
可謝赫起依舊站在原地沒動,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息,朝她又逼近了兩步,“你是要躲著我一輩子嗎?”
池漾本就因為聽了那些人嚼舌根的話,心裡煩躁得厲害,現在又被他糾纏,怒火更是蹭蹭蹭的湧上心頭。
“是你逼我躲著你一輩子的。”她惱怒的丟下這麼一句,便繞過他往外走。
可是,謝赫起卻猛的拽住她的手臂,將她重新拉進了洗手間,鎖上了門。
池漾用盡全身力氣掙脫,可無奈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最終反倒是弄疼了自己,所以她只能放棄掙扎。
謝赫起將她往牆壁上一推,整個人隨即貼了上來,咬牙切齒的質問道:“為什麼你……”
池漾猛的將他推開,眸底閃過怒意,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也打斷了他那未說完的話。
“喝醉了就出去醒酒,不要在這裡耍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