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黎將物證收起來,拿著複製好的錄影帶就要出門。
就在這時,顧拂心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幹嘛?”
沈黎解釋道:“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口,只要抓到夏雲生,程落落的失蹤和這起特大車禍很可能一下子全部水落石出,我得趕緊把那個唯一和夏雲生接觸過的男生帶回警局審問。”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自已還不知道這名患者的身份,“對了,你剛才說一直是你在負責這名患者,正好,你帶我去找他吧。”
沈黎感覺握住他手腕的的手越來越緊,直到他輕輕喚了一聲,他才猛然鬆開,“不好意思,我不能帶你去。”在沈黎詫異的目光下,他輕聲說道:“不僅如此,如果你一定要帶人走的話,必要情況下,我會幫他請律師。”
“為什麼?”沈黎一臉困惑,不知他的態度為何突然轉變。
顧拂心深吸了口氣,“首先,這裡是醫院,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疾病,並且經歷過不止一次的搶救室,目前正在治療當中。作為醫生,我的判斷是他無法接受高壓審問,那是一個對他來說可能致命的環境。他是我的病患,我需要對他負責。”
從他開始說話的時候,沈黎就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微微地轉過頭,沈黎才語氣微妙的開口道:“拂心,我怎麼感覺你像是護崽的鵝媽媽,我還沒說要對他進行高壓審問呢,你就開始著急了?”
聽見這樣的形容,顧拂心卻一點沒有生氣,他輕笑一聲,挑眉說道:“你可以這麼說,希揚沒有親屬,我把他當做自已的弟弟來看。”這麼一打岔,他抗拒的情緒倒是稍微緩和,“況且如果你就這麼把他帶回去,他是不會說一句話的。一旦他的病開始出現問題,你們依舊要把他送回醫院來,這樣一套下來,除了折騰病患,你們又能落到什麼好處呢?”
沈黎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他不喜歡顧拂心說什麼你們我們的,好像他們兩個站在對立的兩個陣營。
他舉起手,投降似的說道:“好了好了,是我太著急了。但是就算人放在醫院我不動,也會派人過來監視他的動向。如果你真的不想他被帶走的話,最好的方式是讓他自已說出夏雲生的下落。”
聽到他這樣說,顧拂心明顯鬆了一口氣,周身不自覺放出來的刺也漸漸地收了回去,他點頭道,“我明白,我會嘗試問他的。對了,除了夏雲生之外,這幾天還有別的人也來探視過他,希揚的情況特殊,基本不會有人來探視,這份名單上的人,你也可以去查一查。”顧拂心將剛剛列印下來的來訪人員名單遞給沈黎,“但是上面留的人名和聯絡方式可能不一定是真的,夏雲生來的那天,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沒事。”沈黎收下單子,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刑警這工作,擅長的就是抽絲剝繭。”
顧拂心跟著一笑,還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還沒接起來就往外走了,“護士長打電話給我了,我先上去了。”
顧拂心走後,監控室就只剩下沈黎和肖策兩個人,肖策難得溫和的對沈黎說了句:“有夏雲生的訊息告訴我一聲。”說完,他拍了拍沈黎的肩膀,剛想走,就被這小子拉住了。
“等會兒,肖叔叔,別急著走啊。”
肖策溫和的臉立馬一黑,從他手中扯出了自已的袖子,“誰是你叔叔,別跟我亂認親戚。”
沈黎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被罵了也不縮回手,反而一把將人按回了座椅。此時的監控室只有他們兩個人,顧拂心一走,沈黎就徹底露出了他一直引而不發,獅子一般張牙舞爪的氣勢,他站在肖策面前,看似隨意的半撐在監控室的臺子上,“既然不是叔叔,那咱們就當做普通訊問來說吧。”
聽到這話,肖策怒極反笑,明明兩人一站一座,他卻絲毫沒有低視角的侷促感,而是將頭往後一仰,翹起腿,睥睨的看向沈黎,回道:“哦?既然是訊問,沈警官不如說明白我是哪起案子的嫌疑人呢?”
不過三兩句話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像被拉到極致的弓,好像再多一點火藥味就能被馬上引爆。
突然,沈黎笑笑,像是剛才的審視只是肖策的錯覺一般,“我只是好奇,為什麼剛才拂心因為希揚跟我生氣的時候,你一點都不意外。雖說醫者仁心,但醫生要是真為他的所有患者負責,那我們警察也不用抓犯人了,牢裡蹲著的都得是醫生。”
這句顯然十分不好笑的笑話沒能讓肖策的表情緩和半分,但也多少收起了周身的氣勢,他沉思了一會兒,眼神莫名的上下打量了沈黎幾眼,突然問了一個和眼下的情況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李峰那小子說你媽媽是那個演九天神女的林盼,真的假的?”
此話一出,幾乎要變成審訊室的監控室內氣氛馬上就起了變化,沈黎撐在臺子上的手被嚇得一軟,整個人往臺子那邊歪了一下,馬上就要摔倒了。好在咱們沈隊的平衡力還算不錯,他勉強保持住了平衡,一頭霧水的問道:“這跟這案子有什麼關係嗎?難道這個希揚是我媽在外面的私生子?不可能,我爸媽是青梅竹馬啊!”
“你媽媽真是林盼?”
沈黎看著肖策猛然亮起來的雙眼,一臉的崩潰:“這到底有什麼關聯啊!”
“當然有關聯!”肖策眼神堅定,“希揚的事情是拂心的秘密。把這件事告訴你,就等於接受你我們顧家的門,要單是你沈黎,我可不會同意。但九天神女的孩子就不一樣了,神女是不會生出壞孩子的。”
“不是?”沈黎難以置信的看著肖策那副仰望神邸的樣子,他現在好像分裂成了兩個人,左邊的小人想把肖策的腦子挖開,看看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腦回路得出這個答案的,右邊那個則在旁邊絮絮叨叨的拉架,勸他假裝沒有聽到這個理由,先讓肖策把顧拂心和希揚的往事吐出來再說。
最終,還是右邊那個小人獲得了勝利,“希揚不是進醫院之後才認識的拂心嗎?”
肖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如果算認識的話,他們兩個在初中的時候,就因為一件事情相識了。那件事情,其實也有我的責任。”
*
*
【初見的夏令營2】
沈黎思考片刻:我算在咱們這兒受歡迎的嗎?
猴子猴孫們:那可不,咱這兒誰不歡迎你啊?
沈黎:那就是他了!聽好啊,等熄燈之後,徐飛揚你去找個麻袋,到時候咱們就趁著月黑風高,把人一個麻袋套走,綁起來藏到營地後面的山下。那裡一下看不見,找又好找,不至於出什麼事故,但也能耗費他們一點時間。等他們找人的時候,咱們先一步登山,走他們的路線,把他們的補給全給拿了。
猴子猴孫們越聽眼睛越亮,簡直迫不及待要去大幹一場。
晚上十點,熄燈之後,幾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從一號營地探了出來,往二號營地走去。
沈黎:徐飛揚,那個叫什麼福星的在哪個帳篷?
徐飛揚:老大,他在最後面那個帳篷,我已經打聽過了,他每天晚上熄燈之後都會拿著小夜燈出來再讀一會兒書。
沈黎冷哼:我平生最煩這種書呆子!
幾人往二號營地後面走去,沒走多久,果然看見不遠處有點點亮光。
沈黎打出停步的手勢:我過去把人套過來,你們在這兒幫我望風。
猴子猴孫們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表情沉重又嚴肅,好像他奔赴的真是什麼戰場似的。
十分鐘後,沈黎順利到達了目的地——帳篷的後面。
他鬼鬼祟祟的從帳篷的縫兒裡向裡望去,看到一個熟睡的人影之後在心裡嘖了一聲。
有個室友,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想,這得捂嘴啊。
他將視線挪開,看向那個讀書的背影。那人穿著和他身上同款不同色的集訓服,夜裡山上有些冷,外面還鬆垮的批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沈黎盯著從外套邊邊露出來的一小截面板,眉頭淺淺的皺了起來。
嘶,他怎麼覺得這衣服穿在他身上這麼好看呢?他的視線慢慢往上移,從他藕似的手臂移到了毛茸茸的後腦勺,就在這時,一個蚊子飛到了他的耳朵上,他伸手撓了撓,白裡透紅的指節再一次吸引了沈黎的目光。
怎麼會有和漫畫里長得一模一樣的手啊,好像牽一牽....
突然,從樹上傳來了一陣極大的蟬鳴聲驚醒了他,他趕緊甩了甩頭,試圖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心裡默唸著他們出發時的口號。
“擒賊先擒王...擒賊先擒王...”
他閉了閉眼睛,感覺頭腦重新開始清明之後,趁著周圍沒人,拿著麻袋就衝了上去,他先是一把捂住了身下人的嘴,再將人拉到帳篷後面,直到發現沒人看向這邊後,他才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已的“戰利品”。
此時正值盛夏,悶熱的氣溫再加上沈黎因為緊張而散發出來的熱氣燻紅了身下人的臉,他本就大的出奇的眼睛因為驚嚇像只兔子一般瞪得又圓又紅,在光線的照射下,眼底還存有一些可疑的水光,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掙扎之間,細碎的額髮被汗水粘在了脖頸與嘴唇之間,配合著他白色面板上因為摩擦而遍佈的紅痕,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沈黎只感覺自已呼吸一窒,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接下去的動作似乎是由某中可怕的本能完成的——他將顧拂心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麻袋裡,然後抱著麻袋就往自已的營地跑去。
黑夜之中,只見一道黑影劃過,等在原地的猴子猴孫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他們的老大飛快的從他們身邊掠過,一言不發的往自已的帳篷跑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負責尋找麻袋的徐飛揚輕聲開口道:剛剛跑過去的,是老大嗎?
其他人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
十分鐘後。
徐飛揚看著坐在老大的床鋪上小口喝水的“福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轉頭問道:老大,他為啥在這兒?
滿臉通紅的沈黎:【假裝很忙的左顧右盼】這個嘛...我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揣我窩兒裡,誰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