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可怕的！”王珺邊走邊罵，從小殿出來。

“不讓我去找，我偏去！怎樣都要去！瞎眼妖婆！”

王珺想：“這妖女八成喜歡葉娑，把她當作了情敵，太小看我了，我會怕什麼‘歡蛇’！”

她沒有感到什麼異樣，就是在太陽底下有點眩暈，盯著手腕再看一會兒，也沒有什麼異象。

“不要自已嚇自已！”她邊走邊嘀咕，和迎面來的一對宮女撞到了一起。

“大膽！”一個梳著牛角髻的年輕宮女，差點摔倒，她想和王珺爭執。

被一個年齡稍長的宮女攔下了，“別耽誤事，大皇子到了！”

“大皇子回來了？”王珺忙問道：“他不是在薰城議和嗎？那華國的太子呢，也一起進宮了？”

“什麼太子？大皇子只帶回一批內侍，說是擅藥。”

“行了，別廢話，快走。”

年長的打斷年輕的宮女。

王珺有些擔憂周庭徹的處境。

她回到錦和宮，失魂落魄地，宮裡的宮女也沒幾個，婉婉正在午睡，長孫費在門外站崗。

“那些人呢？”王珺問。

“說是新來了一批內侍，要各宮去領人，是華國訓練的藥侍，不要認得我才好。”長孫費憂心道。

王珺臉色慘白。

長孫費忙問她怎麼了，王珺把在弼其那兒聽到的告訴了長孫費，當然沒有說“歡蛇”的事情。

“我斷不想這樣，”王珺拍著闌干，“我，我只是想為我阿弟出口氣，我沒想到李烈會這樣。”

長孫費也不敢相信，他見王珺如此愧疚，只能安慰道：

“不可能，周庭徹好歹是一國太子，李烈不會這樣，把和華國的關係做絕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珺蹲在地上，黯然道：

“咱們的國君恨死這個兒子了，不然也不會讓他來鶴國，又讓他當質子，顯然就是放棄了他，一顆棄子，李烈滿腔怨恨無處發洩，大概都算在了周庭徹身上，是下定決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珺自責萬分，長孫費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正是大中午，還是在宮階上，王珺第一反應就是推開他，可是在這個懷抱裡她突然感到了一種暢快和悸動，她本能地依戀這種感覺，她心裡有一種衝動，想要反身回抱住他。

被他在背後抱了一會兒，王珺的理智恢復了，她略顯尷尬地就勢站了起來，捋了捋頭髮，道：“無論如何，太子這個處境，我有責任，我去找李烈。”

“我們一起！”

“我去就行。”

李烈沒有在明心殿，他在萬壽池。祭典前後都要沐浴。

讓人通報後，沒有馬上答覆，王珺在太陽底下站了好一會兒。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遠不近的陰涼處，小太監就來說：

“皇上著你進去，小心點伺候。”

“我伺候他什麼！”王珺撇撇嘴。

隔著屏風，能夠看到池子裡水汽繚繞，池子旁有一個水管，外面有宮人不斷地往裡面送著熱水，王珺也不想多看，她反正知道他在裡面。

就只埋頭說：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是恨我，和周庭徹是不相干的！他畢竟是太子，你平白折損他或殺了他，沒有意義。眼下華皇是不重視他，但畢竟父子連心，若是有天想起來要這個兒子，你還是要把人囫圇個兒還回去為妙。”

“父子連心？”

王珺聽到池子裡傳出水聲，“吧嗒吧嗒”，一陣沾水的腳步聲離王珺越走越近。接著，一雙赤腳出現在王珺面前，再往上是赤裸的腳踝和小腿。

王珺幾乎昏死過去。她漲紅了臉，打定主意只管低著頭，不看就沒事，不看到就是不存在。

“父子連心？皇家哪有父子連心！”李烈的表情王珺是看不到的，但聽那聲音倒不少委屈。

“我同周庭徹說過，他已經被他爹拋棄了，別說什麼太子了，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只要他肯聽我的，我保他的命，保他的尊榮，可他，也和我講‘父子連心’，他不會背叛。”李烈不掩飾自已的冷漠和嘲諷，他想到自已的弒父，周庭徹的愚孝便更加刺眼。

“別說了，”李烈不給王珺任何再說話的機會，“滾吧，讓他繼續‘父子連心’，等他連兒子都不是了，我看周元還認不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