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蘇黎世有很多古舊的教堂。
許栩一身黃裙，外套一件軟嫩米白的毛衣外衫，揣著小包來到聖母教堂門前。
假期的蘇黎世人很多，但也不算擁擠，裴燼跟在她身後，心不在焉地盯著教堂入口。
因為天氣原因，柳煙洺來了沒兩天就發了低燒，如今躺在酒店裡休息，因此現在只有兩個孩子約著出來玩。
準確來說，是許栩想出來逛逛，而裴燼是“被迫”充當保護她的角色。
雖然他很不耐煩，但在柳煙洺的叮囑下還是跟著出來了。
“抱歉，你沒事吧？”
“沒事。”
眼前的許栩不知被誰撞了一下，她微微帶笑，和人群揮手。
裴燼快步上前，拽著她進了教堂內。
“到你了，發什麼愣。”
許栩吃痛一聲：“你輕點，拽痛我了！”
“慢。”
順著人流走進寬闊的教堂，許栩抬眼去瞧輝煌天頂，甚至忘了胳膊那處的疼痛。
教堂的構建令人驚歎，讓無數遊客都感嘆沉浸。
許栩也不免其中，只不過她的感嘆來自於不久前看到的電影。
心裡窩著不少想法想說出來，可一想到身邊的人是裴燼，她又全部嚥了回去。
裴燼不會懂，也不想聽她的發言。
她在腦子裡想了許許多多，一直到從教堂出來，二人又去了博物館。
“那我進去了。”
“嗯。”
裴燼倚在牆邊低頭玩手機，許栩嘆了口氣，徹底放棄跟他溝通，決定一個人去逛博物館。
“嘿。”
“嘿！”
棕發綠眸的少年揹著書包，一溜煙躥到許栩跟前。
是剛剛不小心撞到她的那個男孩。
約莫和他同歲，個頭很高，長相青澀，一雙綠瞳像林間精靈。
他盯著許栩，滿臉笑意，用英文問她：“太幸運了，又碰到你了。”
“好巧啊。”
許栩乖巧點點頭，她口語不錯，和外國人日常溝通起來沒什麼壓力。
眼前的少年並沒有就此離開的打算，而是做起了自我介紹和她搭話，
“我叫佩雷斯，挪威人，你呢？”
“我叫許栩，來自於華國。”
佩雷斯試著重複：“Yu、YU？”
“xuxu。”
“xuxu？”
許栩點點頭，給他豎起兩個大拇指，笑著回應：“沒錯。”
“你的名字聽起來像清澈的溪流。”
誇獎的話冷不丁冒出來，立刻把許栩哄開心了。
她知道歐洲人嘴甜，倒也沒想到這麼嘴甜。
“謝謝...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佩雷斯很健談，是個外向的大男孩。他跟著學校的夏令營出來遊玩，今天自由行動，同學們都跑去酒吧遊樂場了，只有他還想再來博物館看看。
“你的同伴呢？你的哥哥？或是男朋友？”
他瞭了瞭四周，之前出現在許栩身邊的少年不見了。
許栩有些尷尬地捏了捏挎包的長繩，解釋說：“呃，他是...我媽媽朋友的孩子，他在外面等我。”
“哦，這樣。”
佩雷斯撓撓腦袋，小心翼翼問：“那，你願意和我一起參觀嗎？”
“哦...”
許栩有些驚訝他的邀請，卻聽少年又言：“我想我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解說員。”
一個人遊覽博物館其實並不枯燥，或者說今天沒有裴燼作伴許栩也會很開心自在。
但不知為什麼，或許是因為胳膊那處還微微發疼，許栩破天荒想答應男孩的請求。
“好啊，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佩雷斯是個歷史迷，他不僅知道這些展品，更知道展品背後的歷史，許栩聽得入迷，和他的互動也多了起來。
“其實我說謊了。”
二人站在欄杆旁閒聊，佩雷斯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並不是跟著夏令營出來的，我在學校沒有朋友，所以假期自己來了蘇黎世。”
他扭頭，眼底有一些拘謹，又有一些愧疚。
“我怕你覺得我不合群，所以...”
“沒有。”
許栩眨眨眼，長髮烏黑靚麗，一雙黑眸如同曜石。
“佩雷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落單的孤鳥。”
離群的大雁、落單的孤鳥。
佩雷斯一愣，望著眼前乖巧漂亮的東方女孩，不敢相信她說出的話。
“你在學校也沒有朋友嗎？”
許栩搖搖頭。
“簡直不敢相信。”
他剛剛再次碰到許栩，可是鼓足了勇氣才上前搭訕的。
“你也讓我不敢相信呀。”
許栩很溫柔，許是同病相憐，她連說英文的語調都放柔了些。
“嘿...我是因為不太合群，我喜歡看書、看電影，喜歡一個人窩著，等再抬頭的時候，身邊就沒有一起走的朋友了。”
佩雷斯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但又很開心能和許栩說上話。
“那我不太一樣，我純粹是因為身邊的人太優秀，所以才沒什麼朋友。”
許栩嘆了口氣，“不過，這也怪不了別人，是我不夠努力。”
“你已經很好了。”
佩雷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可能我的安慰不太有效，但我很想分享給你我喜歡的小說，也是我選擇來瑞士的重要原因——”
“EN MAN SOM HETER OVE?”（一個叫歐文的男人）
許栩幾乎是脫口而出。
“...哇，沒錯。”
佩雷斯彷彿看到了知己。
“你居然知道，哦不，居然太過於巧合了...”
“我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瑞士的。”
許栩轉身，滿臉都是興奮，“只不過我看的是電影...”
“沒關係xuxu，我也看了電影，和原著一樣溫柔的故事。”
“對，非常的溫柔。”
許栩想起從前的孤獨，又想起自己從電影裡汲取的力量，好似得到了某種拯救。
她心裡的堵塞的話好像得到了一個出口，此刻全部都想呼之欲出。
“這部作品教會了我許多，教會了我重新振作面對生活。”
“沒錯，它也教會了我。”
佩雷斯會心一笑，與愛好相似的人說話，是非常令人開心的。
更令人開心的是，還是如此機緣巧合碰到的漂亮女孩。
“看了這部小說和電影，我想說什麼都要來瑞士看看...咦？”
突然，佩雷斯的目光放進了人群之中。
“怎麼了？”
許栩順著望去，一樓人來人往，沒什麼奇怪的景象。
“應該是我看錯了。”
少年英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又淡淡舒展。
剛剛，好像有個黑髮男孩在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