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趕緊回身，恭恭敬敬地問：“小王爺，您吩咐。”
陳昊指著側身癱在地上的容嬤嬤，笑著說：“打她五下，不然我打你。”
丫鬟愣了下，看揚起的玫瑰枝隨時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答應下來。
打完，她逃一般回院，將所見所聞原原本本告訴了王妃。
滿臉怒氣的上官清淑頓時洩了氣，喃喃道：“王爺讓打的？”
“小王爺說，王爺的意思是殺了容嬤嬤。”
“不可能。”臥房裡，上官清淑一拍桌子，怒道：“這個私生子，真是狗膽包天。”
最近一個月，身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丈夫，四次彈劾朝中三品官失敗，鬱悶至極。
他每日睡書房讀書，查閱卷宗，就是為了一雪前恥。
上官清淑覺得，還是不要為這點事去煩他了。
再說了，陳昊能活蹦亂跳地回來打人，說明兩父子談得不錯。
搞不好，在氣頭上的丈夫真說過這話。
思慮再三，她又坐下了，無可奈何地嘆氣：“以後少招惹那個瘋子。”
殊不知，陳昊敢明目張膽說瞎話，就是利用了兩人之間的資訊差。
一個心裡只裝著朝廷大事，一個整日揣測丈夫心思，投其所好。
兩人在一起，自然很少談論小事。
王妃院門外，陳昊指著昏死過去的容嬤嬤，笑盈盈跟八個丫鬟說：
“以後誰再欺負你們，告訴我，我找機會讓你們打她。”
……
陳昊穿過小徑，腳踩落葉上發出沙沙沙響聲。
怡紅院院門後，端板凳靠門打瞌睡的凌雪雁被這響動驚醒了。
她聽到熟悉的踢石聲，立刻起身朝裡喊：“姐妹們，少爺回來了，炒菜吧！”
西廂房正中間的房間內，邊做刺繡邊閒聊的十一個丫鬟，聞言放下手中的針線和絲綢，嬉笑著跑向了後院的廚房。
廚房外面是有一大塊菜地，有一大塊果園，再往北就是高約一千尺凌雲山。
無錯書吧丫鬟們分工明確，有摘菜的，有生火的，有切菜切肉的，有掌勺的。
就在她們忙碌著做夜宵時，陳昊已經走到了院門口。
“雪雁，你要笑死我嗎？幹嘛不雅地站門口？”
陳昊噗呲一笑，面前的凌雪雁倚靠著牆，左手搖紅梅扇，正笑盈盈看向自己。
燈籠裡照出的紅光，為她的美添了一分熱烈。
好傢伙，要是她右手手指再勾兩下，就跟暗門子沒分別了。
不雅？凌雪雁疑惑地左看右看，終於明白了陳昊的意思。
這位眉宇有英氣，兩綹順滑的頭髮掛到肩膀的美人，用手中的扇子橫掃了陳昊的胳膊，翻了個白眼，整了整胸前的交領。
“登徒子，別亂瞟。”
兩人的緣分，始於半個月前。
大街上初見凌雪雁，陳昊就被她英姿颯爽的氣質吸引了。
想象她要是騎上高頭大馬，穿上甲冑，不知要迷翻多少男人。
【不對，大祁的男人們腦子有病，不喜歡舞刀弄槍的女人。】
【朝中有幾位領兵的女將軍，曾三番五次繡球招親，沒想到只有個小屁孩報名。】
陳昊如此想著，腳不聽使喚地朝凌雪雁跟了上去。
到了一個偏僻少人的巷子，她摸出匕首抵到了陳昊的脖子，連問有什麼企圖。
陳昊當然不會說，是被她的氣質和美貌給戳中了心窩。
“姑娘，看你挺厲害，想請您給我當丫鬟，每月五兩銀子。”
凌雪雁當然不相信，因為陳昊穿得跟淨衣派的乞丐差不多。
“不信？走，去我家。你走我後面，拿匕首抵著我腰子。”
行走江湖多年的凌雪雁沒上當，要是男女貼身走幾條街，被認識的人看見，她這位女俠的名節就全毀了。
“反正沒事，就跟你去看看吧，諒你也不敢耍花招。”
“女俠，大街上怕啥？如果我真能給你每月五兩銀子，你願意保護我嗎？”陳昊嚴肅問。
“行。”
她一路跟著陳昊，到了慶王府門前。
“這是你家？別開玩笑了。”
“是我家。”
陳昊朝門口的侍衛招招手，對方笑著回應了。
見到這一幕，凌雪雁腦袋嗡地一下。
師父說過，江湖弱肉強食，殺人用刀用劍，玩的是武力。
廟堂波濤洶湧，殺人不用刀劍，玩的是權謀。
師父一再告誡她，不要跟朝堂官員混跡，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想走。
“我聽說江湖兒女，義字當先。你答應我的話，還算數吧？”陳昊問。
一面是江湖義氣，一面是師父的告誡，凌雪雁陷入了兩難。
看她半天沒回應，陳昊擺了擺手。
“算了，你走吧。我還以為江湖人都是講義氣的呢，嗨，搞半天都是騙人的。”
凌雪雁被這話激怒了，“走就走。”
就這樣，她稀裡糊塗成了怡紅院裡的丫鬟。
凌雪雁不知道的是，因為她的到來，王府的侍衛們忙得腳不沾地，把她的身世來歷查了個底朝天。
半個月時間，她和陳昊的關係也密切了起來。
跟院裡其他丫鬟一樣，只要沒外人，開玩笑、打鬧是常事。
“我就看！”
眼看陳昊就要扯開她的交領，凌雪雁側身躲閃，左手抓肩，右手扣腕，將陳昊的手扭到了後背。
“疼疼疼，不看了不看了。”陳昊連連求饒。
凌雪雁押著他走進內院，這才鬆手跑開，關上了院門。
再回內院，發現陳昊站在原地仰望星空。
“幹嘛？我沒使勁啊，你憂傷個什麼勁？”凌雪雁一臉疑惑地問。
今夜的月很亮，陳昊心想，明月何時照我還？
“還還？還個屁！”他乾哭了一嗓子。
凌雪雁有些懵，用手肘輕輕頂了他一下，“你沒事吧？”
“沒事，想起我一個被妖咬傷的兄弟，每當月圓之夜，他都會變身狼人。”
要是講自己有前世的記憶，想起了故鄉的親人，恐怕沒人相信。
陳昊信口胡謅，凌雪雁卻一下子相信了，猶豫片刻抱住了他。
“哭吧，哭出來會好點。”
輪到陳昊目瞪口呆了，他沒想到，凌雪雁還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他緊緊抱住凌雪雁，嗚咽著說：“雪雁，你真好，真善良，真大，真軟……”
沉醉的陳昊話還沒說完，身體嗖地飛了出去。
凌雪雁抓住他的肩膀，砸向了一旁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