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昊無語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未來岳丈,我還小,容我長兩年。你教教她怎麼做生意吧,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說完,他大步流星離開了天香樓。
陸安站在櫃檯前笑得像個小孩,過了好久才喃喃道:“我就知道,王八看上綠豆了。”
“誰他媽罵我?”
陳昊摸了摸發燙的耳垂,穿過喧鬧的街道,買了些吃食,回到了大紅燈籠高掛的慶王府。
他提著兩個食盒,遞到了門口兩個侍衛的手裡。
“兄弟們辛苦了,換班了吃點喝點吧!”
門口的侍衛們接過食盒,樂呵地謝過過後,催促陳昊趕緊去見王爺。
這群四品一等侍衛是皇帝派來的,年俸一百四十四兩,由國庫支出。
陳昊記得三歲進府時,這些吃皇糧拿固定工資的守衛極其懶散。
甲冑穿得歪歪斜斜,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有的甚至站王府門口打瞌睡。
夜裡巡邏更是走過場,也因此,王府還被小偷光顧過。
雖然那時候陳昊說話奶聲奶氣,跑快了還會栽跟頭。
但是有前世的記憶,他的心智自然是成熟的。
無錯書吧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沒事的時候,他總會來找這些侍衛的麻煩。
沒有錢,收買不了人心,只好耍卑劣手段。
府裡但凡來個人,他就要將被盜的事宣揚一下,搞得侍衛們很沒面子。
沒過多久,陳昊直接威脅侍衛們穿好甲冑,打起精神。
若對方不理睬,他便瞅準父王放衙進府的時機,拿石頭砸頭,誣陷侍衛們欺負他。
後來聽侍衛們說,那兩年他們度日如年,最怕遇到害人精陳昊。
因為他的多次構陷,侍衛們幾乎人人受到處罰,差點飯碗不保。
不過正因為如此,陳昊只要發話,侍衛們無有不允。
他儼然成了侍衛頭,命令他們無事練武,讀兵書。
十三年過去,慶王府的侍衛中出了三位將軍,成為侍衛們的榜樣。
“丫鬟來催了幾次,您要是再晚回一刻鐘,我們就準備出府捉你啦。”
侍衛統領安相如開玩笑說。
這位在王府當差六年的武狀元,是陳昊最敬重的侍衛。
他古銅色的右臉,有道觸目驚心的刀疤,背上有數不清的刀疤劍傷。
這些,都是他為國征戰的光榮印記。
陳昊哈哈大笑:“安大哥,不用你捉,我投案自首來了。”
“別貧了,趕緊去見王爺。對了,我明天休沐,要不去我家,讓你嫂子炒兩個好菜,咱喝點?”
“那就卻之不恭了!我帶酒,你讓嫂子多做點臘排骨。”
……
燈火通明的書房裡,慶王陳霸先坐在書案後的圈椅上,手捧了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書案前一名丫鬟在研墨,一名丫鬟在換茶盞。
慶王的左手邊,有一張古樸的几榻,可坐可躺。
書房兩側佈列長長的架閣,擺放了文武典籍。
“見過父王。”陳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你可真是大忙人啊,讓為父等了你半個時辰。”
慶王放下書籍,一臉怒氣地看向陳昊。
他的語氣十分嚴厲,就連一旁的兩個丫鬟都嚇得大氣不敢出。
“父王,是孩兒的錯,下次不敢了。”
“哼!”
慶王把書放在書案上,抄起几榻的戒尺嚴厲說:
“你們退下,把門帶上,本王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個逆子。”
“是,王爺。”兩個丫鬟行了禮,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生怕走得慢了,災禍降臨在自己身上。
看房門關上,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陳昊再也不裝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埋怨道:
“爹,這什麼破茶,沒一點苦味。”
陳霸先放下手中的戒尺,笑罵道:
“你這傢伙真不識貨,這是上等好茶。”
陳昊放下茶盞,看著面前笑盈盈的父王,看著一張有些陰獰的鞋拔子臉。
老實說,慶王的面相莊肅嚴厲,不管是笑,還是面無表情,都有種令人懼怕的氣場。
嗯,主要是醜。
陳霸先也看著陳昊,看著他飄然出塵的清秀容顏,感嘆道:“和你娘長得真像。”
“當然!”陳昊走到几榻上躺下,笑著說,“要長得像你,我怕是娶不到婆娘了。”
他想,美若天仙的娘大概是瞎了,才會看上陳霸先。
轉念一想,祁王朝的女子大多不是顏狗。
陳霸先除了醜點,才氣和武力都不弱,能被美女看上好像也不意外。
在王府待了十三年,陳昊感覺自己的審美層次都變高了。
不塗脂抹粉的丫鬟們,哪個不是膚白貌美大長腿?
“咦。”陳霸先轉頭白了他一眼,“在市井待久了,說話都這麼粗俗的嗎?”
“爹,這不叫粗俗,叫直白。跟你嘛,你想讓我文雅,我也可以跟你之乎者也。”
“隨你吧。”陳霸先擺擺手,笑著問,“最近有沒有什麼密報給我?”
陳昊聞言坐了起來,神情嚴肅地伸出了手。
“又跟老子要錢?”陳霸先沒好氣地打了他手心一下。
“你好歹是王爺,不能這麼粗俗。”
“屁,也就是這些年跟那些文官混久了,變得文縐縐的。你老子我,當年隨陛下征戰的時候,哪天不罵敵人的娘?”
陳昊挑了挑眉,唇角微翹,笑容緩緩展開。
“爹,別試圖轉移話題,給錢。”
“你鑽錢眼了吧?咱好歹是皇族,得放眼天下。”
“行,明天起,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關屋裡讀聖賢書,爭取為萬世讀出個太平。”
“你少扯沒用的,天下間有幾個純粹的讀書人?都是他媽的奔著當官去的。”
“爹,我讀書不為當官。”
陳霸先被這話給噎住了,他是看著小兒子一點點長大的。
不過這傢伙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卻是一點猜不透。
他是讀書,讀的卻不是聖人之書,更多是讀墨門、農家的書。
他也好學,學的卻是中九流的玩意兒,醫術、書畫、琴棋。
學這些,自然不為當官。
“你算個例外。”
看著陳昊依舊伸著手,陳霸先無奈地嘆息一聲,“一千兩夠了吧?”
“成交。”
陳昊摸索半天,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冊子遞到了陳霸先的手裡。
“你小子可以啊,這些地痞惡霸……”
話還沒說完,陳昊就奪過了他手中的《惡人譜》,“搞錯了,這本才是。”
陳霸先愣了一下,遞來的小冊子上赫然寫著“畜生譜”三字。
“別不是你寫的養雞養鴨的法子,騙我的錢吧?”
陳昊微微蹙眉,嚴肅問:“父子之間的信任呢?”
“滾!”
陳霸先白了他一眼,狐疑地翻開《惡人譜》,邊看邊嘖嘖有聲。
“一個月時間,你就查到了八人的罪狀和他們藏匿贓銀的地方?”
“怎麼樣?”陳昊站起身,捏著陳霸先的雙肩,笑著問,“一千兩花得值吧?”
“若是真的,就太值了。”
“錢多,辦的事就多。”陳昊笑著說。
這些年,他憑著手裡的月例,錢生錢,賺下了些產業。
不過,他結拜的好兄弟多,結交的江湖俠客多,花錢如流水。
“放心,這次要得了賞賜,全拿給你,行吧?”
陳霸先對這位心智成熟,行事卻異於常人的兒子,始終不放心。
怕他手裡的錢多了,會沾染上不良的嗜好。
不過,從這幾年陳昊帶回的訊息來看。
他不但沒變壞,反而助自己懲治了一批貪官汙吏。
“爹,有了您的資助,我相信貪官們就是秋後螞蚱。有您在,當官的伸手前都得斟酌一番,到底是自己脖子硬,還是您的眼睛亮。”
陳昊趕緊安排了一波彩虹屁。
“這話為父愛聽。”
陳霸先拍了拍他的手,笑著說,“別按了,你那本《惡人譜》賣嗎?”
“不賣。”陳昊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
“這些人裡,有的跟貪官有瓜葛,有的跟門派有牽連,我查清楚了再給你。”
“你是說,京都有秘密的武道門派?”陳霸先一臉驚訝地問。
京都是天子腳下,豈能允許非朝廷開辦的武道門派存在?
“可能是我運氣差,遇到了好多次。有丐幫的,有屠龍幫的,有金刀門的。”陳昊說。
話音剛落,陳霸先憤怒地站起身,大罵無恥反賊。
“爹,您消消氣。這個狗屁屠龍幫不一定是想殺皇上,也許就是想屠蛟龍呢?”
“也對,不過你要重點查查這個幫派。”
“行。”陳昊一口答應下來。
“天色晚了,回去歇息吧!以後,少喝點酒。”
陳霸先露出慈祥的微笑,語重心長地說。
“爹,我知道,你也早點休息。”
陳昊拉開房門,忽然想起白天的事,轉頭說道:“對了,爹,我想打容嬤嬤。”
“嗯?”正整理書籍的陳霸先愣了一下,“為何?”
“她誣陷我打她。”
“別跟她一般見識,就當她發瘋了吧。”
“爹,你養的狗咬你,你是不理?還是跟它說好話?又或者打死它,一鍋燉了?”
“當然是燉了。”陳霸先脫口而出。
“行,我這就去打她。”陳昊大步流星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