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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收一個徒我殺一個

老道憤怒地起身,用拂塵杵了杵陳昊,不滿地說:

“豈有此理,看來貧道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這髒水是一定會潑到貧道身上了。”

陳昊一怔,心想這老道沒有誇誇其談,莫非是真的?

“哪有道士賣經書的?”他吐槽道。

“貧道無兒無女無弟子,難不成讓這些寶貝隨貧道埋進黃土?豈有此理。”

“和尚出門能化緣,貧道得自食其力,道士就不用吃飯嗎?”

老道越說越激動,氣憤地眨眼間結印,朝著陳昊一指,“雷來!”

萬里晴空,無聲無息。

“吹牛不打草草稿……”

“……啊!!!”

最後一個音,陳昊是尖叫著發出的。

在這一瞬間,他強行壓制肌膚下的玄氣,沒有現出金剛不壞之身。

不過代價就是,老道指尖掠出的奇怪“電”符文,剎那間竄進了陳昊的身體。

他宛如一名輕盈靈動的舞者,晨光為他投下浮塵橙光,更添幾分神韻。

天谷內的“種子”在跳躍,腦袋像有鐵花綻放,每點星火都連結了一個奇妙的小世界。

他在雲端游泳,在花瓣間飛舞,在海上騎鯨,在弓月上睡覺……

“二弟,你怎麼啦?”

柳師齊剛碰到陳昊的肩膀,整個人跟著不受控地跳起來。

街上來往的人好奇地看了兩眼,繼續走。

兩個忽然抽風的人,實在勾不起大家駐足觀看的慾望。

道士攤位旁的小販目瞪口呆看了兩眼,忙著去招呼顧客了。

然而兩位舞者不孤獨,他們的觀眾除了撫須微笑的老道,還有云邊露出笑臉的太陽。

“我……我……能……打他……嗎?”柳師齊顫抖著問。

“你……你……別。”陳昊說。

他感覺喉嚨有顆跳躍的糖。

過了好半天,“舞蹈”停了,陳昊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過來。

定睛一看,柳師齊的竹笠掉了,露出了絕世容顏。

說時遲那時快,柳師齊見發瘋般的女人們跑來,一閃,閃到了老道身後。

他鑽進一家綢布店,掀開布簾跑去了後院,留下一句:

“城外榆樹已半黃,你們別追我。”

女人們像潮水般湧入店鋪,把垂垂老矣的掌櫃嚇得魂不附體。

幾個腿腳快的少女很快從後院走出,衝堵在店內外的女人們說,他翻牆走了。

女人們有些失落,很快想起了柳師齊身旁的老道和陳昊。

一個轉頭,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老道哪裡見過這陣仗,緊張地把藍色攤布一折一卷,打包往肩頭一垮,準備跑路。

手法這麼熟練嗎?

陳昊一把拉住他:“道長跟我走,我回家給您拿誠意。”

一個大嬸興高采烈地衝了過來,她就像點燃的炮捻子,很快引燃整掛鞭炮。

道長咬牙說了聲好,想走尋常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倆是柳公子的朋友吧?”

衝在最前頭的大嬸拉住兩人,激動地問。

老道尷尬一笑,沒有說話。

“對對對。”陳昊尷尬一笑,“大嬸,您有事說事,別拽我領口好嗎?”

大嬸無動於衷,衝七嘴八舌的女人們中間看了眼。

“你害什麼羞?趕緊把你的畫像和生辰八字拿給你這位叔父。”

有那麼老嗎?

我不過施展了變化術,面板粗糙點黑點,額頭上有道疤而已啊!

陳昊嘀咕了一下,接過了女子遞來的竹漿紙。

開啟一看,本該成熟深沉的女子,變成了有些俏皮可愛的少女。

“大……大姐,冒昧問一句,您女兒多大了?”陳昊問。

“十六。”

這該死的成熟滄桑感,陳昊心想,少走了二十年彎路啊!

京都那些保養極好的三四十歲貴婦人,跟你女子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啊!

“大姐,你讓我很為難啊。”

陳昊的目光,在畫像和女子的臉龐來回移動。

“小兄弟,拜託了。”

大嬸鬆開手,袖中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遮遮掩掩地塞進了陳昊的袖中。

“看你這麼有誠意,我一定拿給他看。”

“拜託了。”

大嬸拉著女兒歡天喜地走了,就彷彿婚事成了一樣。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巴解”,後面的女人紛紛效仿。

她們沒有多餘的話,一手遞畫像和生辰八字,一手塞銀子。

……

簇擁的人群散去,老道傻眼看向陳昊。

面前的年輕人雙臂不敢彎,因為一彎,袖中的銀兩就會掉。

老道倒抽一口涼氣:“我的天,你們就是這麼騙人的嗎?”

“道長何故汙衊我?”

陳昊一邊說,一邊朝綢布店慢慢走去:“夥計,扯四尺粗布。”

夥計乾脆利落裁布遞上,“公子,十二文錢。”

“幫我牽好四角,我要裝東西。”

夥計殷勤地照做了。

陳昊伸直的手臂一放,袖子裡的銀子嘩啦啦滾落,宛如天籟之音。

夥計一雙眼珠兒精溜亂轉,看傻了。

用手輕輕一掂,心裡有數了,三百兩銀子上下。

打包垮肩,陳昊摸出腰間的荷包,將一枚枚銅錢放在了夥計的手裡。

“數數,十二文。”

夥計笑著說不用數了,心裡卻早罵開了:

吝嗇鬼,一個賞錢都不給我,詛咒你出門遇劫匪。

陳昊走出店門,笑著遞上了裝銀兩的包袱:

“道長,這是一點小意思,你要願意跟我走,後面還有大禮。”

“這是什麼意思?”老道警惕地問。

“道長,我們兄弟二人想拜你為師。”

見他沒開腔,陳昊接著補充了一句。

“以後,您既不用擔心山門的傳承,也不必擔心錢不夠用。”

老道推回包袱,撫須微笑:“頭前帶路。”

兩個人一路無言。

儘管陳昊多次詢問,老道卻始終笑而不語。

他們出了京都南門,往西走了三十多里地,到了個山紅水秀的清幽之地。

這裡安靜極了,連蟲鳥啼鳴也是靜的一部分。

榆樹旁,形如布袋的青石上,一個光溜溜的少年橫躺在“袋口”。

他截斷了溪流,“布袋”青石裡的水越蓄越高。

終於,一小股溪水從他的肚皮上漫過。

少年抬了抬屁股,激流一下將他衝進黑黝黝的深潭,發出轟隆一聲響。

老道定睛一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那位。

“你們終於來啦!”柳師齊笑著說。

陳昊跑過順流而上的小路,爬上深潭旁歪歪扭扭刻有“醉澄湖”的四方大青石上。

“我來啦!”

他三下五除二,脫得赤條條,像海豚一樣扎進了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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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終是少年心性,一見面就幼稚地打起了水戰。

“貧道來啦!”

兩人乍吃一驚,往聲音來處望去。

老道早已脫得光溜溜,旋轉著身體跳躍而下。

剛入水,平緩流動的潭水就旋轉起來。

不到片刻功夫,一條水纏繞水的柱子沖天而起。

陳昊和柳師齊一個被摔進南山,一個被摔進北山。

水柱勁力消失,嘩啦一聲落下,彷彿下了一場雨。

陳昊起身一看,深潭變成了淺灘,老道正悠閒地彎腰撿魚。

大青石下的亂石堆,手掌長的魚兒亂跳。

陳昊氣不打一處來,幾個跳躍落進了水潭,有些不滿地問:

“道長,你抓魚就抓魚,為何把我兩兄弟也甩飛?”

老道身懷神符之術,脾氣還暴躁,他自然不敢把話說狠了。

“是啊!”柳師齊接過話茬,“說不出道理,我……我打你哦。”

這話聽起來不像指責,更像是撒嬌。

“因為你們不是魚,是泥鰍,我不喜歡吃泥鰍。”

老道又撿起一條魚,扔到了岸邊。

“你什麼意思?”

兩人異口同聲問。

老道不急不慢地說:“你們修習了玄功,卻要隱藏在普通人中間,不是泥鰍是什麼?”

“還有你。”老道看向陳昊,“別以為用了變化術,貧道就識不出你的原形了。”

陳昊不露絲毫心意,畢恭畢敬問:“道長可是跟我們有仇怨嗎?”

老道哈哈一笑,“我們是初識,怎會有仇怨?”

噗通一聲,陳昊現出原形跪下了:“道爺,求您帶我哥倆起飛。”

柳師齊骨子裡流淌傲氣,他的膝蓋上跪蒼天,下跪大地,中間跪父母。

要他跪個不正經的道士?

“求道長收我兄弟倆為徒。”

架不住二弟使勁掐他的腳背,柳師齊一臉不情願地跪下了。

老道比較謹慎,對著兩人好一番詢問,點頭微笑:“不錯,我懸空觀有傳人了。”

柳師齊沒說謊,陳昊卻沒敢說真實姓名,而是用了化名“韋小寶”。

老道自稱東方流鶯,道號真陽子,是懸空觀的第十代主持。

“牛鼻子東方流鶯,老孃說過,你收一個徒我殺一個,今天剛好湊夠二百五十個。”

山林間驚起幾隻鳥,一位頭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飛了出來,落在了青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