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雁氣鼓鼓地回到空地,持劍完整地舞了一式。
“這一式有三十六種變化,三百六十招,我看你如何破?”
陳昊打了個哈欠,心想要再舞下去,自已該睡著了。
“真正的劍道高手,劍式行雲流水,任意所至。劍招極快,破綻一閃即逝。”
“而你心法修煉不精,拘泥於劍招,出劍像蝸牛,破綻百出。”
“比如你這一招,我只要削劍格擋,縱身而上便能扼住你的喉嚨。再比如……”
陳昊一口氣,滔滔不絕的演示了三十多招招式。
凌雪雁當場傻眼,這一式她練了幾千遍,自以為快如閃電。
沒想到,在不懂武學的陳昊眼裡,卻成了慢得像蝸牛。
他演示的三十多招,也是招招破定音劍法。
這讓她不得不佩服陳昊眼光的毒辣。
“你真的不懂劍術?”凌雪雁舉著劍問。
陳昊搖搖頭,“看過很多次,懂點理論,不過……”
話還沒說完,凌雪雁腳步騰挪閃轉,劍光一閃,長劍已向陳昊的咽喉刺來。
“哎呀。”
見陳昊呆若木雞,她想要收力已經來不及,於是手腕急抖。
劍身一斜,擦著頸脖而過。
【幸好及時收了遊離在筋骨、面板的玄氣,不然劍刃擦脖子而不流血,我就暴露了!】
陳昊並指推開長劍,輕輕摸了摸脖子。
“啊?血!”
他裝出驚恐憤怒的模樣,伸手問道,“你想幹什麼,殺了我嗎?”
凌雪雁收起劍,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看你說得頭頭是道,還以為你練過劍術,想試探試探。”
陳昊點點頭,不過裝出憤怒的神情,吼了她一頓。
指責攻擊顯然是失敗的,儘管凌雪雁咬著嘴唇,臉上卻沒有半分思過的神情。
陳昊想了想,決定好好捉弄一下她,免得她下次再試探。
他凝視著凌雪雁,直到看得她不好意思。
“你氣色很差,會不會是有隱疾啊?”
做大夫的只要一皺眉,往往能把人嚇個半死。
凌雪雁嚇得一激靈,挽袖伸手,“少爺,幫我看看吧。”
她知道,陳昊從小跟太醫及江湖草澤醫人學醫。
深諳大方脈、小方脈、針灸,以及接骨、按摩等醫術之道。
陳昊右手搭了上去,邊切脈邊說:“嗯,脈象圓滑如珠,體內確實多了點東西。”
“是內癰嗎?”凌雪雁的心突突跳。
陳昊放開手,笑盈盈地拱手,“恭喜恭喜,是喜脈。”
“太好了,不是內癰。”
凌雪雁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反應過來摸了摸肚子,歪著腦袋不可置信地問:
“你說什麼?”
陳昊笑著說:“你有孩子了。”
凌雪雁拍了拍腦門,像是努力在回想,過了好久問出個白痴問題。
“怎樣才能懷上孩子?”
看著面前英姿颯爽的女人,陳昊怎麼都想不到,她長了個猴腦。
轉念一想。
大祁女子出嫁時,孃家會買《窺春圖》作為嫁妝,又覺得她問出這問題倒也不奇怪。
“當然是有肌膚之親。”
“摸手算嗎?”
“……”
陳昊本想解釋,一想到可能會捱打,只好用肢體語言比劃。
“不可能。”凌雪雁連連擺手,“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的醫術不比太醫差,你再好好想想。”陳昊淡淡說。
凌雪雁左手扶著額頭,閉目沉思起來。
山裡越來越靜,越來越冷,她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忽然,凌雪雁揚起右手,將劍鞘抵在了陳昊的脖子上。
“說,是不是你酒後亂來,對我做了什麼?”
“沒有。”
陳昊真有點佩服她清奇的腦回路,只好提議再把把脈。
“哎呀,大意了!不是有喜,是食滯。”
“食滯?是什麼?”凌雪雁一臉疑惑。
“就是……”
陳昊轉過身,掃了眼下山的路,撒腿就跑。
“就是吃多了,不消化。”聲音在山間迴盪。
等凌雪雁察覺自已被戲耍時,陳昊早消失得沒影了。
“你給我站住!”
她氣得施展蜻蜓點水,在一棵棵樹間跳躍。
可惜,凌雪雁沒有找到陳昊的蹤影。
……
凌雪雁一覺醒來,天已經麻麻亮。
想起昨晚的事,她氣呼呼地踢開了陳昊的房門。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你耍流氓啊。”
赤裸躺在地上的陳昊,一咕嚕爬起,扯過床上的被子裹在了身上。
凌雪雁目瞪口呆,她總算知道男女有何不同了。
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剛剛的畫面,臉上一陣陣發燙,身上好似有千萬螞蟻在爬。
“我的清白啊,你得對我負責。”
陳昊坐在床上半開玩笑半認真說。
“怎麼負責?”
凌雪雁傻站了很久,像是沒了魂地喃喃道。
“娶我!”意識到說錯話,陳昊啐了一口,“嫁給我。”
凌雪雁的眼睛再次有了神,她四下望了一眼,咧嘴一笑,“休想!”把門關上了。
整整一上午,凌雪雁見了陳昊,就像新媳婦上花轎,扭扭捏捏。
丫鬟們看在眼裡,更懷疑孤男寡女在凌雲山發生了羞澀事。
凌雪雁受不了姐妹們無端的猜忌,下午敲開了西耳房的門。
走進書房,她看到陳昊正在書案上練字。
“少爺,你這畫的是什麼?新式儒服和襦裙嗎?”
凌雪雁看著書案上鋪開的,已經畫好的兩張紙,疑惑問。
“是旗袍和長衫。”陳昊說。
他的生意多了起來,腰包漸漸鼓起來,就想著改良一下衣服。
讓女人們更漂亮更勾人,讓男人們更幹練更帥氣。
凌雪雁點點頭,雖然她沒聽過,但是看起來挺好看。
她站到陳昊身旁,讀起了紙上的字。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好詩好詩。”
凌雪雁感慨連連,拿起已經寫好的兩頁紙反覆揣摩。
無錯書吧陳昊微微一笑,心說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有著“孤篇蓋全唐”的美譽,能不好?
一刻鐘後,他捲起四張紙,放到了靠牆的架閣上。
十列長長的架閣上,只有三列是東土大陸的典籍。
剩餘七列,是他寫的前世記下的詩歌、歌曲、公式、故事、技藝等等。
七列架閣旁,用硃砂寫了兩個大大的字:禁地。
大字旁還有一行小字:沒有陳昊的允許,私自看者挖眼斬頭。
凌雪雁嚥了口唾沫:“少爺,你不會讓侍衛殺了我吧?”
“不會。”陳昊搖搖頭,“你得到我允許了。”
“你為何不讓人看你的畫作、詩作?”
凌雪雁鬆了口氣,想了想好奇問。
陳昊笑著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是啊,誰還沒點秘密呢?
凌雪雁不再追問,轉而嬌羞地請求道:
“你能幫我給姐妹們說一下,昨晚咱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陳昊搖搖頭,“這不是好辦法!越解釋,她們越認為咱倆有了肌膚之親。”
肌膚之親一詞,讓凌雪雁想起昨晚陳昊比劃的畫面。
她再次受到巨大的思想衝擊,一時不知所措。
“見了我彆扭扭捏捏,練好劍,跟柳師師討教幾招才是正事。”陳昊提議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凌雪雁舞起了定音劍法。
陳昊在一旁靜靜觀察,時不時提出改進劍招的建議。
不知不覺,已到了黃昏。
陳昊進書房取了符籙,叫沈百靈提來一麻袋香蠟紙錢,扛著往怡紅院外走。
“少爺,是去見柳大將軍嗎?”
凌雪雁收劍跟了上來,激動地問。
“不是,去天香樓見一群高手。”
“我能跟你去嗎?”
“你怕鬼嗎?”陳昊反問。
凌雪雁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中元節,是地府開門之日。
聽說今晚眾鬼都要離開冥界,接受考校。
有主的鬼回家去,沒主的就遊蕩人間,徘徊在各處找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