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五品神變境大成的武夫，一把游龍槍舞得出神入化。”

“她率領的鐵鷹銳士，殺了十山三十八寨的悍匪，百姓對她敬若神明。”

“她領兵滅了大小二十個魔門，是江湖人心中的‘游龍仙子’……”

提起大祁聞名天下的柳師師，凌雪雁如數家珍般講了起來。

不過陳昊心裡清楚，她不過是重複了說書先生們的話。

“你見過她嗎？”他笑著問。

凌雪雁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搖頭嘆氣。

陳昊拽著魚竿，抓起一條約四斤的草魚，取下釣鉤扔進了河裡，淡定問：“相見嗎？”

“當然。”

凌雪雁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他，心想釣魚的人都有毛病吧？

要麼用沒餌的直鉤，說願者上鉤；

要麼釣到魚放了，說釣的不是魚，是心境。

“我能帶你見她。”陳昊淡淡地說。

“什麼？！”凌雪雁突然一下就炸了。

她站起身，從北到南、又南到北地踱來踱去，臉上掛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好傢伙，這是小迷妹見偶像的激動和忐忑啊！陳昊心想。

踱了一會兒，凌雪雁歪頭看向他，溫柔地說：

“知道嗎？你是所有臭男人中最好看的。如果你帶我見柳大將軍，你就更好了。”

突然就夸人，還說的這麼不害臊？

不過這話怎麼有點刺耳呢？

陳昊想了又想，忽然明白過來。

在大祁，對男人最大的褒獎是功成名就，百姓愛戴。

對女人最大的褒獎是知書達理，勤儉持家。

很少有人誇獎男人女人的外貌，除非是第一次見面，彼此不熟悉。

“過幾天吧！”陳昊收起魚竿，認真說道，“柳姐姐軍務繁忙，要十八才有空。”

“真的嗎？”

凌雪雁再次亢奮起來，拿起板凳，跟著陳昊的屁股後面，一個勁的追問。

“柳姐姐喜歡喜歡吃什麼，有沒有什麼別的愛好，我見她要注意什麼嗎……”

這些問題，陳昊都能答上來。

不過他覺得凌雪雁沒問到點子上，進院門時停下腳步，轉身語重心長地說：

“有琢磨送禮的工夫，你抓緊練武吧！你柳姐姐平生只對帶兵打仗和練武藝感興趣。”

這天夜裡，凌雪雁急急忙忙吃過飯，就跑到院中練習劍法了。

堂屋裡，陳昊站起身跟十三個丫鬟說：

“我帶雪雁去凌雲山練劍，你們慢吃慢喝，不用等我們。”

伶人出身的沈百靈一臉失落，輕聲問：“少爺，不聽我跳舞唱曲了？”

“你教她們唱，教她們跳，過一陣我教你一首新曲。”

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這群丫鬟都有發胖的跡象了。

陳昊合計著，該讓她們動起來，跳跳舞，練練武了。

……

月上柳梢頭，亮晶晶的光照在路上，像是灑滿了珍珠。

陳昊提著肉走前頭，凌雪雁執劍跟在屁股後。

穿過蔬菜滿地的菜園，雙腳踏在了上山路的入口。

凌雪雁掃了眼矗立的石碑，上面寫著：山中有猛獸，小心！！！

進王府第一天，侍衛們就反覆跟她強調：不要去凌雲山。

六年間，有八個不信邪的小廝進山，出來時只剩下一堆骨頭。

凌雲山，被視作慶王府的禁地。

除了陳昊，誰都不敢貿然闖入。

“等等。”

陳昊剛往山上走，凌雪雁就在後面喊住他。

“山裡吃人的猛獸，會攻擊我嗎？”

陳昊轉身笑道：“你是八品開脈境圓滿的武夫，會怕猛獸？”

“人面對未知的敵人，都會怕！”

凌雪雁清麗的面龐溢位愁容，心說開脈境是武夫藉助先天武脈，打通任督二脈。

接引天地靈氣入體，與天地交感，誕生氣機。

再以靈氣練出氣感，讓武伕力量大增，掌握飛簷走壁的能力。

不過在這一階段，體內的靈氣是遊離的，不穩定的。

若是遇到吃了點靈草的獅子老虎，稍不留神就會喪命，擱你你不害怕啊？

只有達七品凝氣境小成，以靈氣凝練出真氣，我才可能擊殺好嗎？

陳昊揚了揚手中還在滴血水的鮮肉，露出甜甜的笑容。

“放心，那是我養的，已經通了靈性，一般不吃人，吃肉。”

凌雪雁忐忑地跟著陳昊往山上走，行到半山腰鑽進了月光斑駁的樹林。

兩人踩著枯葉，聞著花香，走了百餘步，眼前豁然開朗。

林間有一大塊平坦之地，粗壯的老槐樹旁有一座兩間的大木屋。

木屋旁的涓涓細流在石頭上起伏，發出叮鈴咚隆的輕盈之音，宛如天籟。

天上的圓月，好似這處清幽之地的燈籠，銀白色的光為它添了三分仙氣。

凌雪雁不由得感慨：“這真是一個修仙練武的好地方啊！”

“那就別愣著，走吧。”

陳昊上了石臺階，邁過青石路，到了屋前樹下的一片整理出來的空地上。

“這是？”

凌雪雁訝異地看著泥地上縱橫交錯的劍痕，無數重疊交叉的三寸深腳印。

“老頭魏青留下的。”陳昊說。

凌雪雁沉吟片刻，四下張望後低聲問：“是哪個左眼瞎掉，留山羊鬍的劍仙前輩嗎？”

“沒錯，就是他。”

陳昊走到老槐樹下，拿出火摺子，點燃了小鐵鏈掛起的盞式油燈。

“練劍吧！木屋裡兩個小傢伙貪睡，它們不會來打擾你的！”

說著，陳昊走向老槐樹對面，閉目躺在了自制的吊床上。

想著幾天後就會和心中的大英雄相見，凌雪雁沒有多想，拔劍練了起來。

武夫苦練招式，跟學子苦讀萬卷，實際上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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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融會貫通，隨心所欲，才能在遇敵時瞬間想到應對之招。

陳昊的目光隨凌雪雁的身姿移動，不到五息就判斷出：

她的劍術飄逸優雅，劍式變化、身法走位卻笨拙無比，剛猛不足。

安相如曾經說過，武道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尤其是在戰場，他從沒見過陣前鬥將超過三招的。

陳昊凝視著凌雪雁的身影十息，雙目如蒙上一層白霧，就跟魏青的左眼一樣，成了白眼。

他的左眼出現數字“15”，右眼出現數字“0”。

陳昊看到是如墨汁一般的黑色幕布。

頂上投下一道光，照在了舞劍的凌雪雁身上。

她的衣裙顏色換了，青色變成了純白色。

她舞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得出現了一道道虛影。

陳昊在心裡默數到十五時，腦海裡瞬間載入一套玄妙劍法的心法。

【哈哈，開始了。我又能偷學一套劍法了！】

忽然，陳昊眼前的黑幕一分為二。

兩道頂光，照在一上一下兩個凌雪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