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整整一夜的發酵醞釀,這首青玉案·元夕徹底徹底橫掃了金陵城。
妙音坊。
“哎喲,幼薇啊,我說什麼來著?這薛公子真不是池中之物,你下手還是晚了啊!”
常媽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面前的絕代佳人魚幼薇卻是苦笑連連,“媽媽,我哪裡能知道?原以為是個抄詩粉飾的偽君子,誰料想到竟是個真才子!”
手上捧著薛白昨晚所作的詞,腸子都快悔青了。
“唉!上次我雖有意借他之手為你揚名,可也留了個心眼,沒將他的姓名公佈給金陵小報,可誰想到這才沒過幾日,一場上元詩會,他還是暴露在這些飢渴難耐的小姐們眼前了!”
常媽說著,也是苦笑。
“媽媽,也許這就是命吧,薛白這塊金子走到哪裡都會發光,我……”
魚幼薇正哀嘆著,就被常媽恨恨的打斷了。
“什麼命?老孃最不信的就是命!薛白又沒嫁出去,你還有機會呢,聽我的,你現在就給他發名剌,邀請他明日前來,就說你專門為他新作一首曲子,我們妙音坊上下更會掃塌相迎,不信他不來!”
常媽這是豁出去了,卻見魚幼薇遲遲不動筆。
“怎麼?不會寫?”
“不是,媽媽,薛白是男子啊!他嫁不出去的。”
…………
薛家小院。
薛瑄顯得很是高興,畢竟薛白這次可謂是收穫滿滿,不但詩會揚名,還得了周老的讚賞。
儘管他並沒有去。
但賭坊那裡竟算薛瑄押贏了,也不知楚衣冠知道了會氣成什麼樣。
總之,薛家小院這裡是一片祥和歡樂的氛圍。
薛白本想連帶漱玉閣的事情也告訴他,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只囑咐他以後千萬不要買詩,自已比他有渠道。
絕對不用擔心有版權糾紛,或是有人跳出來實錘抄襲的風險。
而在對面院內,李清照坐在院內,纖纖素手捧著一個荷包,笨手笨腳的縫製著,桌上放著的是一幅繁華美麗的畫卷,畫中兩人正在河邊放著對著孔明燈祈願。
“小姐,你這手從來都沒碰過針線,這又是何苦呢?”
晚榆規勸著,不免罵薛白幾句。
“這花花公子,肯定揹著我們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對得起小姐你嘛!”
聽的李清照無奈一笑,聲音輕柔道:“晚榆,不可胡說,楚小姐是名門閨秀,跟薛白也是自幼相識,再者說,薛白又不是我什麼人……”
晚榆便揶揄道:“小姐還說,既然不是什麼特殊之人,小姐何苦費這麼多心思,又是買荷包,又是縫圖案的,讓我來不也行嗎?”
“那不一樣的,頭一回送給人家禮物,自是要親手縫製,才能彰顯心意。”李清照臉色不變,應答如流。
晚榆便只好在心裡腹誹:最好不是因為楚小姐,心裡有了危機感。
她撇撇嘴繼續道:“真是便宜他了,就連小姐的婚約物件都沒這般待遇……”
說著,就見李清照玉手一頓,殷紅的鮮血從指尖滲出,不禁額頭微蹙,她意識到說錯話已經晚了,悔恨的輕拍嘴角。
“小姐,我……”
“沒事,突然不想縫了,晚些再說吧。”
夕陽西下,大地與天空的界限漸漸清晰,夜幕籠罩大地。
“砰砰砰!”
小院外傳來一陣砸門聲,沉重有力。
“狗東西!砸壞了得賠啊!”
薛白不滿的嘟囔著出來開門,對上的卻是幾張嚴肅的臉。
“薛白是吧?知府大人有請!”
薛白眉頭一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幾個差役身後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楚衣冠露出陰翳的眼神。
“薛白,別來無恙啊。”
府衙。
金陵知府楚千秋正襟危坐在公堂之上,兩側皆是手持水火棍的差役,威嚴肅穆。
“知府大人,薛白帶到!”
薛白是第一次來府衙公堂,不免被現場這種肅殺的環境所感染,在這種氣氛下,尋常心神不堅定之人只怕當場就要嚇破膽。
“大膽薛白!你敢藐視公堂,還不速速下跪?”楚衣冠看著薛白的眼神帶著恨意,憤然開口。
薛白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誰啊?竟敢咆哮公堂?”
緊接著,又好整以暇的看向堂上,不緊不慢的問道:“大人,我要跪嘛?”
楚千秋眉頭微皺,印象中的薛白似乎不是這樣吊兒郎當的?
起碼,不應該捲入一場案件後,還能這麼處變不驚,仿若沒事人一樣。
“我大乾律規定,平民見父母官,鞠躬即可,不必持跪拜禮。”
小樣兒,還想坑我!我可不是那些愚昧無知的百姓!
薛白深深鞠躬,拱手一禮:“草民拜見知府大人。”
他沒有功名在身,只能這麼稱呼自已。
其實薛白內心還是略微有點複雜的,楚薛兩家原本是世交,因為自已跟楚兮顏的關係,卻鬧成這樣,想想也諷刺。
昨晚才承諾了楚兮顏起碼要維護一下兩家的體面,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哼!薛白,你參與刺殺案,以為裝作無辜就能逍遙法外嘛?”
聽著楚衣冠的話,薛白眉頭皺的更深了,刺殺案?昨晚上元佳節的刺殺事件?
他似乎明白個大概了,這是要給自已潑髒水啊。
楚千秋不悅的瞪了楚衣冠一眼,一拍驚堂木,沉聲道:“薛白,今日帶你來府衙,是因昨夜上元佳節發生的一起刺殺案,本官有話要問,希望你如實回答。”
薛白心道還是那個古板的楚叔,做了這麼多年金陵知府,政績不少,卻也沒個升遷調動,可見一斑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個好官。
“草民自會如實回答,只是在問話之前,草民也有話想說,這刺殺案事關重大,堂上有閒雜人等出現是否不太妥當?”
“薛白你!”楚衣冠頓時怒髮衝冠,卻聽楚千秋道:“也是,無關人等就請到堂外等候吧。”
楚衣冠急了,“姑父!”
“住口!堂上豈可攀親帶故?”楚千秋板著臉教訓道。
楚衣冠咬牙,恨恨的剜了薛白一眼,只能憤然離開。
薛白麵色冷冽,這衣冠楚楚的禽獸公子沒想到還會玩這一招,他之所以要將楚衣冠趕走,倒也不是為了激他,而是怕他在堂上聽了一些話,生成對自已不利的證據。
楚千秋不怒自威,再次拍響驚堂木。
“啪!”
“本官現在正式開始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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