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聽說最近妙音坊新晉一位花魁,有閉月羞花之貌,長袖善舞,一把琴瑟彈奏的更是宛若天音……”
秦觀跟在薛白身前,喋喋不休。
“這一聽全是噱頭,吹的太過了!”
薛白不屑,隨後又皺眉:“再說了妙音坊不是早就瀕臨倒閉了嘛?又哪裡冒出這麼個花魁來?”
他從前沒少去妙音坊聽曲,都說低端的青樓賣的是肉,而高階的青樓賣的是藝。
而妙音坊想二者兼得,搞的大家不上不下,結果自然是魚和熊掌皆失,逐漸沒落了。
“義父有所不知,妙音坊近來這風頭可正盛啊,著實是挽回了從前的頹勢,都是因為這新晉的花魁娘子魚幼薇……”
“等會兒!”
薛白眉頭一挑,“叫什麼?”
秦觀疑惑不解,“魚幼薇啊。”
薛白心底驚駭,這個世界不但有李清照,連魚幼薇都出來了?
這都是史上有名的才女,若真是這樣,那倒是不得不看看啊!
秦觀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躍躍欲試,淡然笑道:“我素知義父乃是潔身自好之人,此去只為聽曲兒,順便看看這閉月羞花是否徒有虛名。”
薛白被他這麼一說,不由心虛的乾咳一聲,“所謂知父莫若子,還是你瞭解為父啊,而且為父對這音道也是略懂一二,屆時或許可以跟她深入探討一番!”
秦觀嘴角一抽,卻是連忙拱手低頭:“義父英明啊!”
…………
華燈初上,妙音坊。
整個妙音坊一共三層,進門大堂是人最多的,無數戴著綸巾身著儒衫的讀書人都端坐著,看著中央的圓臺上幾個打扮豔麗,身材誘人的女子翩翩起舞,不由痴了。
周圍樂聲陣陣,伴隨著歡聲笑語。
二層則是金陵城內的公子郎君們聚集的場所,算是高等座,往來的皆是金陵城內頗有才氣的才子們,少有無名之輩。
而三層就是青樓女子的居所,除花魁娘子外,非入幕之賓,上不得。
不過今日,這些人的目光都在三層,時不時就要抬頭去望。
無錯書吧二層一處嫻靜角落。
“嘿嘿,楚少,這魚幼薇魚娘子非楚少莫屬啊!”
幾個青年男子簇擁著楚衣冠圍坐,時不時奉承幾句。
“久聞楚公子在揚州之才名,今日得見,端的是氣宇軒昂,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啊!”
“聽說這魚娘子一手琴技常見,可舞技難得,在金陵城內還從未有人能讓魚娘子主動獻舞,更別提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了,今日楚公子怕是要讓大家嫉恨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有楚公子在,還有誰能一爭高下?”
楚衣冠很享受眾人吹捧的感覺,卻又不屑笑笑,“我在揚州時,瘦馬也不知見過凡幾,這魚幼薇遮遮掩掩,怕也是名不副實。”
幾人頓時一臉豔羨,揚州瘦馬,天下聞名,令人羨慕啊!
“今日楚少出馬,那魚幼薇再清高,只怕也要彎腰俯身,主動侍奉楚少了,嘿嘿……”
笑著,那人表情愈發淫蕩起來。
這話聽的楚衣冠面色潮紅,彷彿近來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魚幼薇已經被他征服了一般。
“哈哈哈,好說,今日各位在妙音坊找花魁的花銷我都包了。”
“蕪湖!楚少霸氣啊!”
卻不知這一切都落在樓上幾位面容姣好的花魁眼中,惹來一陣厭恨。
“幼薇,這些人當真是汙穢不堪,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來。”
“還自詡才子,滿腹經綸沒看出來,浪蕩本性一覽無餘!”
“看來今日也無一人能入幼薇的眼了,都是些什麼臭魚爛蝦……”
幾人吐槽著,一旁的魚幼薇卻是無言。
她穿著精緻華美的羅裙,鑲嵌藍玉的絲綢細帶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肌膚雪白細膩,瓊鼻挺拔,狹長嫵媚的雙眼搭配絕美的臉龐,甚是勾人。
同樣都是花魁,魚幼薇卻將其餘人都映的宛若陪襯。
眼波流轉間,她輕嘆一聲,失望的眼眸中閃過幾許輕蔑。
“今晚先不出場了,且看有無真正才高八斗的才子出現再說吧。”
說罷,魚幼薇便蓮步輕搖,帶著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回了房間,看的幾人皆是羨慕不已。
同樣都是花魁,可魚幼薇跟她們的待遇可大相徑庭,有侍女伺候不說,哪日說不想出場便不出場了,隨意的將這些慕名而來的公子們晾在一邊,就連常媽媽也不會說什麼,還要體諒她接連幾日彈奏琴曲,是否太過乏累了?
畢竟如今妙音坊能再度崛起,完全靠的是她一人。
而她們就不一樣了,蒲柳之身,身不由己。
幾人輕嘆一聲,這就是命運啊!
此時,薛白帶著秦觀也進了妙音坊大堂內,兩人都輕車熟路了,倒也顯得自在。
看著記憶中陌生的環境,薛白有些驚奇,“一段時間不來,這妙音坊竟是改頭換面了?”
秦觀得意笑道:“我怎麼會誆騙義父呢?這妙音坊如今可是大變樣了!”
“少廢話!說好的魚幼薇呢?在哪呢?”薛白迫不及待道。
秦觀苦笑一聲,“義父你又不是不懂規矩,見頭牌哪有這麼容易?尤其這魚幼薇身價頗高,也就是這幾日接連有才子獻詩,大家才有機會聆聽她的琴曲,不過也僅限於此了,要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難如登天!”
薛白眉頭一皺,這小娘子還挺清高。
不過也正常,這是花魁為了抬高身價的慣用手段了,越多人追捧,身價越高嘛!
而且妙音坊很會抓這些才子們的心理,越得不到的,越神秘的,越能勾起他們的興趣。
反而一上來就坦誠相見,不但自己脫,還扒別人衣服的這種,玩兩次也就膩了,太過直白,沒什麼意思。
這事兒薛白有經驗。
兩人在一樓找了個位置坐下,無它,二樓是要茶位費的,最低消費十兩銀子,兩人秉承著一個原則,該省省該花花。
來妙音坊是來看花魁的,又不是來喝茶的,花那冤枉錢又沒逼用,何必呢?
剛坐下,就聽二樓有人吵嚷起來。
“人呢?說好的魚幼薇呢?怎麼還不出來?”
“就是,再不出來我們就走了,莫不是妙音坊欺詐我們不成?”
“叫魚幼薇出來給我們彈個曲兒!”
緊接著,無數人都不滿的抱怨起來。
逼不得已,才見妙音坊的老鴇子常媽走了出來,看上去三四十的年紀,保養的卻很不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各位別急呀,幼薇自然會出來與各位公子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