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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皇上追妻(下)

這裡的陽光很溫暖,常寧說像自己的脾氣,明豔幸福的擁抱著陽光,彷彿擁抱著溫柔的常寧一樣;這裡的空氣沒有一點點雜質,常寧說這裡的空氣像自己靈氣,明豔看見林間跑來的一群小鹿,也隨著鹿兒在草原裡奔跑;常寧說夜裡的星星像自己的眼睛,常寧不知道的是唯有看見他時的眼眸才有快樂的小星星;天上的彩雲追月,像極了圍繞著常寧的自己……明豔推開了那間夢想中的小木屋……突然,常寧猙獰的臉出現,他滿臉是血,拿著刀子在戰場上廝殺著……明豔猛然害怕了起來,渾身顫抖著,拿起常寧的念珠,嘴裡不停念著“寧哥哥…寧哥哥…”

疲憊的康熙皇上看著心愛的女人昏迷之中竟然嘴裡還念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一轉頭留下了一滴卑微的淚,她竟然為了救另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流下了一滴苦澀的淚。再回頭看看中毒已深、奄奄一息僅剩一口氣的明豔,再流下一滴心疼的淚。有的時候,就算能掌控的了整個天下,卻掌控不了一個女人的感情,就算能掌控她的命,也掌控不了她的心,最後又流下了一滴愛而不得的淚!

“唉…”皇上拭乾淚珠深深嘆了一口氣,被背叛的滋味是銘心刻骨的苦,真想殺了她,是真的想殺她。但為什麼還想要救她呢?難道是想最後再給她一次機會,聽聽她醒來親自說說為什麼要去送死,她要真敢說愛常寧,立刻賜死!

康熙皇上抬眼望了望窗外須彌山頂直入雲霄,也分辨不出山頂聚集的是白雲還是積雪。在夕陽餘暉的照印之下,橙色的雪山頂十分美麗。再低頭看看昏迷不醒的明豔,她甘願將生死置之度外也要救常寧,如果遇難的是朕,她會不會捨生救朕?皇上一陣心碎,心裡五味雜陳,眼看明豔氣息越來越微弱,來不及難過,皇上立刻命令圖海率領三萬精兵取得雪蓮。

巫後為了阻止清軍上山開始施展巫術,先派弟子隨意殺害無辜男子投七七四十九顆頭投入絕情海,後又親自作法,口唸咒語,手搖蒂鍾,只見海上立刻妖風大作,陰雲布合,狂風驟起,彷彿邪魂從河底噴出的怨氣。夜晚黑霧瀰漫、聞得水邊鬼哭神號,自黃昏直至天曉,似乎惡鬼窮魂的哭泣,只見河面陰風颯颯,無人敢渡。

康熙皇上再次拜求道士渡河之法。

“因為巫後濫殺無辜,狂魂怨鬼不能釋懷,陰鬼無數,皇上乃九五之尊,世間純陽之盛,唯有皇上能解百冤之結,能消無妄之災。請皇上親自到絕情海上唸誦《受生度亡經》,可度幽亡,超脫孤魂,以安撫鬼魂,超度無辜的靈魂。”

康熙拜求道士姓名。

道士笑曰:“我乃巫後的丈夫也。”

康熙愕然。

道士又曰:“皇上休疑,說來慚愧,我是巫後的丈夫,二十年前我到山上採藥,發現了一個絕世美女,我們一見鍾情後結為夫妻,但婚後生活在一起之後我發現她內心歹毒如蛇蠍,就離開了她,沒想到她因受情傷竟然誤入魔道成為了一代巫後,殺人無數。說來,我也是罪孽深重。”

當夜於絕情海岸之上,設香案,鋪祭物,列燈四十九盞,揚幡招魂,三更時分,康熙親自臨祭,叨唸安魂。

三千蠱毒神教的魔女很快就全部死在了大清精兵手下。圖海也親手斬殺了巫後,對這個整天研究如何害男人的蠱毒神教恨之入骨,殺的片甲不留。圖海把整個雪山上的雪蓮都拔了下來,獻給了皇上。

皇上命人趕緊把千年雪蓮給明豔服用,千年雪蓮吸收日月精華滋養了明豔的體膚,她的面色迅速恢復了雪白,彷彿二八少女般晶瑩剔透,水亮動人,唇若梅花半含蕊、似開似閉。

明豔繼續在夢裡渾渾噩噩,夢醒時分……那個一次又一次改變她命運、操控她一生命運的男人再次闖進她了的命運。

皇上雖然黑著臉,鼻孔裡冒著粗氣,但見她終於醒過來心底還是有一絲歡喜的,雖然醋意席捲心頭,但最後還是忍住脾氣,親自把明豔扶起身。向來講究先禮後兵,剛柔相濟的皇上親自給明豔餵了雪蓮湯,仔細端詳著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豔紅的朱唇,還是那樣美麗動人,美則美矣,可惜沒有腦子,但是沒辦法朕還是很喜歡她,怕她身體弱再著涼還為她披上了小褂。

明豔神色痴呆小聲納悶問道,“為什麼皇上會來到這裡?”

“你又為何在這裡?”皇上反問。

明豔小聲的說,“是老佛爺讓我出宮的,老佛爺讓我來雲南。。。。”

“來雲南,幹什麼?”

明豔語遲,真的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清醒了。

“現在三藩之亂已平叛,你助朕平叛三藩之亂有功,所以朕打算……”

“什麼功???難道又要回宮?”

皇上不知道明豔是裝傻還是真傻,“你不想回宮嗎?”

明豔連忙搖搖頭,感覺拒絕道,“老佛爺讓我跟常寧團聚,我不回宮。”

眼見皇上臉色變的鐵青,但明豔還是不管不顧繼續說,“是老佛爺的旨意,你要是不順從老佛爺的旨意就是不孝!”

“這種孝順,朕不要!你是朕的老婆,天王老子也管不了。”皇上真想不明白只要她順從就可以一飛沖天當皇后,可她為什麼總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找死。皇上轉身心裡還是不甘心,“這麼多年了,你愛過朕嗎?”

明豔一陣頭暈,“皇上,我今天跟你說實話把,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愛你,現在我也不恨你。皇上,求您放過我和常寧吧!”

“你的意思是你的心裡還是隻有常寧?”皇上不願意承認,又不甘心的問,“常寧能給你什麼呀?”

“愛!”

“難道朕不能給你愛嗎?朕都願意封你當皇后,讓你成為天下女人的領袖,這還不叫愛嗎?”

明豔搖搖頭,“皇上,你不懂!我和常寧的心裡只裝著彼此,我們是真愛,我們分別這麼多年了再見面時的愛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濃烈了。我們之間有心靈感應,很多話都不用說彼此就懂得、就珍惜。在我和常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心裡就知道我們的緣分不止是此生,應該是上輩子或者上上輩子就是相愛的,不僅如此,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還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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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反手就給了明豔一個巴掌,“你是不是瘋了?你醒醒,你是朕的女人,你腦子轉一轉好不好?為什麼依然執迷不悟?難道你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皇上很是煩惱,“你八年前在太和殿傷朕還嫌沒傷夠嗎?現在又來傷害朕!”

“皇上,到底是誰在傷害誰啊!”

“為什麼你一見到常寧,就又變傻了?又蠢又瘋,還跟著了魔一般!”皇上也很是苦惱。

“因為我愛他呀!”

皇上透心涼,反手又給了明豔一記耳光,“不要把朕的寬容當無能!朕再一再二的饒恕你、給你悔改的機會,你不但不懂感恩,反而變本加厲,還敢逃宮!還敢私奔?我告訴你你渾身是刺,你倆只是沒有生活在一起,否則你也會扎的常寧遍體鱗傷,他也會離開你、拋棄你、恨不得殺了你。”

“不會的,常寧愛我的一切!絕不像皇上一樣見異思遷,您後宮的女人那麼多,而常寧只愛我一個人,您就不能成全我們倆嗎?”明豔流著眼淚跪倒在地哀求道。

皇上冷笑一聲,簡直被氣的無語了,“你最好醒醒,朕能給你實實在在的利益。”皇上滿臉冷漠,卻依然滿不甘心。

“誰稀罕你的利益,我過去在宮裡苦苦煎熬了十年,每日看著群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后妃爭風吃醋、明爭暗鬥,我也曾一度錯誤的以為爭權奪利才是人生的全部,耳濡目染,我也幻想把用盡全力往上爬把所有欺負我的人踩在腳下,讓所有人都在仰視我。”明豔擦乾了眼淚,從床上跳到地上繼續反駁道,“但是呢,只要我見到常寧,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人只活一世,我要活的快樂自在。皇上,您聞到空氣裡的花香了嗎?聽到林見鳥兒吃蟲的聲音了嗎?我要留在這裡,永遠都不再回宮去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女人了,再也不想當你的女人了,我出了宮就再跟皇上沒有關係!”

“蠢貨,你最好醒醒!”皇上再次抬起手就給了明豔一記耳光,明豔被打翻在地,明豔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刺痛皇上的心,皇上惡狠狠的指著明豔的鼻子說,“你說的沒錯,那宮裡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算計朕,那你怎麼忍心留朕一個人在宮裡獨守這份痛苦?朕要你陪著朕生生世世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爭風吃醋、明爭暗鬥裡煎熬!”說罷皇上拔出寶劍,抵住明豔的脖子,“你要再敢提起一個字常寧,今兒就死在這吧。朕就是讓你死,也不可能圓了你和常寧在一起的美夢。什麼這輩子、下輩子的都是你的痴心妄想!!”

明豔抬起頭眼淚橫流,冷冷笑道,“皇上,你永遠也不懂!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又無情又自私又冷漠,用盡奸計讓常寧一次又一次的深入險境出生如死。你強迫我委身於你,用盡一切手段讓我屈服在你的權威之下,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痛苦。要殺便傻,我烏雅明豔要是皺一下眉頭就是你孫子!”

皇上高舉利劍,但一轉念還是想原諒她,至少這個傻女人的心裡還住著一分真、留著一分純,這是天底下最可貴的,但也是最頭疼的,朕乃天下之主,要是連一個女人的心都收復不回來,還怎麼坐擁這天下?到底還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個蠢女人全心全意的只愛朕呢?皇上放下了寶劍,依然惡狠狠的說,“蠢貨!你說的沒錯,你就是朕手中的棋子,替朕寬衣!”

“我就是今天死也不會再跟你了!”明豔推開了皇上想要逃出去,皇上又抽出寶劍把桌子砸成了兩半,怒氣之餘又劈碎了一旁的櫃子,真想一劍殺了她,又不能就這麼輕易讓她死,還不解氣到把屋子裡所有能砸碎的東西全砸碎,明豔一個轉身抽出皇上佩戴的匕首,皇上也不甘示弱,用寶劍抵住明豔的脖子,兩人劍指脖子,刀對頸,如果都再用一點力氣,兩個人就都斃命。

“怎麼,你竟然還想弒君殺朕啊?朕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還想殺朕?你忘了你阿瑪是怎麼被你氣死的了嗎?你想烏雅氏族被滿門抄斬、誅殺九族嗎?”

皇上的話戳中的明豔的軟肋,明豔又用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那就讓我一個人死吧,我活的實在是太痛苦了!”

皇上用寶劍挑飛了匕首,又一個耳光打在明豔臉上,“你是不是腦子裡有病啊!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皇上也扔掉了寶劍,抓住了明豔的胳膊把她按壓在床上,如餓狼撲羊一般,“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這就是朕對你的愛!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朕也得把你捉回來,這就是朕對你的愛!就算死也得死在朕手裡,等你死了也得埋在朕身邊,這就是朕對你的愛!”

明豔流下一行眼淚,如果這也叫愛?

平叛三藩之亂後,皇上的聖駕浩浩蕩蕩的離開雲南開始返京,當然不能忘記帶上搶回來的女人。聖駕走到半路遇見一個劫道的——常寧終於回來了!

終於解毒後的常寧擋在半路中央,常寧怒瞪著皇上質問道,“皇上,多年前您曾答應我,取得戰功後,就把明豔還給我,放我倆遠走天涯,不知天子之言可還算數。”

皇上撐住一口氣,撐住體面,回答道,“天子之言當然算數,只是”皇上把目光投向明豔,“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跟你走啊?”

明豔一個鯉魚打挺,衝出了馬車外,衝到了常寧的身邊,跪到皇上面前,“我對常寧的愛至死不渝,這麼多年來相思之情無處不在,瀰漫在天地之間,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離。”她這次是鐵了心,非走不可。

皇上僵在原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此生都沒有這麼不堪過,被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臨陣倒戈。

常寧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拉起明豔的手轉身就要走,去過他們理想中的生活,要將這一世的繁雜拋之腦後。

“額娘!”

身後一個稚嫩的童聲叫住了明豔。皇上拉出來四阿哥,狠狠扭了四阿哥的胳膊,小聲督促,“趕緊叫娘!”她真是我娘?四阿哥滿臉狐疑!“朕是你爹!還能教你認錯了娘?趕緊叫額娘?要不然你親孃又跑了!”說罷狠狠扭了四阿哥一把,四阿哥“哇!”的大哭了起來,還很識趣的邊哭邊喊,“額娘!額娘!”

明豔的腳下彷彿綁住了萬斤砣,她舉步艱難。明豔又邁出了一步,她不敢回頭。

“額娘!”四阿哥稚嫩的聲音叫喊道,“額娘!”

“往前走,別回頭!”孝莊太皇太后的話也浮現在明豔耳邊,“千萬別回頭。”

“額娘!”四阿哥繼續的啼哭。

“額娘…哇!!”身後的四阿哥撕心裂肺的哭起來了。

明豔再也邁不開步子了,她還是沒忍住回過了頭,看見胤禛踉踉蹌蹌的朝她跑了過來,絆倒在路中央哇哇大哭了起來。

明豔的心如刀割一般,她再也忍受不了胤禛的哭啼了,鬆開了常寧的手,衝到胤禛身旁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她痛哭流涕爬倒在地。

明豔滿目淚水,看著從車駕裡走出來的皇上,無疑這次他又贏了,他用孩子再次拴住了她。

皇上還假裝沒事人一樣,抬頭看了看天空和白雲,天很藍雲很白,風很清空氣很新鮮,但皇上的心情卻很不好。

常寧走回到明豔的身邊,把她和孩子扶起來。

明豔無助的看著常寧,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她真的很痛苦,既捨不得骨肉,又捨不得愛情。

“豔兒,我五歲喪父、十歲喪母,此生從未感受過父母的半分疼愛,一生活在痛苦之中。”常寧擦掉了小胤禛臉色的淚水,自己的眼淚卻流了下來,“我不願意你和你的孩子分離,不願你的孩子再經受我這般的痛苦。”說罷常寧轉身就走了。

戰爭結束了,只留下常寧一人留在香格里拉屬都湖畔旁吹起了笛子…

如果不相見,便可不相戀。

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今夜,皎潔的月光,想邀你共賞,可惜卻天各一方。

沒有你,到處都是遠方。

沒有你,走到哪裡都是流浪。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有緣相愛卻無緣在一起?

誰又能告訴我,如何才能把這斷了緣再續上?

無奈緣分天註定,只能生死作相思。

就讓這月光把你的回宮的路照亮,唯一的奢望,只願你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