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穿越千山萬水,帶著遙遠的思念,明豔也終於來到了平西王府,正在猶豫該怎麼面對這一切,突然幾個丫鬟推開大門跑出來逃命而去,明豔看見府內屍橫滿地,血流滿地,和滿目猙獰的常寧。
明豔淚眼婆娑說不出話,記憶中的那的貴族王爺早已不見,如今的常寧一身黑袍已留了全發,額間幾縷白髮飄揚,眉宇間的俏皮已經完全不在,如今的常寧消瘦又冷峻,滿眼殺氣、滿臉傲慢。
漂泊在紅塵俗世間,那熟悉的呼喚響起在耳後——寧哥哥……
常寧殺紅了眼,直到看見了明豔,才終於放下了屠刀。
她站在月光下,還是那樣亭亭玉立,冰肌瑩徹,像蓮花仙子一般矗立在苦海前。常寧以為又出現了幻覺,他淡淡痴痴的笑,這世間有一種喜悅,無法用語言表達,笑盡人間浮華,月色如洗,佳人依舊。
常寧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幻想哪裡是真實了?但是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這情愛說到底也只不過鏡中花,水中月而已,但即便如此,哪怕是片刻的歡愉也可以,常寧丟下了屠刀,樓住了真正的明豔。白馬駒隙一揮之間,容顏改變,但她是心中永遠不變的依戀。
她再次投入他的懷抱,愛在心間,心裡的冰霜被融化,就在這相擁的這一瞬間,明豔無比明白自己的心,對於皇上她始終只有情,相伴十年的感情是日久生的情,卻不是愛,此生唯有常寧能讓她怦然心動,唯有常寧能讓她像只撲火的飛蛾一樣不顧一切的愛,也只有常寧能讓她不要命的去愛。
“豔兒,我有一次去了香格里拉,感覺那裡的天氣像你的脾氣,那裡的空氣像你的靈氣,那裡的星星像你的眼睛,那裡的雲彩像你抱著我的樣子,我就在普達措的湖邊建了所房子,幻想與你重逢,和你相聚,同你相守,我們相伴一生再不分離。”
“我們駕小舟遊於江湖之中,或訪僧道于山嶺之上,或尋朋友于村落之間,或樂琴棋於洞府之內,往來莫測,不知去所。兩人一馬,遠走天涯!”明豔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寧哥哥,從此後,我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要分離!”
常寧眼角留下一滴淚,感覺渾身難受,暈目眩了起來,蠱毒發作病入膏肓。苦笑著,就算情人近在眼前,但廝守?還是一個虛無渺茫的夢。
此時,昆明城內已經依稀聽見城外的兵馬聲。昆明城裡到處炮火連天,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寧哥哥!”明豔趕緊把孝莊太皇太后拖她帶來的保命丸塞進常寧的口中,可是無濟於事,常寧依然渾身冒汗,全身上下彷彿千萬只蟲腐蝕,常寧眼神遲滯的望著明豔,久久凝視,這是離開人世間唯一的不捨得,過去的一切如夢如幻,如夢幻泡影…常寧只痴痴呆呆的凝視這世間唯一的美好,戀戀不捨的摘下了腕上的念珠套在了明豔的手腕上,溫柔的叮囑,“不管你是真假,快走吧!”
”我不走,除非死別,活著永不分離!”明豔話音未絕,只見常寧已經暈厥了過去。
明豔慌亂之中,抓住一個正要逃亡的小丫鬟,丫鬟哆哆嗦嗦的說,“駙馬爺中毒了,中了蟲蠱之毒,必須每日服解藥才能續命,現在公主也死了,除了虛無山之上的巫後,此毒無人可解。”
“虛彌山在哪?”
小丫鬟指著不遠處的雪山說,“在虛無山頂長著千年雪蓮,可以解百毒,可以救駙馬,但是虛無山是巫蠱神教的聖山,還有絕情海當在前,萬仞冰川直聳雲天,採蓮還比登天難。”
明豔立刻踏上了尋求雪蓮之路,先是穿越了一片茂密的山林,到處都是大片黃白相間的野生花樹,明豔繼續前行,不知何時起草叢中有一窩毒蛇尾隨,不斷吐著毒舌頭伺機而動,突然鑽了出來衝向明豔,明豔警覺拔出寶劍,像個風火輪一樣瘋狂劈砍,終於把一窩蛇都砍死了。
繼續往前走,聽見了潺潺流水聲,絕情海擋住了去路。只見河面陰風颯颯,飛砂走石,波濤洶湧。沒辦法,明豔返回竹林劈砍了一些竹子,用剛才殺死的蛇皮把竹子綁成一個竹排,明豔用盡全力撐著竹竿划水。一葉小小竹排曲曲折折地漂流在海中,四周漆黑一團,明豔用點火石點燃了一根火把,越往水深處越覺得涼風襲人。船越劃越費力,越劃越慢,好像有什麼咬住了船底。明豔抬起竹竿,一隻恐怖的食人魚跳上了竹排。明豔做夢也沒有想到,整個竹排下聚集著密密麻麻的食人魚,這些吃人魚個頭雖然小,但都只長著刀鋸一樣鋒利的牙齒。食人魚的數量越來越多,眼看小竹筏要支離破碎了。
這可怎麼辦啊?一群吸血海鳥也盯上了她,情急之下明豔咬破手指以鮮血做引誘,聞到血腥味的海鳥都興奮的衝向她。明豔使用真氣揮舞火把為自己造了一個光圈,海鳥都噗通噗通衝進了水裡。食人魚立即放開竹筏,開始瘋狂撕咬海鳥。明豔趁竹排輕便了,趕緊划水,竹排繼續往水深處遊。但她並不知道一隻巨蟒已經緊緊跟碎破爛的小竹排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衝出來一條巨蟒突然用頭猛烈撞擊竹排,組排立刻瓦解,站立划船的明豔瞬間掉進了湖裡。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咬嚮明豔,明豔連忙抽劍劈砍巨蟒,可一時著急,寶劍掉進了水裡,情急之下,鑽進水底,卻哪裡也尋不到寶劍,眼看巨蟒張開血盆大口要生吞了明豔,還好天佑之,一支散落的竹杆飄到明豔手跟前,明豔抓住這救命竹杆對準巨蟒的大嘴之中,竹籤插入巨蟒的整個身體,終於把巨蟒捅死了。不遠處的食人魚吃完海鳥又聞到血腥味,成群結隊的有了過來,瞬間把巨蟒吞噬。
無錯書吧明豔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力用盡全力向岸邊游泳,好不容易爬上岸,虛弱癱軟趴在沙灘上。卻被巫蠱神教眾教徒團團圍住帶到了日月谷,巫蠱神教全部都是為情所害痛恨男人的女子。
“你為何冒死來這裡?”巫後問道。
“我最心愛的男子中了蟲蠱之毒,聽說只有這雪山上的雪蓮才能給他解毒,求巫後孃娘賜我一朵雪蓮。”
巫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若是來求蠱蟲報復負心漢的,我立刻就給你,但來求雪蓮的,那斷然是不可能給你的。”
巫後見明豔痴痴站在原地,“妹妹,這世間男子都薄情寡義,你可千萬不要被他們的甜言蜜語哄騙了。放下情情愛愛,你便可以離苦得樂,活的瀟灑解脫。”
“巫後孃娘,我與情郎彼此真心相愛,為什麼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而非要為何要讓相愛之人生死相離。”明豔質問道。
“真心相愛?還是彼此?”巫後哈哈大笑之後說,“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女人,雪蓮乃本教聖物不可能隨便給你,不過見你如此痴情,我可以告訴你一個苦情咒——只不過唸了這個苦情咒,他肚子裡的蠱蟲會轉移到你身上,一命換一命,你願意嗎。我就是要以此警告天下女子,別活的那麼天真。”
“巫後孃娘,我寧願永遠天真,也不想活成一個麻木不仁的人。”
“此情真是感天動地啊。不過傻女人!一切苦惡都是你自選的。”巫後並沒有過分為難明豔,於是把苦情咒傳授給了明豔放她下山了。
等明豔回到王府,看見屍橫滿地,血流滿地,終於在正殿的屋子裡,看見了席地而坐的常寧,他雙目緊閉,忍受著蠱毒的痛苦,他的身體漸漸冰涼,只剩下一口氣正在慢慢等死。
明豔先運功幫常寧輸入了真氣,然後念起了苦情咒,最後嘴對嘴把常寧體中的蠱蟲從轉移到自己體內。
常寧微弱的睜開眼睛,遲緩了好久說,“豔兒,終於又在夢裡見到你了,昨日的夢裡你也來了,我夢見咱們倆在人群裡跳舞,咱們倆在屬都河邊吹笛,咱倆在明月峽舞劍,咱倆在鳳霞閣上起誓。”
“寧哥哥,那些都是夢,但現在是真的,你摸摸我熱騰騰的臉,我是你的豔兒。”明豔滿眼含淚,輕聲低訴,但很快明豔的蠱毒也發作了。明豔趕緊收功,一把摟住常寧的脖子,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口吐鮮血的樣子。
“豔兒,我真的好想你啊!日日夜夜的想,無時無刻的想,想到經常分不清何時是醒何時是夢?”
“我。。。也想你!”
“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再不分開了。”常寧微弱的問,“是什麼東西這麼滾燙在我後背流淌?”
明豔趕緊摸著順嘴角流出的熱血,“是豔兒的熱淚,幸福的淚流已經流成了河。”
“如果此刻是夢,讓我們永遠都別再醒了。”
“哥哥,不要再說話了。你現在調息運功,蠱毒就可全解。”
“怎麼可能?我可是中了蠱毒。”常寧眼神迷離的問道。
“哥哥,別說話了,趕緊閉上眼睛,運功!”明豔忍住腹痛,忍住胸口堆積的血,支撐著站來想離開。
“你要去哪裡?就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許走。”常寧閉著眼睛運功,但仍然伸手拉住了明豔。
“我去把門關了,外面的風太寒了,我好冷。”
常寧這才鬆開了手。
明豔踉踉蹌蹌的走出屋外,能支撐多遠就走多遠,永遠不讓常寧知道自己去了哪,他才能好好的活。院子裡屍橫滿地,血流成河,明豔口中洶湧出一股鮮血。明豔回頭深情再望了一眼常寧。
誰能告訴我,人世間的愛到底是什麼?
誰又能告訴我,為愛失去生命值不值得?
誰還能告訴我,為什麼命中註定的良緣也這麼多苦難?
明豔回頭再望,寧哥哥,此生最美的時光皆因與你相遇。
那年冬日,長白山澗初見,執手撥動心絃。
那年春日,桃花樹下盟誓,蝶戀花之纏綿。
那年夏日,良辰吉時嫁娶,佳盟百年結心。
這段情,相聚比離別少。
這段愛,痛苦比快樂多。
如今秋日,滇池旁重逢,述說衷腸九死不悔之情深。
不悔這一諾一生的執著,兌現前世許下的承諾。
執著轉瞬即逝的永恆,追赴不染纖塵的情緣。
人因愛而生,又願意為愛而死!這場夢情深緣淺,願來生……明豔用盡全力拉開了王府大門,卻看見了正好騎象而來的康熙皇帝。
皇上怔住了。
四目相對。
彼此都不知道該驚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