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明豔就迫不及待的帶著侍女紅茹跑到天橋看熱鬧去了。
天橋是北京城最繁榮的地方之一,也是三教九流匯聚之地,市場豐富多彩,鑲牙、修鞋、客店、賣藥、理髮、洗澡、命館、油漆、裁縫、繡花、打鐵、彈棉花、賣蔬菜、賣花、賣香、賣雀、賣豬肉、賣羊肉、賣雞鴨、賣缸瓦的小攤小販應有盡有。當然天橋最大的特色還是各種民間藝術,雜技戲法、醫卜星相、五行八作,龍蛇混雜,無不畢聚天橋。
“鐺鐺鐺!小小鑼兒轉悠悠,五湖四海訪朋友,南邊去來北邊走,東邊轉來西邊遊!東西南北都走遍,又到京城貴碼頭。先奉獻諸位幾套功夫,練得不好請不要見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個身穿紅衣,年紀約十五六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敲著銅鑼一番吆喝過後,便開始了表演。
紅衣小姑娘像猴子一樣機靈的爬上竹竿,她在竿頂表演“扯順風旗”、“倒立”、“站竿”等各種動作,十分精彩。另一箇中年的漢子進場拿出一張硬弓,先請觀眾中力氣大的人進場試拉,試拉者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多也只能將弓拉開一半,漢子卻能將弓輕鬆地拉開,還能左右開弓。之後壯漢子又開始表演舉刀,所用大刀和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差不多,至少一二百斤重,壯漢子卻能用雙手、單手將刀平托起,還能把的刀舞動起來,耍起“背花”。最後又表演“崩鐵鏈”,就是用鐵鏈將上身緊緊捆住,然後運氣將鐵鏈崩斷。觀眾最多、人氣最高的是一對錶演硬氣功的弟兄,他們首先表演“油錘貫頂”,就是頭頂一撂磚頭,另一人用油錘猛擊磚,將磚頭擊碎。接著兄弟倆表演了“睡釘板”,將釘尖朝上的木板平放地上,一人脫光上衣仰躺在釘板上,胸前放一塊石磨扇,另一人用大錘敲擊磨扇,將它打碎。
正當人們看的高興,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逃命而來的年輕人衝進了人群之中,跪在地上哭求道,“好心人救救我。”
話未說完又衝過來七八個大男子像老鷹抓小雞一般要將求救青年抓走。
好行俠仗義、愛打抱不平的明豔哪裡能看得了欺強凌弱,立刻阻擋在前,“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天子腳下以眾欺寡?”明豔立刻展現出一副女俠的派頭來,然後自報家門道,“我乃京城第一女俠烏雅明豔!”
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彷彿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刻躲在了明豔身後,痛哭流涕的求道,“多謝女俠相救,我使命未完成,不能死啊。”
一群打手們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然後哈哈一笑,哪裡蹦噠出來的程咬金?不過一個小女子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於是一起衝了上來。
只見明豔朝首衝在前的打手一腳飛踢,打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明豔掄起袖子左右開弓“啪啪”兩掌,打得另一個打手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好,好!女俠打的好!”周圍的百姓喝彩聲一片,“再讓他們欺負人,狠狠教訓他們。”
有了百姓們的鼓勵支援,明豔更來勁兒了,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另外幾個打手。
就在明豔得意之時,從天而降一名穿著黑色袍子的男子朝著明豔就是幾掌襲來,掌風強烈,明豔好像菜鳥一般,無力抵擋摔倒在地。黑袍男子生的黢黑,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掌力強勁,可見武功十分高強。
“你是一個燒窯的嗎?還是以刷炭為生?怎麼臉色比烏鴉還黑?”被打倒在地的明豔,竟然還不忘調侃。
“在下西域第一高手,漠西蒙古護法——鐵棒喇嘛,識相的話,趕緊滾開!”
丫鬟紅茹見場面不對勁,趕緊跑去找救援,她原本打算回將軍府但一想威武將軍身負重傷可不能惹他老人家再生氣,就轉道跑去了恭親王府。
恭親王府。
常寧正在書房專心看兵書,見紅茹急急忙忙闖了進來,忙問怎麼了?
可紅茹支支吾吾的,怕說實話有損小姐在常寧心中大家閨秀的形象,於是靈機一動,“王爺,今早小姐想去前門給您買狗不理包子,結果半道遇見打架的,所以……”
“所以,狗不理包子被人搶劫了?”常寧一看紅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
紅茹支支吾吾不敢多說,“反正王爺,快去救救小姐吧,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刀疤男子,怕小姐對抗不住。”
“她不會是跟人打架了吧!”常寧無奈的問。
“我們今天去天橋玩去了。”紅茹開始支支吾吾的說起來了。
“你們去天橋幹什麼?她可是貴族小姐,跑到那魚龍混雜的地方幹什麼去了?”
紅茹哪敢說明豔隔三差五去天橋玩,只說,“王爺,快去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你要不說實話,我不去。”
紅茹看見常寧面無表情,又拿起書來,彷彿漠不關心一樣。
“小姐今天帶著我去天橋瞧熱鬧,有十幾個地痞欺負一個青年,小姐向來行俠仗義,實在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就和那幾個嘍囉打了起來。”
常寧瞪大眼睛看著紅茹,做夢都沒想到明豔竟然還是個惹是生非、打架鬧事的主兒,臉色變的暗沉。
“突然衝出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武林高手。”紅茹猛的一喝,“他的掌風中彷彿帶著火一樣,十分兇猛,幾下子就把小姐打倒在地了。”
常寧開始擔心了起來。
“姑爺,小姐是真的有危險。”紅茹都急哭了。
常寧只好放下手中的書立即跟著紅茹來到了天橋。
此時,明豔已經被鐵棒喇嘛打到口吐鮮血、不敢再戰了,鐵棒喇嘛武功十分高強,根本不願拖延時間,更不願意對一個小女子動手,只是簡單出了兩招,明豔就被打倒在地,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灰頭土臉、披頭散髮,明豔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雙手抱拳求饒。
鐵棒喇嘛有要事在身也不願意事情鬧大,轉身去逮那個滿身是血的年輕人。年輕人見明豔已被打敗,趕緊往人群裡鑽,想要逃,卻被刀疤男子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擒拿住了,年輕人一臉絕望,滿臉掛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明豔。
明豔實在看不下去欺強凌弱,趁機扔出了一個飛鏢,喇嘛翻身躲開,頭上的帽子卻掉落在地,露出了光頭。大喇嘛見明豔不依不饒,如此難纏,決定一招了結了她的性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常寧來了!他衝到了明豔的身前,用雙掌接住了大喇嘛的掌法。
大喇嘛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能接住自己的掌法,知道今日算遇上了對手。
此喇嘛並非一般的普通喇嘛,而是等級最高的鐵棒喇嘛,武功十分高強,鐵棒喇嘛此次來京是受噶爾丹之託尋找“叛徒”策妄阿拉布坦,清理門戶,沒料到就在得手之際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現在又殺出一個頂尖的高手。
常寧此前也從未遇見過對手,只見鐵棒喇嘛光頭鐵面臉黑似碳,兩眼如銅鈴,雖為僧人眉間卻帶濃濃殺氣。今日遇見了鐵棒喇嘛是又驚又喜,立刻運功對戰。
常寧使用碧海雲波掌,掌似流星眼似電,腰如蛇形腳如鑽。閭尾中正神貫頂,剛柔圓活上下連。體松內固神內斂,滿身輕俐頂頭懸。陰陽虛實急變化,命意源泉在腰間。鐵棒喇嘛則使用的是西域快拳,出招又狠又辣,他出手劃圈,出腳走邊;踢腿帶鉤,鏟拳帶彈;拳掌多變,峰肘連環。打拿摔跌,虛實相間;以力為本,以快為上;以脆發勁,以柔克剛,以活為主,以巧勝強。手腳催逼,勇靈滑毒,小巧輕快,大開重擊、柔化剛法。
左邊的拳頭骨突如生鐵,右邊的出掌賽赤銅。二人對招了五十幾個回合不見勝負。此時,一大群朝廷的官兵也趕來了,鐵棒喇嘛急於脫身,虛晃常寧,向策妄阿拉布坦使出了必殺技‘火龍神掌’,此掌威力巨大,彷彿兩掌變成了兩隻火龍頭噴熾出熊熊烈火。
常寧立刻擋到年輕人面前,再次用掌接招。
“嘣!”一聲巨響。
鐵棒喇嘛的火龍神掌竟然將常寧手掌炸裂,頓時血肉模糊。鐵棒喇嘛見大批官兵已到,只好帶著隨從迅速逃走了。
常寧的手掌受了很嚴重的傷,看著大喇嘛的背影,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真是天外有天。
見到清朝官兵首領向常寧叩拜行禮,年輕人猜測常寧必定是清廷大官,趕緊跪倒在地說,“小人是厄魯特蒙古僧格渾臺吉長子策妄阿拉布坦,從準格爾來京,一路死裡逃生,就是想告訴大清皇上一個驚天的秘密。”
恭親王常寧不顧傷情立刻帶著準格爾王子策妄阿拉布坦進宮拜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王是準格爾僧格渾臺吉長子策妄阿拉布坦,從準格爾來京,稟告皇上準格爾部上層內亂,噶爾丹外借沙皇為援,揪集舊臣,殺死我父汗奪取了準格爾部大權,自稱博碩克圖汗。”
“你說什麼?”康熙皇上厲色問道,“你詳細說來。”
“噶爾丹是我叔父,準噶爾部長巴圖爾渾臺吉第六子,巴圖爾渾臺吉去世後,噶爾丹同父異母的哥哥僧格繼為部長。但噶爾丹性情兇殘狡猾,詭計多端、野心勃勃,殺死所有兄弟、子侄,自立為王,勾結羅剎國,蓄謀鯨吞整個蒙古。小王從準噶爾而來,一路被追殺。不僅如此,早年我曾與和碩特部噶勒達瑪次女阿海訂有婚約,但噶爾丹對此置若罔聞,強娶阿海為妻。”
康熙皇上震驚了,此時康熙皇上面臨境況猶如與狼共舞,四面八方都是威脅國家安全的敵對勢力,在東北,沙皇俄國對中國黑龍江流域的侵擾已達數十年。在漠北蒙古地區,由於土謝圖汗與薩克圖汗不和,局勢動盪。現在西北的厄魯特蒙古的準噶爾部汗噶爾丹篡權奪位還與沙俄勾結。不僅如此,西南“三藩”掣肘牽扯了大量的國力和兵力,真是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策妄阿拉布坦殷切的望著康熙皇帝,希望能主持公道、得到幫助。
康熙皇帝沉默了,這個皇帝當的真難,表面看上去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其實如同架在火上烤,同時頭頂上還端舉著一盆水,稍有不慎就會讓國家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作為一國之主除了忍耐還是忍耐,還得佯裝鎮定,康熙皇上考慮再三,安撫道:“雖然高祖(皇太極)時期將整個蒙古統一於大清版圖之下,蒙古各部對清廷進行朝貢,但清庭不干涉蒙古各部內部事務,實施自治。但各部首領必須由朕親自任命為札薩克才算合法。按舊制,朕無權管理你們內部事務,但是朕作為清廷之家長,不能看你們各部自相殘殺,為了保證邊疆安寧,各部均衡,朕將賜軍賜金護送你去吐魯番繼位,迴歸你父僧格渾臺吉舊部,你可願意?”
策妄阿拉布坦感激涕零,跪地拜謝。
“不僅如此,朕將皇八妹和碩建惠公主下嫁於你,授你和碩額駙,賜貝子品級。”
策妄阿拉布坦大喜過望,跪在地上連忙感激聖恩,立下誓言,“要重整舊部重新奪回厄魯特蒙古王位,殺死噶爾丹為父報仇,誓死效忠清庭!”
康熙皇上輕輕點頭示意同意。
然而,恭親王常寧突然應聲倒地,暈厥了過去。
“恭親王為了救我中了鐵棒喇嘛的火龍神掌。火龍神掌是喇嘛教的獨門武功,功力波及之處會發生爆炸,這也就是恭親王內功深厚才能抵擋一二,普通人早就灰飛煙滅了。”策妄阿拉布坦說道,“鐵棒喇嘛乃西域第一高手,武功天下第一!”
皇上大驚失色,趕緊傳葉天山太醫來為常寧診治。葉天山立即為常寧包紮了血肉模糊的雙掌,又運功傳輸了真氣,常寧才漸漸醒來。
“恭親王受到了強烈的內功衝擊,所以體內有股邪氣,剛才邪氣攻心,導致恭親王暈厥。”
“這噶爾丹也太狂妄了,在準噶爾隻手遮天不說,還敢在京城裡公然行兇!”康熙皇上氣憤道,“朕遲早要收拾他。”
常寧醒後感到手掌炙熱的灼燒,抬起手掌,手掌已經被葉太醫包裹的嚴嚴實實。
“葉太醫,我的手何時才能好啊?”
“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在此期間您的雙手不能著水、不能承重,更不能運功。”葉天山嚴肅的叮囑道。
“那怎麼行?明日我就得去參加比武大會了。”
無錯書吧“老臣勸王爺還是退出比賽吧,否則這剛剛上了藥的手掌會再次皮開肉綻,疼痛增加十倍,甚至可能會留下殘疾。”
常寧很是傷心失落,但思考片刻後說,“皇上,臣弟有一心愛女子,她答應只有我贏得比武大會巴圖魯稱號,才肯嫁我為妻。”
“五弟,乖乖聽葉太醫的話好生養病,你說的是哪家女子朕現在就下旨賜婚。”皇上安慰道。
常寧搖搖頭,“我既答應了她,就要兌現我的諾言,這是一個男子對女子的承諾。我明日一定要去參加比武大賽,就算不要這雙手了也要兌現我的諾言,如果我遇到了困難就自行退縮了,那就是對愛情的不尊重,也不配得到任何女子的芳心。”
“五弟,還真是個孩子,竟然對一女子情深到如此地步,朕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皇上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