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萬歲!”
百官鷺行鶴步,趨前跪拜,滿朝文武大臣山呼萬歲之聲響徹紫禁城九重宮闕。
雲南特派使者吳應熊來到殿內,“拜見皇上,平西王吳三桂感激當今皇上厚愛,特送微臣之女吳敏芝入宮伺候陛下。”
康熙聽到吳三桂這三個字就發自內心的厭惡,雖然吳三桂為大清朝立下了所謂的“汗馬功勞”,但康熙此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不忠不孝、賣主求榮的漢奸!吳三桂賣主求榮一點氣節都沒有,絕對稱得上叛徒界的巔峰,先是背叛了明朝廷逼死了君父崇禎,又背叛了李自成逼死了親爹吳襄,最後為了得到清朝信任親手殺了義父田畹。如此缺德之人送親孫女入宮?還不是想在朕身邊安插奸細,但康熙皇帝頗有心機,依然面不改色的安撫道,“愛卿不必客氣,都是我大清的子民,朕所做的一切都是天子應該做的,西南山高路遠,愛卿的愛女就留在雲南,讓平西王盡享兒孫繞膝之天倫之樂吧。”
“臣已將女兒帶進了京城,靜等皇上召見。”吳應熊微微抬起頭,看見年輕的康熙皇上天表奇偉,神采煥發,雙瞳日懸,隆準嶽立,耳大聲洪,舉止端肅,面無表情、一臉嚴肅,氣場強大。
皇上面無表情、莊嚴肅穆,看著跪在殿下身高五尺,頭大脖子粗,兩眼距離略寬、河馬嘴唇的吳應熊,心想你的女兒得是怎樣的人間極品啊!突然頭疼病又犯了,依然笑著說,“賞賜世子御用的貂裘、青狐腋袍各一件,貂帽一頂,束帶一條,京城天氣冷不比雲南四季如春,愛卿定要注意保暖。”
“謝主隆恩。”
下早朝後,皇上把監察御史于成龍單獨留下,于成龍是皇上十分器重的能臣。于成龍身材魁梧,臉色發紅,鼻樑高挺,鬍鬚茂密,雙目明亮,非常健壯,不像是個文人,倒像是武將,因為公務操勞過度,鬚髮全白了。
“於公,朕遇見一件棘手的案子,三日前察哈爾首領布林尼上貢的百萬賠償款昨日行至半路,被朕身邊的貼身侍衛丹濟拉拿著假傳聖旨劫走了。”康熙皇上無奈的把假聖旨遞給了于成龍。
于成龍認真甄別了假聖旨後說,“這份假傳的聖旨漢字部分不論是行文、口氣都能以假亂真,甚至連這封假傳聖旨上的玉璽印章圖案也和真玉璽印章一模一樣。不過,大清聖旨都是右邊書寫漢語,左邊書寫滿語,而這假聖旨只有漢語。”
“愛卿不虧是神探,果然明察秋毫,一眼就發現了問題。這一點朕也早就發現了,於是派人大內查遍了所有聖旨檔案,盡然發現真有一封聖旨上只有漢語,沒有滿語——當年李自成霸佔了吳三桂愛妾陳圓圓,吳三桂怒髮衝冠突然投降,因為順治爺還未入關稱帝,所以緊急情況下給吳三桂封王的聖旨就只有漢語沒有寫滿語。”皇上強壓住怒火,繼續說道,“而且,安插在雲南的眼線也確實在平西王府見到了假傳聖旨的丹濟拉。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朕的貼身侍衛竟然會投靠吳三桂?!”皇上氣憤的說,“這個吳三桂老賊實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逼的朕不得不立刻撤藩。”
“但臣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于成龍摸了摸白鬍須,分析道,“臣猜測是有人知道皇上十分厭惡吳三桂,早有撤藩之意,所以禍水東流,故意嫁禍於吳三桂,挑撥皇上和平西王之間的矛盾,從而引發爭從中得利。皇上萬萬要保持冷靜,不可輕易中計!”
“愛卿說的有道理,凡事不可只看表面,如果吳三桂真敢劫賠款明目張膽的造反,今日就不會送他孫女入宮來白白送死了。”皇上無奈的說,“真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恨盼不得朕馬上就跟吳三桂打起來,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皇上又冷笑一聲,“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真讓吳三桂的孫女進宮,在朕身邊安插一個間隙,那後果也不堪設想啊。朕真的是進退兩難啊!愛卿,你告訴朕除了忍耐,朕還能做什麼?”
于成龍跪地曰:“蘇軾在《留侯論》中寫道,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故而,要想成為諸佛龍象,就要有先做眾生牛馬的忍耐力。”
“愛卿說的對,但你認為誰是這幕後指使?”
“臣聽聞,民間有一個擅長製假的組織——青毛教,擅長製造各種假貨、假銀子、假官印、假文書、假身份,甚至製造出一個假朱三子到處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興風作浪,這件案子更有可能是這個青毛教故意陷害吳三桂製造的假聖旨。”
皇上卻搖搖頭,“你看這封假傳的聖旨上幾乎以假亂真,連這偽造的玉璽印章圖案也和真玉璽印章一模一樣。這不是民間能造出來的,幕後指使乃宮中之人,而且還是朕身邊的人。這事雖然嚴重,但是朕壓下來了,未敢聲張,朕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打朕的臉,想讓朕出醜難看!”
“皇上聖明!”
“你知道嗎?在朕得知是丹濟拉劫走銀兩之後,真是嚇了一跳,丹濟拉在朕身邊伺候了十幾年,每日都口口聲聲、信誓旦旦的忠誠於朕,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說變就變了,他現在一定帶著百萬銀兩逍遙快活去了。你知道朕有多寒心嗎,朕還敢相信誰?如果不查出這個幕後指使,朕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著。”
“請皇上安心,不要因此過度憂慮,否則也是中了奸人計謀,這紫禁城裡防範極嚴,皇上是不會有危險的。”
“愛卿,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威武將軍監守自盜?怎麼會輕而易舉就把賠償銀車丟了?”
于成龍立刻跪地求情道,“十二年前鰲拜叛亂,重金拉攏威武將軍,他都不為所動,勵志扶持明君,勵志報效國家。察哈爾之戰威武將軍身負重傷,才導致查驗不慎、丟了賠款,但吾等老臣對皇上都是一片丹心、一片赤誠,望皇上明鑑。”
皇上趕緊扶起了于成龍,“請愛卿見諒,是朕最近過於敏感、多疑了,走,傳葉天山太醫一起去將軍府探望病情。”
而於此同時,下朝後的恭親王常寧在王府中也坐立難安,滿心只惦記著心上人,於是取了兩支上等的人參假借去探望威武將軍。
恭親王常寧是個耿直的男子,來到了將軍府後,不太會說客套話,見到了臥病在床的威武將軍,支支吾吾的說道,“雖然……這人參不是什麼貴重寶貝,但也是小王的一點心意。”
威武將軍早就看出來常寧的小心思,緩緩說道,“老夫年輕的時候跟隨清太宗皇帝四處征戰,直到年過三十才生了明豔,所以對明豔嬌寵的厲害,我這女兒哪都好,就是讓我慣壞了,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嬌蠻任性、惹是生非,以後望王爺多多體諒和包容。”
常寧突然聽到了未來岳父的這番囑託,內含託付明豔的意思,趕緊回答,“絕不辜負岳父大人……哦不!是將軍……的好意。”常寧大腦竟然一時短路說出了心裡話,不好意思的臉都紅了。
“老夫僅有一子一女,可惜女兒隨我從小活潑好動、喜歡舞刀弄槍動如脫兔,兒子卻文靜好學、舞文弄墨靜如小貓。”威武將軍和常寧嘮著家常,卻發現常寧的魂兒早被脫兔勾走了,笑著說,“明豔在後院,你去找她玩去吧。”
常寧紅著臉,告謝了準岳父,直徑去了後花園。
只見明豔正手拿竹竿在柿子樹下打柿子,將軍府的後院種著一顆百年柿子樹,每年開花都能結上千果,鮮黃的柿子沉甸甸壓滿枝頭。明豔平時最愛無憂無慮的坐在樹下一邊盪鞦韆一邊吃柿子。
常寧看見明豔像只小兔子一樣在柿子樹下蹦蹦跳跳,甚是可愛。於是裝出大人的樣子,口氣嚴肅的說道,“今日,本王來看望威武將軍,他的傷勢還是很嚴重,你以後可得好好孝順你阿瑪,可不能再惹他生氣。”
明豔紅著臉點點頭,假裝乖巧的說,“我保證以後少闖禍,儘量不惹阿瑪生氣。”
“我好生羨慕你呀,我的皇阿瑪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離我而去了,當今聖上當時八歲,那時我已懵懵懂懂的知道皇阿瑪最愛的女人董鄂妃死了,他要剃度出家,宮裡亂極了,我和三哥抱著皇阿瑪的衣角哇哇大哭,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祖母也是苦口婆心的勸阻要以江山為重,以大局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可是皇阿瑪還是執意出了家。我過去不明白到底情為何物,能讓一介帝王遁入空門,不過現在好像懂了。”
“難道愛過才知情重?”明豔小聲嘟囔。
常寧清楚的知道明豔的心裡有自己,清楚的知道明豔的心純潔如水,清楚的知道明豔的一思一念,又故作正經說道,“我從小得到的父愛很少,那日看見威武將軍用性命保護你,真的好生羨慕。”
“我阿瑪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當然會好好孝順他的。”
常寧鼓起勇氣說,“豔兒,以後,我和你一起孝順,好嗎?”
明豔臉紅預設了,“寧哥哥,你輕功好嗎?”
常寧晃了一下神,得意洋洋的說,“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追的上我,就讓你一起孝順!”明豔爽朗的笑了,一個轉身跳立在柿子樹下掛著的鞦韆上,雙腿用力搖晃著鞦韆,笑聲盤旋隨著鞦韆搖曳,“寧哥哥,快來追我啊!你不是說你輕功不是一般的好嗎,讓我看看到底是一般、兩般還是三般。”
聽見明豔暢懷的笑聲,常寧的心裡突然撥雲見月,迎了上去,追逐著越搖越高的鞦韆,明豔彷彿像一隻快樂的蝴蝶飛舞在柿子樹下,常寧也用輕功來回翻滾追趕,時而穿梭鞦韆之下,時而飛躍鞦韆之上,像一隻追逐彩蝶的黑燕。
樹枝上的雪花被搖落下來,漫天紛飛,在太陽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光澤。
眼看寧哥哥好歹追不上自己,明豔偷偷放慢了速度,迎面撞進了常寧的懷中,常寧緊緊抱住明豔,情深滿滿的說,“豔兒箭傷尚未痊癒,不能如此調皮。”
“有哥哥陪伴,我早好了!”明豔嬌羞回答。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得好好休養,否則我會心疼。”
於是,明豔乖乖的坐在鞦韆上,常寧就慢慢推。
常寧有一肚子的情話想和明豔說,終於準備好了突然抓住了鞦韆,“豔兒,我有話說。”
明豔轉頭,四目相對,又臉紅低下了頭。這一低頭的溫柔讓常寧更喜歡了,輕扶她紅撲撲的臉,情到濃時、千言萬語也詞窮。那日甜蜜的吻還在心間縈繞,常寧知道明豔心裡也有自己,貼近她下巴,兩人紅著臉越靠越近……
就連樹枝上的一對喜鵲也嘰嘰喳喳的看著熱鬧。
“喜從天降!喜從天降!”丫鬟紅茹突然跑進了後花園,手舞足蹈道,“小姐,小姐!你知道誰來了嗎?皇上進府了,皇上看望老爺來啦!”
明豔驚慌失措,急忙推開常寧,紅著臉假裝正定的問,“誰?”
“萬歲爺,皇上駕到!”
明豔深吸一口氣,假裝正定,“皇上?我從來沒見過皇上。走!咱們偷偷瞧瞧皇上頭上是不是長著犄角?”
“你可別去!”恭親王常寧瞬間心裡拔涼。他很瞭解自己的皇帝哥哥!從政治的角度來看,皇上至高無上,冷靜睿智、殺伐果決,他手握著世間最高權力,一舉一動都維繫著億萬蒼生命運,他有無限權威,歡喜時能使萬眾歡騰,震怒時也能讓萬千人頭落地,他是天下臣民無限敬仰和恐懼的神,令人既神往而又心驚膽戰。但是——從男人的角度來說,如果皇上見到了美麗動人的明豔,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弄進宮,或許明豔能讓皇上一時拜倒在石榴裙下,可是一入深宮,危機四伏,後宮佳麗三千,每一個都在費盡心思的爭寵,皇上又真心愛過誰?寵幸一個女人,冷落一個女人就跟家常便飯一樣容易,嬌豔如花朵般的明豔在皇帝的神威面前太微不足道了。想到這裡常寧的心臟有點不舒服,彷彿有把刀在心頭割肉。於是叮嚀道:“皇上很多情,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忘一個,你要是不想入宮,就乖乖藏好,永遠也別讓皇上看見你!”
無錯書吧“皇上這麼風流啊!?”明豔天真的問道,“聽說皇上有後宮佳麗三千人,他還不滿足嗎?”
常寧看著單純明豔無奈的說,“別說三千佳麗?在皇上的眼裡全世界的美女都應該屬於他,他是不會飛,要不然得帶兵打到銀河系,連天宮的仙女也都應該屬於他!”說罷,抽出腰中寶劍,“豔兒,此劍名曰龍淵,是我們皇家祖傳三世的無價之寶,是一把誠信高潔之劍,我常寧今日作為定情之物送與你,你若對我也有情意,收下此劍後從此心中只能有我、不可再接受別的男人。”
而與此同時,康熙皇上已經帶著御醫葉天山駕到將軍府。
“將軍乃三朝重臣、鎮國大將、國之重器,朕聽聞威武將軍此戰受了很嚴重的傷十分心疼,特帶了神醫葉天山親自為愛卿診治。”康熙皇說罷還親自為威武將軍披上了黃馬褂。
“謝主隆恩,能得到皇上如此厚愛,老臣萬死不辭!”
太醫葉天山在為威武將軍把脈後說道,“回稟皇上,將軍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五臟受損,需要好好調理,以後不能再用武功了。而且從此之後最重要的是不能生氣,如果氣急攻心,就無藥可救了。”葉天山號稱當今“神醫”,雖年過七旬,但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因醫術高明深受康熙皇帝和孝莊太皇太后的信任。
“將軍一定要聽業神醫的話,必定能早日康復。十萬正白旗官兵還等著將軍統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皇上關心的說完後起身便打算離開,“咦?五弟,你怎麼也在將軍府?”
“拜見皇上,臣弟也是為探望威武將軍病情而來。”常寧回答。
“來人啊,快給貴客奉茶。”威武將軍吩咐道。
“朕政務實在繁忙,不能久留,愛卿要好好保重身體。”皇上又打算離開了。
“我聽說,豔兒為了救父,也中了箭傷。”葉太醫突然的發問。
“豔兒是誰?”皇上好奇的問道,他本已起身離座,卻又坐下了。
“小女不懂事,救父心切,偷偷上了戰場。”威武將軍答道。
“那是當今花木蘭呀。”皇上誇獎道。
恭親王常寧的心慌了,很自然皇上會想見見這上前線救父的奇女子,然後……
“小女中了箭傷,正在養病,不泡麵聖見駕。”威武將軍委婉拒絕。
葉天山太醫掏出一包藥粉,“這是我精心調製的金瘡藥粉,給明豔傷口塗抹,可以不落疤痕。”
問題又牽扯到了明豔,常寧竟然不由的額間落汗了,堂堂一介親王,平日帶兵打仗都臨危不懼,現在怎麼會變得如此小肚雞腸、患得患失。
“豔兒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吧,還沒找到婆家吧?”葉天山知道明豔美豔絕倫,肯定會得皇上喜歡,便有意撮合好事。
“女兒還小,不懂事呢。”威武將軍含蓄拒絕。
“朕政務實在繁忙,就先回宮了。”
常寧擦了擦頭上的汗。
“五弟不和朕一起走嗎?”
“走,走,現在就走,臣弟正好要去慈寧宮向皇祖母請安。”
“老臣身體不適不能親送皇上,請恭親王代勞。”威武將軍慢慢說道。
從進府起皇上總共只是客套的說了五句話就著急離開,就在要走出院子大門時,隱約聽見哪裡有歡笑聲。
“臣弟什麼也沒聽到,可能是貓叫聲吧。”
皇上豎起耳朵聽了聽,好像是什麼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