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許久都沒有傳出動靜。
“神經病啊!”程爭夕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繩索,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道:“不讓我進去,也不能把我綁外面啊。”
“腦子怎麼想的!”
封狐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程爭夕實在無法認同封狐的腦回路。她費力地掙扎站起身,環顧了一圈四周,這樣被五花大綁坐以待斃肯定行不通,得找個方法把這煩人的繩索解開。
封狐先前說這繩索遇到危險就會自動解開?
以那隻狐狸的膽量,這危險的係數應該不會太高吧。
程爭夕看著眼前白花花的牆壁,往前蹦了兩步,頭猛地撞上牆,忽然這道紅繩就像是有了生命,變成蓬鬆的一團紅毛,墊在了她的額頭。
柔軟的觸感傳來,果然不出所料。
程爭夕大喜,正欲掙脫這紅繩,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依舊動彈不得。
眼前那團尾巴似的毛再次纏繞上她的身體,露出一團小尖尖,似乎還挺得意地在程爭夕眼前抖了抖。
敢情還是帶智慧安保系統的。
程爭夕這下是真的有些氣急敗壞了。
“鬆開!”
小尾巴在空氣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那扇門的方向,再次搖了搖頭。
程爭夕一時半會沒有辦法,憋了一肚子氣站在原地,一下子就像是個犯錯的高中生被教導主任罰站在教室走廊。
百無聊賴,程爭夕的目光又落向了一邊那位被五花大綁的女孩。她望著女孩身上的符咒,靈光一動。
“你有意識的對吧。去幫我把她的符咒撕了。”程爭夕對著自己身上的小尾巴尖吩咐道。
小尾巴尖瘋狂的左右搖擺,像是在拒絕。
“你就讓我乾站著等封狐出來。”程爭夕不依不饒,“更何況,她身上綁的那麼嚴實,能有什麼事。”
硬路子不行,程爭夕就只好走軟的。
她堆起笑,柔聲細語:“只是揭開符咒,我問她幾句話。”
“放心吧,這不有你在嘛。你多厲害呀。”
“尾巴神君~”
一陣糖衣炮彈,小尾巴尖十分受用地昂了起來。
果然,和它的主人一副德行。
見小尾巴尖的反應,程爭夕得逞似的在心底奸笑兩聲,像個用糖果拐賣小朋友的壞人,語氣徹底柔了下來:“乖,去幫我揭開好不好嘛~”
“你最好了!”
她一撒嬌,這尾巴似的毛團就有點五迷三道的。但它顯然也沒有忘記主人給它留下的使命,只鬆開一半,咻的一聲湊過去,用尾巴尖挑起那道黃符。
黃符剛一掀開,那個女孩就猛地睜開雙眼,失焦的瞳孔正在緩慢的縮回,她身上那些痕跡還未褪去,開始“咯咯咯”地亂笑。
小尾巴被這動靜嚇得抖了一下,等它反應過來,似乎非常不爽,猛地揚起,啪嘰一聲,抽了一下夢偶一耳光。
程爭夕:“......”
她抓住機會,費力的將自己的一隻手腕掙脫出,反手抓住這條調皮的尾巴。
熟悉的感覺傳來,程爭夕還是愣了愣。
她順著小尾巴摸了摸,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在這一瞬覺得這條蓬鬆的尾巴格外親切。
小尾巴:有變態!
但它是條尾巴,並不會說話,只能像模像樣的掙扎了兩下,然後舒舒服服地貼上程爭夕的手臂,親暱地蹭了兩下。
程爭夕還在疑惑這股熟悉從何而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程、爭、夕!”
她回頭,看見站在走廊盡頭叉腰指著自己的柳筱筱,她正喘著氣,看起來還在氣頭上,吼出來的聲音都中氣十足。
“你能耐了啊!就這麼把你師傅扔外面,一個人遛進來?”
程爭夕原本硬氣的脖子立馬往衣服裡縮了縮,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的轉過身。
柳筱筱怒火中燒,根本不敢回想剛剛自己一路上發生了什麼。先是自己一個人爬牆準備翻進學校,結果中途被學校保安發現,以為她是什麼進學校做壞事的大人。
好說歹說,終於讓那位叼著煙的保安大爺把自己放了進來,誰知道剛憑著羅盤指出的方向走到教學樓,頭頂一片烏鴉壓境,追著她啄了一路。
她硬是繞著操場跑了四五圈才甩掉那群烏鴉!
到底還是年齡大了,柳筱筱現在感覺自己腿也疼腰也痛,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一個健步上前,想要拽住程爭夕這個小兔崽子興師問罪。
手卻在即將碰上程爭夕的一瞬,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擋住了。
柳筱筱捏了兩把,看向自己手心,一團紅色的毛團。
她遲疑了一會,覺得這個毛髮的觸感和顏色似乎特別像——
“尾巴,那隻死狐狸的尾巴。”
柳筱筱的眉頭一瞬蹙起,環顧了一圈四周:“他人呢?不要命了?”
“他的尾巴?”程爭夕愣在了原地。
雖然她隱約猜出這個尾巴似的毛團應是封狐用自己毛髮做成的法器,但在得知這是封狐的尾巴時,心底還是猛地一顫。
“本來九條尾巴就只剩一條!”柳筱筱拽過那團尾巴,仔細瞧了瞧,舒了一口氣,“還好,應該是他當年那條斷尾。”
“斷尾?”程爭夕忽然發現了重點。
柳筱筱發現自己似乎說出了不該說的話,頓了頓,搪塞道:“沒什麼,我記錯了。”
程爭夕看向手中的那條尾巴,“師傅,你方才說他原本有九條尾巴,只剩下了一條了?”
柳筱筱不說話了,似乎是在預設。
程爭夕心底在這一瞬百感交集:“為什麼只剩下一條了。”
“你留著問他吧。”
情感問題太棘手,柳筱筱想說也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
說太多,是謂洩露天機,天道不允。
說太少,又嘆二人蹉跎,有緣無份。
柳筱筱不經意間嘆出一聲氣,拍了拍程爭夕的肩膀:“你才多大,不準早戀!”
空氣中的氣氛忽然在這一瞬變了味,程爭夕愣了一會,咬牙切齒:“我就是好奇一下。”
“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她紅著臉辯駁,“人狐殊途,更何況他那麼討厭,還是我爸媽的朋友。”
到底也是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年紀過來的,柳筱筱看破不說破,甚至有些想要找出程爭夕當年纏著自己找聞綏的錄影在她面前大螢幕播放。
柳筱筱眯起眼睛,帶點打趣的意味:“就算他是聞綏你也不喜歡?”
程爭夕挺直了腰板,“怎麼可能會喜歡!”
“我只是好奇聞綏的下落!畢竟是認識了那麼多年的朋友,說不見就不見了,我打探一下他的生死!”
“是嘛,你小時候不是說最喜歡聞綏哥哥的嘛。”柳筱筱湊近程爭夕,露出一臉賊笑。
無錯書吧程爭夕往後退了半步,“那時候我多小啊。”
“我小時候見一個愛一個好吧。”
柳筱筱收住笑,忽然嚴肅了起來。
“程爭夕,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程爭夕一下子支楞了起來,“難道師傅你也聽見了?有人在....”
從她靠近這地方開始,就一直有人在向她呼救。
“咯咯咯咯。”
柳筱筱的步子在躺在地上的夢偶面前停了下來,她蹲下身來,像是確定了聲音的來源。
她戳了戳夢偶的臉蛋。
“咯咯咯的,你母雞下蛋啊!”
【一點小劇場】
1.房間內的封狐和魘祟打的你死我活。
房間外的柳筱筱和程爭夕:
“哎你喜歡他吧。”
“放屁,你才喜歡他。”
ps:柳筱筱現在對封狐是類似於人類鏟屎官對自己毛孩子的感情。
這條尾巴是封狐為了逃出靈獄牢自斷的那條,還保留著封狐還是小狐狸時期的情感。
所以尾巴神君傻傻的。
2.《魘祟打工記》
魘祟去地府鬼市找工作,本想憑藉自己藤蔓似的雙手去端盤子,但因為長得太醜總是嚇跑客人,屢次遭到投訴,還被老闆外貌歧視剋扣工資,一怒之下自己辭職走人。
魘祟的第二份工作吸取了教訓,打算自主創業,於是打算利用自己讓人做夢的能力開一家沉浸式恐怖密室逃脫,結果因為能夠看到顧客的夢境,涉嫌侵犯顧客隱私而被鬼差逮捕。
魘祟進牢改造了幾年,出來有了案底,在鬼市基本找不到工作,這時候,一位曾今光顧過魘祟密室逃脫的美瞳店主找到了它。
故事的最後,魘祟憑藉自己眾多的眼睛成功做上了瞳模,成為一眾瞳代之中的銷冠。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世界上路那麼多,總有一條是為你量身打造。”
“好,今天的睡前故事到此為止。”
程爭夕滿意的合上書本,將頭枕進那條蓬鬆的尾巴。
“小狐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