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什麼了呢。程朝朝總覺得有什麼資訊被她遺漏了，這種奇怪的感覺縈繞著她。

她看向窩在一邊的喵喵，突然想了起來。

她搬過來的第一天房東太太是怎麼說的來著，說這從前也住了一位A大的學生。

A大的學生，六年前，周越樓。

程朝朝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A大！房東太太說過你是A大的，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資訊給忘了。”程朝朝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對吧對吧，你看總有辦法的。他這麼大一個人活了二十多年，這世間總能找到一些他的痕跡。你是九尾靈貓選中的人，肯定是有過人之處，能替他完成遺願！”一邊的封狐找到了機會，立馬鼓勵起程朝朝。

程朝朝沒有理封狐。只是低頭想著那天自己光顧著收拾東西，並沒仔細留意房東太太說的話。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資訊給忘了。

“A大？”音響哥有些遲疑。

“對，你是我們學校的。”程朝朝篤定。

既然如此，那天她去找周玉問從前租客的資訊的時候，周玉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她心裡隱約覺得，房東太太周玉瞞了她什麼。

“網上搜一下就好了，六年前，A大學生，意外身亡。”程朝朝隨即就在網上搜尋起這麼幾個關鍵詞來。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

下面竟然羅列出好多新聞。

“A大化學實驗室意外爆炸……兩死七傷……”聽到這個訊息，封狐也湊了過來。

“兩位化學實驗學生不幸喪生。”

程朝朝看著上面刊登的照片，濃煙滾滾，白色的牆壁都被燻黑了。遠處建築物是A大的景色不假。不過那棟實驗樓建築看起來眼生，現在那地方已經被學校改成了一塊草坪。

關於這場意外的報道似乎還挺多，程朝朝繼續翻了下去。

“化學天才實驗爆炸！導師冒死相救，師徒情深。”這條新聞還有影片。

程朝朝點了進去，就被影片中火光沖天的模樣嚇到了。一邊有消防員攔著一位滿眼淚水灰頭土臉的中年男人。程朝朝見過他，是A大的一位著名教授。姓秦，名書耦，耕耘書田的意思。

人如其名，秦教授他風度翩翩，一副儒雅人士的樣子。即使已是不惑年華，卻依稀可見當年風骨。上課風趣幽默，關愛學生，親力親為，學生們都很喜愛他，程朝朝也不例外。這還是程朝朝第一次他這樣狼狽的模樣。

“你們救救他們啊！一定要救救他們啊！”秦教授的聲音顫抖，絕望地握著消防員的手大喊道。他的臉上全是灰燼，衣服都髒兮兮的樣子，想來是剛剛在火場裡被救了出來。

“你們一定……要救救越樓。他是那麼出色的學生……”秦教授的眼淚掉了下來，一個大男人，此時卻哽咽的說不出話。大抵是知道自己情緒太過失控，他抬起自己被燒傷的手，顫巍巍地擦了擦眼淚。

記者想要給教授來個特寫，舉著話筒就想要過去採訪，卻被消防員攔了下去。畢竟他現在的情緒波動太大，貿然採訪會對當事人造成二次傷害。

“他是誰？”周越樓也在看著那個影片。影片中的那個男人斷斷續續叫著周越樓的名字，讓周越樓的心隱約抽痛了一下。

“應該……是你的老師。”程朝朝看著影片裡的教授，他正在無聲哭泣著。自己受傷的手顫顫巍巍，那些眼淚怎麼也擦不掉。

“老師……”周越樓喃喃道。

“秦教授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可惜周越樓什麼也不記得了。他仔細瞧了瞧那位老師，明明是個沒心跳的人了，還是能夠感受到心裡頭有什麼東西絞著他，悶著他的鼻子酸酸澀澀的。

死亡只是一瞬的疼痛。而那位老師，親眼見著一條一條生命的離去，無可奈何。

歷經1個半小時，消防員最終撲滅了那場大火。原本恢宏的化學實驗樓此時也變成了斷壁殘垣的灰燼。在火源中心發現了兩位燒焦的屍體。

出於人道主義，記者並沒有公佈死者的身份，只是說死者是化學專業的學生。其中有一位，據說是A大化學專業的王牌學生，常年專業第一，同時也是教授的得意門生，當時只有二十三歲。

據有關部門調查，該事件是起初兩位學生在進行垃圾滲濾液汙水處理實驗時操作失誤，導致鎂粉桶起火，造成了小範圍的爆炸，兩名學生在爆炸中當場死亡。

而A大實驗樓設施器材老舊，消防裝置不到位，爆炸地點又在實驗室大樓中心地帶，存在著許多化學原材料。於是火勢迅速蔓延，僅僅15分鐘不到，就火勢滔天，映紅了夜空。

所幸當時是晚上，實驗室的同學並不多。除去火源中心的兩位學生，其餘人只是受了些驚嚇和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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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秦教授原本在專業樓給學生上晚課，聽到實驗樓著火的訊息，就立即奔赴了過去，當時消防隊還沒到，火勢危急，幾名學生被困在火場裡，是秦教授不要命地去火場把學生帶了出來，因此他的手還受了嚴重的燒傷。

多麼好的老師啊。

影片的最後，A大的校門口擺滿了社會人士和學生送的菊花。配上哀婉的音樂，程朝朝的鼻頭也有點發酸。

氛圍有些沉重。生死是人之常情，但在風華正茂的年紀突然遭遇了死亡，程朝朝不敢代入自己。

她是個怕死的人。周越樓月圓之命要折她的壽命她都怕的要死。可是周越樓二十三就死了。

她雖然不認識周越樓，但這匆匆兩日的交往來看，她是能看出來周越樓生前應當是個好人。

即使她是為了趕走他請來道士，他也沒有冷眼旁觀看她被騙錢。給她煮麵，收拾房間，給貓咪鏟屎。

喜歡貓咪的又能是什麼壞人呢。

只是真可惜，這樣優秀的一個人，二十三歲，就意外離世了。

“周越樓。你死的時候疼嗎？”程朝朝問周越樓。

“他哪記得這些。一碗孟婆湯下去早忘記了。你繼續看看，下面是不是有評論提到周越樓了。”一邊的封狐見這一人一鬼聊的有來有回，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插嘴道。

“完成他的願望要緊！”封狐強調。

不就是死個人嘛，也不知道影片裡那個男人哭哭啼啼幹什麼。他見過了太多生死，並不能理解人類的情感。

……

真是氛圍破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