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被晃的七葷八素,叫起來的聲音都有些飄忽。一連串好幾個顫音之後,程朝朝的憤怒終於停了下來。
小貓失魂落魄地下了沙發,一路也不說話,像霜打過後的花骨朵,瞬間蔫了下去。它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的貓窩,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小團。
比小貓更失落的是現在的程朝朝。
“抱歉。”
周越樓的聲音有些發啞。欲言又止。
思考良久,他緩緩地重複抱歉了一遍。
“抱歉,將你牽連於此。”
他的道歉聽起來倒像是那麼回事,十分誠懇。若是放在平時,程朝朝一定會感嘆一句他的聲線如此迷人,但現在自己命都要搭進去了,她的情緒一時半會無法平復。
周越樓什麼也不記得了。莫名其妙地在鎖裡被藏了六年,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來。音響哥確實是無辜的。可他依然是這件事的源頭,程朝朝無法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若無其事地說一句“沒事,不怪你。”
就怪他!就怪他!
罪魁禍首!禍國殃民!藍顏禍水!
程朝朝氣憤地發出了水牛一般的鼻息。
“你的平板能不能借我玩玩。”封狐盯著桌子上的平板,仔細端瞧了一二。
“不能!”程朝朝對著封狐大聲吼道,把他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事關生死的緊急存亡之秋,他還好意思說的出來玩平板。
“這麼兇做什麼。怪不得說是母老虎。”封狐小聲嘟囔,偷偷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程朝朝。
“送你的快遞去!”程朝朝吼道。
這個封狐也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是他翫忽職守,周越樓怎麼會從地府逃了出來,自己又怎麼會陷入這樣境地。
無錯書吧程朝朝很想一腳把封狐踹出去。但是她九年義務教育的素質阻止了她。她拿起桌子上的水就囤囤喝了下去。
涼水過肚,肚子裡的怒火也被澆熄了不少。她長舒了一口氣。
“那現在,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程朝朝慢慢開口,一字一句都在期盼著能從封狐嘴裡聽到什麼希冀來。
“沒有。”封狐誠實又利落回答道。
“貓蠱只有完成遺願之後才能消散。”他又補充了一句。
程朝朝好不容易平復的怒火一下子又湧上了她的腦門。她惱怒開口。
“你當我是阿拉丁神燈啊!”
“嗤。”
程朝朝一臉茫然地看著封狐。
封狐舉起雙手投降,看著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的程朝朝。
他對著蒼天可以發誓,他現在哪裡笑的出來。
“不是我笑的!”封狐強調。
是周越樓笑的。
封狐看向一旁的周越樓。周越樓那張淡漠疏離的臉染上了幾分笑意,忍俊不禁。
“抱歉,你這個比喻,倒是貼切。”
封狐就眼睜睜看著他忍住了自己即將氾濫的笑容,又變成了之前看見的那副冷若冰霜不可親近的樣子。
他這突如起來的誇讚,突然讓程朝朝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麼,就是聽見周越樓笑出聲的時候,她突然有點理解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這份得意很快被她看不見音響哥的可惜掩蓋了。
“你不是喝了孟婆湯嗎?怎麼還能記得阿拉丁神燈。”程朝朝問道。
“姐,孟婆湯是忘記了關於自己的記憶,不是變成了弱智。”封狐小聲提醒。
“咳。”
周越樓輕咳了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憋的很辛苦。
“你是在笑嗎?”程朝朝看不見周越樓,只能猜測他又在憋笑了。
封狐看了看周越樓的方向,點了點頭。
他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明明剛剛還在誠懇跟她道歉,現在又笑的一發不可收拾。自己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奇怪的事,腦子轉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好不好。
想到這裡,程朝朝白了一眼。
“抱歉。”周越樓又收起了聲音,道歉了起來。
算了,大人不計美人過。
言歸正傳,現在要緊的還是在下個月圓之夜之前就完成周越樓的遺願。不然自己的壽命可擔不起這樣的損耗。
“那你既然是鬼差,總可以查到一些關於周越樓的資訊吧。”程朝朝又一次向封狐投向希翼的目光。現在周越樓關於自己的記憶都沒有了,喵喵又變成了一隻普通小貓咪。她就只能指望封狐能給些線索,能夠讓她順利完成周越樓的遺願。
“嗯……怎麼說呢……”封狐支支吾吾。
“嗯?”
“原本陰陽卷宗上是有記載的,但是不巧,周越樓的那本陰陽卷宗……”
“嗯?”
“被我不小心弄丟了。”封狐無奈的攤攤手。
程朝朝覺得自己有必要備點治療心臟的藥物放在家裡頭。
“這也能丟嗎?”她眼裡閃過的希翼光亮又滅了下去。臉一沉,就好像六月盛陽天裡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理智告訴她,封狐是她現在唯一的稻草,儘管這棵稻草弱小無助,但聊勝於無。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
“要你有什麼用。”程朝朝罵了一句。
封狐心虛。他往周越樓身後躲了躲,從周越樓身後打量著程朝朝的神色。
這件事是他對不起人家。但是自己對她油然而生的懼意是怎麼一回事?
好歹他也算是個萬年厄獸。
他認識到自己這個樣子似乎有點太過失態,他清了清嗓子,又咳了兩聲,裝作得道仙人一樣。
程朝朝懶得理他,知道他裝模作樣也說不出什麼來。她腦內快速地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她似乎漏掉了什麼。
漏掉了什麼呢?她皺著眉頭重新拿起來平板,看著上面記錄的資訊。
他叫周越樓。六年前在這的租客。程朝朝皺著眉頭想起房東太太周玉來。
或許周越樓這個名字能從周玉那裡問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