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似之前對我多加回護的樣子。”哪吒的情緒透露的不解比傷心更多，履行神職三千年他對姜尚的感情並沒因為時間而減退，他對姜尚的感情是真的，對修補天下氣運拯救蒼生的責任感也是真的，如果姜尚問他願不願意上那封神榜，李鳴相信哪吒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去做這神職。

問題出在姜尚給定神位的過程中執行的過於堅決，完全沒有忽略了哪吒這個天生具備孩子心性之人的感受，話說到這個層面，李鳴也知道其實自己根本不用勸慰哪吒，這中間的關竅他自己早已經想清楚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李鳴，百無聊賴下低頭從地面撈起一把碎石子，一顆顆的輕輕向左手邊那塊‘吳剛冰’投過去，像是要叫醒旁邊這個沉睡的傢伙，終於等手裡的小石子投完，哪吒也從剛才略微迷離的狀態恢復清明。

無錯書吧

李鳴拍拍手站起身看著仍舊坐著的對方問：“下界後，你把破局點放在何處？如果你僅僅是想擺脫那塔在天界就有辦法，你所立大功不少，只要直接向陛下提出要求，他念在你以往功績和革新需要的份上，斷然不會直接拒絕你。但你的性子我瞭解，讓你死心塌地歸順到陛下那裡，替他老人家去衝鋒陷陣想來是不願意的，因為那樣不過是認了一個更大的爹而已”。

盤膝坐著的哪吒，說出了一個李鳴怎麼都想不到的答案：“離開，往虛空的盡頭去，即便那裡空無一物，但我只要能夠求得女媧娘娘賜予我造物之力，便能擺脫所有能夠拘束我的存在，這是最好的可能”，說完哪吒苦笑一聲：“呵，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這難度堪比成為盤古大神了”。

“不算痴心妄想，至少在向目標前進的路上，你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可以光明正大的下界了”。李鳴微笑著說。他終於還是安慰了哪吒一句，接著說：“我建議你最好制定一個上、中、下三策，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一味只向目標衝擊，太容易被別人提前埋伏，被別人利用，這次你父王和兄長做派說明了這一點”。

哪吒點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還好現在你站在我這邊，若連無利益相關的你都無法成為臂力，我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了，恐怕最後只剩下以力破局這一條路，最終結果定然是失去希望的”。

在李鳴內心中，哪吒始終是一個值得深交之人，雖然在一些小事上對方存了利用自己的心思，卻也是主動說出了心中所求，這在相交的朋友之間其實已經很是難得。對善於和他人保持距離的李鳴來說，是不敢苛求別人全心對自己的，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有很多顧慮，很難做到全身心為別人，能這樣坦然相處，對他來說就是交友最舒適的狀態。

既然在目的和行為動機上已經說清楚，這番推心置腹其實已經達到李鳴的目的，二人便再次啟程從廣寒宮一躍而下向著人間快速降落，飛行中的李鳴這次可以用另一個視角，從下往上再次觀察那座廣寒宮，視線中有色彩的蟾宮和金桂樹已經不可見，只能看到一整塊巨大的岩石底座，佈滿視線範圍內的大部分空間，無意識的緩緩漂移著，就像他來時看到的一樣冰冷。

這已經是李鳴第二次看到，漂浮在黑色背景空間中的藍色珍珠，他的瞳孔內映滿了它美麗的色彩，嘴角也跟著泛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好像整個人都跟著開心起來，連廣寒宮侵染到的孤冷情緒，都整個被衝散掉了。

和上次一樣，哪吒先是在兩人身上施展上落羽術，以保證著陸時是輕飄飄的，否則李鳴根本駕馭不了現在的速度，到時候如流星般臉朝下墜地，那樣子著陸未免太過難看；緊跟著又是哪吒掐訣施咒，兩人的身體透明虛化，以保證身體在突破大氣層時，不會出現燃燒。

本次選擇的著陸地點是天王崮，剛一落地哪吒就撤去兩人身上法術，李鳴抽出袖筒內的摺扇開啟一搖，長衫就變成一套寶藍色的運動套裝穿在身上，這還是他上次來，比照一個商店的假人模特幻化出的衣服。

待李鳴把身上帶著的摺扇、手帕、仙藥等物品裝進須彌袋，轉過身看向哪吒，只見他黑色武將內衫已經消失不見，換上一套軀幹白色、四肢藍色的中學校服，雙肩上還揹著一個黑色書包，現在的兩人頭上均變成一致的側分短髮，一個陽光開朗、一個粉粉嫩嫩的活像兩個相差十幾歲的親兄弟。

李鳴看著嫩嫩的哪吒，率先用開玩笑的口吻問：“弟弟啊？是先公事還是先私事？若公事為先我們現在就去東海尋龍王；若先辦私事嘛，就先隨我去看車”。

哪吒搖搖頭：“當然是公事為重，別忘了你也是本次察點兵員的副使，正是考慮到儘快完成公事，我才選的天王崮這離東海不遠處為降落地點，不過在行動之前先要給你補補課。上次來的太過匆忙，你也就跟著我快速跑了一趟，很多東西我並沒有給你講清楚，為什麼不要在人間隨便用仙術，現在想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人間的慾望眾神？它們威能如何？”李鳴懷著濃厚的好奇心問道，他自然知道不隨便用仙法是為了防止刺激到那些慾望眾神。

“用太清上階的紫薇斗數就能推算出，目前在凡間行走的慾望眾神，其實是些應人間規則而誕生的，他們有的應行商交易而生，有的應貪慾野心而存在，能力不是非常強大，很多秉持規則中立行事，與我天庭秋毫無犯；但若被他們發現仙界有人降臨在人間，而且肆意使用仙法致使人間規則受損，卻也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聽哪吒如此說，李鳴反而更好奇了，這所謂行走在人間的眾神，當真是規則的體現，那豈不是說這些神沒有屬於自己規則外的行動能力，這弱點也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