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從來都是如此,不肯在對方面前表露出哪怕一點軟弱,別看兩人相差了二百歲,李鳴卻一直想當鏡秋的哥哥,鏡秋在言語上又從來都是以姐姐自居的,這種友誼放眼三界那也是相當特殊的存在。
收斂住心神,李鳴席地坐下便要問那心中的疑惑,若無一個全域性性的視角,他實在不知道如何使力才能助鏡秋脫困,別看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實際上也就是過去了大半天而已。只是現在坐在天牢內,李鳴的思緒必須沉穩下來,仔細梳理起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
鏡秋在天庭官吏中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怎麼就莫名奇妙的捲入到天庭的革新風波中,革新和保守派之間的鬥爭未免傳遞的太快了些,若是天庭各有司衙門的銜職,辦起事來都有這樣的效率,那還要什麼革新?李鳴的思緒隨著全神貫注的思考開始活躍起來。
微微低頭中的李鳴還在整理思緒,就見到一雙修長的右手手掌伸到面前,緩緩翻轉後掌心朝上,曲起用拇指捻住食、中二指,李鳴沒見過這種掐訣手法,面帶不解的望著從鐵欄中伸出手掌的鏡秋,“早就和你說過,就算不想修煉,但是眼力不能差,不然以後吃了虧都不知道找誰喊冤去;這是佛印——心神通,是保持密談必備的心法,太清境界之人只能修行一次,要求兩人必須卸下對神識的防備,將雙方神識保持在同一水平上”。鏡秋面帶微笑的解釋著,雖然語氣中有嘲諷的意思,目光卻是真誠純淨的。
“佛印心神通?”李鳴聽說過這種佛家長老向弟子傳功時必須修行的法門,這要求修行之人必須將修為與被傳功之人保持在同一境界,並且神識不能向對方設防,而且每次只能向一人行功,其他人想要窺探行功中的二人,除非也修煉心神通,並且同樣神識不設防,看來鏡秋早已經預見到自己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在一些道法修行上做了努力。
李鳴現在沒有心思在言語上和鏡秋互損,慎重的伸出手掌與掐著法訣的鏡秋手指剛一接觸,一片白茫茫的空間就瞬間填滿了他的視野,兩人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鏡秋此時眼睛是閉上的,在她的身後又幻化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鏡秋,那幻象一伸手後,一片數百丈方圓的青青草甸就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以念牽神識,凝聚神智不可散,方可在此處行動自如”,鏡秋向李鳴說著訣竅,一點點引導他如何在自己的心神中保持行動力,終於坐著的李鳴身後幻化出一個模糊的幻象,從衣著顏色和略模糊的五官依稀可以確定是另一個李鳴,幻象李鳴舉起雙手又看看草甸坐著的自己和手掌相連的鏡秋,發現對方的修為層次明顯比預計的高出很多。
他不禁反思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關心過鏡秋的修行。“你不用驚訝,我是最近十年才踏進上清境界的,你或許不在意,但是有人為了拉攏我,早已經向我開出了更好的官職與條件,這也很可能是我拒絕那些人後,他們要對付我的原因。早上自發現那本禁書後,我便想到有可能是那些人要動手,排除我這個兩邊都不願意投靠的傢伙”。鏡秋主動與李鳴詳細講解起自身處境。
聽到鏡秋講解,李鳴不解的發問道:“可他為何一定要抓你?禁書這種事情,不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誰又會在意呢?而且他們什麼時候找上你的,你怎麼從未與我說過。”
鏡秋揮手在身前幻化出一個場景,李鳴的四周變成整齊的書架,書架空隙間出現三道黑色的身影,鏡秋指著後面的兩道身影說:“後面的兩人是與我同一批被接引的,本身修為還不如你,前面領頭那個就是南方巡天真君,能讓一個四品天君幹這種跑腿的活計,這背後的勢力想來不是我能觸及的”。
無錯書吧略做一下停頓,看李鳴確是全身心的聽自己講解,鏡秋繼續冷冷看著那巡天真君的幻象說道:“對方並沒有向我解釋什麼,只是拿出一份聯名的空奏疏,只說簽名就好,並不需要知道上面會寫些什麼,那種傲慢無禮的態度猶在眼前,若非我已入上清境,只怕會直接動手將我制住,然後強迫我簽字吧”。
看著書架間的幻象,李鳴更加疑惑了:“他們看重你什麼?實力還是身份?”,不等鏡秋回答,他心中就已想通了答案,便又說:“你們這一批被接引的總共多少位,在天庭任職的又有多少?”
鏡秋好像對李鳴這麼快想通其中關鍵,感覺很是欣慰一樣,臉上暖暖的笑意更盛了:“與我同一日被接引的共計九十六人,目前擔任的多屬於文書筆吏之類的不起眼銜職,明確有仙籍的只我一人,而且是最近才成功在仙籍冊中留下姓名,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就對了”,李鳴單手抱胸同時另一隻手摩挲著下巴,邊整理思緒邊說出自己的猜想:“你雖然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可不管你想不想,隨著你在仙籍冊上留下姓名,便進入了天庭的正職體系中,那麼在你們同批的九十六人裡,你就是天然的領袖,你的態度就決定了他們的態度,我雖然瞭解不多,但也聽說這兩百多年他們都處在天庭的刻意壓制中,心中的不滿加上有心之人的煽動,若能有你再登高一呼,這麼一群好用的炮灰不管在誰手中都會好用的很”。
“坦白的說,經歷過這件事情後,我甚至懷疑天庭對我們這個階層的刻意打壓,也許並不是無心的,而是有意為之,而且那南方巡天真君今日所為也甚是蹊蹺。”鏡秋說完這句話揮手把書架等幻象摧散,負手慢慢在草甸上踱著步,皺眉思索一會才又說:“那些人在第一次找我時被我拒絕,卻沒有繼續嘗試勸說,而是直接就發生了今天之事,這是我想不通的關鍵所在,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什麼,可我自進到這監舍就搜遍了自己這段時間的記憶,卻一無所得,也並未發現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