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把握住鏡秋的想法，順著思路整理著：“想要改變一位上清修為之人的記憶，我還沒有聽說過這等法門，先拋下這個不談；若真如你所言，你們都是被刻意打壓，那這就是一個做了兩百年的局，背後之人所圖甚大，一次勸說不成功直接動手，未免太過草率了，而且正好是你突破上清境界又名入仙籍冊不久，這就更說不過去了，等於是直接把你和你能發動的那群人變成了敵對關係。”

“若不是刻意的，而是臨時知道了你的修為境界而主動拉攏，那陪同巡天真君前來的兩人又是怎麼回事，他們也是臨時拉攏的？就這麼信任他們？一位不需要天材地寶就能成就上清修為的在籍仙吏，放在哪個宮裡都是能夠著重看顧的物件，怎麼說也得先以利引誘一番才行，斷沒有一見面就威脅著讓你簽字的道理。”說到這裡李鳴搖搖頭，說出了判斷：“匪夷所思”。

“先不說這些了，既然想不通關鍵，只要打定主意不當那個一無所知又衝鋒陷陣的棋子，這樣的話想來自保還是可以的；你呢，下一步是何打算？”鏡秋直視著李鳴問道。

李鳴自然知道鏡秋的想法，她名義上是分析自己的處境，更多的還是提點自己，告知他可能面臨的複雜情況，防止落入別人的彀中：“我打算主動參加天庭革新，以車賽作為突破點，這暮氣沉沉的一片天地是需要點不一樣的東西了，而且我北冥星君府不可能當一片落葉，風吹到哪裡就往哪裡飄；說實話，我有一種感覺，父親只怕介入的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今天這種虛無縹緲又無處使力的情況，讓我非常不安”。

“星君他老人家對你打算參與的這些，沒有說法嗎？”聽到李鳴袒露的想法，鏡秋馬上把握住問題的關鍵，若北冥星君不支援他不可能有任何進展的。

“他是隨我怎麼樣，倒是沒有明確的說法，我找了三太子作為外援，他也並沒有反對”，李鳴迅速回避了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說不準父親的真實想法，防止自己提供出錯誤資訊，影響到鏡秋的判斷。

對於李鳴這樣的回答，鏡秋顯然是沒有想到，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仔細梳理著能用的資訊，最後還是李鳴說時間不短了還是回去吧，如果貿然得出結論從而指引自己的行動方向，做對了沒什麼幫助，做錯了只怕要捅出大簍子，為今之計先是瞄準車賽取得好成績，取得更多有用的訊息後再做定奪顯然更好。

無錯書吧

兩人神識歸位緩緩分離連在一起的手掌，在昏暗的燭火映襯下，面色都有點沉重，掌握到鏡秋知道的資訊並一通分析，李鳴發現自己面臨的情況更復雜難懂了，他站起身沒有看向鏡秋，盯著一盞監舍門口處的萬年燭火以掩藏住自己的情緒，思索著下一步行動是否真能對自己要實現的目標提供幫助。

反觀鏡秋倒是更加坦然，行至監舍內側盤膝坐下，眼睛隨著燭火跳躍平靜的看著李鳴的側影，像是要把他印在心中一樣，良久後她才說：“你先回去吧，多想無益，現在的情況還是因為你我的身份限制，無法知道更多內情，而知道內情的又不可能相信你能做到什麼，你只有透過自身努力打破這種印象，才有可能被那些權重之人認真看待，也是這就是星君他老人家放手讓你參加車賽的原因，這本身就是你進入天庭改換身份的第一層考驗，所謂破局也許正是在這裡”。

‘你只有透過自身努力打破這種印象，才有可能被那些權重之人認真看待’，李鳴辭別鏡秋，從天牢雷獄出來後腦海中一直回想著鏡秋最後說的這句話，“難道只是這樣就行了？每年在天庭中想要表現自己的如過江之鯽，可又有幾人成功的？即便是再心懷不滿又滿腹牢騷的傢伙，在知道有明確改變處境的機會時也定會全力以赴，到時候只怕參加車賽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同場競技想要優勝，又哪有這麼容易”，想到這裡李鳴只感覺頭暈目眩、神識不明起來，知道是自己修為不夠，經過一天輾轉奔波數千裡，已現力竭之象，便皺眉忍著不適向身旁跟隨的柳波說：“儘快回去吧，我需要休息一會”。

柳波靠上前來檢視，發現李鳴丹田內空空如也，趕緊從衣內取出一個白玉瓷瓶，慎重的倒出一顆‘元氣丹’來給公子服下，將李鳴拉到自己的雲頭快速往北而去。兩個時辰後，在柳波的悉心照料下，李鳴才回到居所，盤溪坐在床上開始執行小周天以補回虧損的元氣。

柳波輕輕帶上公子的房門，又看看已經太陰當空的天色，快步離開公子所在的西側小院，來到北冥星君的書房前，他先是一拱手施禮完畢後才說：“星君，公子已經回來了”，隨後隔門將跟隨李鳴一天所見所知進行詳細彙報，足足講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算完畢。略等片刻，聽到書房內傳出一聲“知道了，你且去吧”的聲音後，柳波又行一禮離開內院，回到自己的居所。

作為北冥星君府的清客，柳波雖然沒有具體銜職，但頗受星君重用，因此在外院也就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房間，他盤膝坐在床上開始每日例行的修行功課，可不管怎麼凝聚神識，都因心中起伏的情緒而無法進入狀態，在心煩意亂的數次失敗後，他索性下床不再修煉，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竹筒，倒出裡面一個卷著的五寸長白色玉簡，這玉簡剛從竹筒中落到柳波手裡，便泛起點點熒光，柳波的臉色在熒光映襯下忽明忽暗起來，數息之後像是拿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稍微用力握住玉簡，把向北冥星君彙報的事項，以同樣的語氣和速度默默地複述一遍，待玉簡上熒光消散，柳波又將玉簡放回竹筒中。

做完這一切，柳波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頹然而無力的坐在床沿，雙眼情緒複雜的看著房間窗戶，透過窗縫看著夜空，口中低語一聲“掙得一分是一分”後，打起精神開始修煉起來，這一次他終於拋下煩亂心情很快進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