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根本不接哪吒的話茬,事實上有這位三太子在,方面千里的動靜根本逃不過他的雙眼,真有值得注意的事項,哪吒也會提醒他們,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出言嘲諷李鳴的關鍵,感情李鳴是把哪吒當成密謀的一層保險了。“我還有點事情未了,下界前需要處理一下,如果這樣就下界我心中難安,你等我一等,準備完全後我就讓柳波提前通知你可好?”
哪吒是個不拘小節的,對於李鳴這樣明面上的利用並在意,況且對方今天是紮紮實實幫了自己的,關係再好那也是一個人情。哪吒對心中所想雖然急切,但幾日時光還是願意等的,想起李鳴剛才交代隨從和現在正色相求的模樣,便也正色說道:“南天門之事我有耳聞,你不開口讓我幫忙,想來自然有你的考量,那雷獄神本是我同門師弟,若它為難與你,你就捏破這個蠟丸,我會立刻去天牢,別的不敢說,讓你和烏浩宮的鏡秋見上一面還是做得到的”。說完,哪吒翻手變化出一顆烏金色的蠟丸交於李鳴後,架雲自行離去了。
目送哪吒走遠,李鳴向身後的天王府看了一會,回想著李天王、木吒、哪吒還有自己共同唱出的一臺戲,頗有點風雨欲來,四周都靠不住之感,他一個天庭的局外人都能如此感受深刻,那些職位重要的上仙們不知道心要煎熬成什麼情形。李鳴輕輕嘆息一聲,架雲向西南方飛去,兩個時辰後一座黑頂青牆,大門臨河的塢堡樣矮樓就遙遙在望了。
這裡便是數個時辰剛剛見過的天牢甲區雷獄,李鳴在天界交友廣闊,卻從未來過這裡,畢竟誰沒事往監獄跑呢?當時在父親星域中所見雷獄,不過是大門處一片區域,況且他當時的注意力在鏡秋身上,並未覺得雷獄有多可怖,如今自己剛剛凝視過去,數十道神識就在他身上一一掃過,這些神識蠻橫、不講禮數,要知道神識就等於目光,被人直直盯著看,還要往身體內探查,這等行為相當於公然挑釁了,若是在天界其他地方,早就一言不合鬥將起來。
無錯書吧李鳴道行處在太清下品臨仙境上,也就剛剛符合飛昇標準,被這些蠻橫的神識掃過,理智雖能保持清明,可心裡已經承受起巨大的壓力,雙手四肢一片冰涼,在將將進入雷獄外十里範圍內時,紫色雷霆當空炸響,一種近似鳥鳴的聲音傳到李鳴腦中,“來者何人”。
李鳴在空中本來就承受著巨大威壓,這一聲蘊含真言的鳥鳴之聲,更使他雲頭都站不穩,急速下降數十丈後,李鳴掐個手訣,腰帶上用紅繩纏著的一塊青玉陡然亮起,撐起一個青色透明的護身罩,才使他情況恢復正常。
按住雲頭不再前進的李鳴一拱手,自報家門說:“雷獄神大人,我是北冥星君府李鳴,前來探望好友鏡秋”。
“你倒是來得快,人剛剛被我提押,她號中清水還沒喝一杯呢,你便來了,朝廷可沒有這種說法,當這是你家呢!回去吧,小孩子家湊什麼熱鬧。”空中鳥鳴之聲更勝剛才,只是這詢問之聲的戲謔之意中,直白表達著對他看不起的意思。
李鳴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待要抬出三太子所言,轉頭就把這念頭壓了下去,想他來看鏡秋必然瞞不過有心之人,若是現在就把哪吒抬出來,相當於提前讓好友介入紛爭?
雷獄神看李鳴不說話,以為對方已有退縮之意,待要繼續拿出長輩威嚴教訓幾句,只見自李鳴後方傳來一聲“公子、取來了”,只見柳波手中拖著一個木盤,正滿頭大汗的弓腰前進;也是,畢竟他沒有李鳴那樣的護身法器,純靠自身修為硬頂著來了。
看著柳波的狼狽姿態,李鳴心中不好意思起來,微笑著拿起木盤上一套紫色錦衣,讓柳波趕緊回去休息,這樣待久了只怕要受不輕的傷,柳波依言往回飛去,百丈後又按住雲頭立在遠方,看來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接回公子。
李鳴再不多話,把錦衣往身上一披,氣度又有不同,身邊隱約有清風繚繞,前胸有旭日出海、下襬繡著崑崙之巔、後背似有藍色水波流轉的祥文,正是他弱冠禮上,玉帝親賜的山河袍。被賜這袍的一般屬於年輕一輩,他們並未設定實際官職也無品無級,要是嚴格算起來勉強算是一個殿前行走之職,一般不會參與朝會之類的,只有在天帝明旨宣召時,當做覲見禮服穿在身上,以示恩典用的。
但這袍子有一個額外的好處,就是可以直接繞過外朝奏本的限制,直接從內庭上條陳,只是通暢情況下人家都是把這個當做一種殊榮,想到好的詩句或者清辭,寫將下來交給內侍,博天帝一笑罷了。
“獄神大人、若您今日真的不准我進入,那我只能去天庭請一道口諭下來,您應該知道,看在這山河袍的面子上,我不需要找別人,陛下也會給我一個薄面,事後我再也不穿他就是了”李鳴嘴上說的客氣,可行為是一點都沒有給面子。
“那位就這樣讓你進來了?”鏡秋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剛看到監舍門外的李鳴時,還以為是請動了哪位大神作保呢。
“那是當然,陛下親自下旨也只是把你帶罪收押,你又不是定罪了,況且他只是不想得罪抓你的那一邊之人,我把山河袍穿上,給他正式的理由也就夠了,不然他為什麼離雷獄遠遠的就接觸我,做足姿態給誰看呢?不過也確實比我預想的順利罷了,要是實在進不來,我大不了穿著袍子去一趟凌霄寶殿,磕幾個頭請一道口諭唄”,李鳴的回答中其實有幾分無奈,長這麼大除了自己父親和母親,還真沒給其他人磕過頭。
鏡秋看他故作輕鬆寬慰自己,心內很是感動,她是知道李鳴所花代價的,不說別的,就那山河袍都不是他們這種後上界的散修能得到的,今日李鳴將它堂而皇之的穿上進雷獄,其實已經犯了天界的忌諱,這袍子最大的作用是彰顯清貴身份的,說是有奏本之責,但誰又會當真呢?若天帝某一日不喜他別的什麼作為,大可以用不敬之名問罪李鳴的。
想到此,鏡秋的眼角竟然有了溼潤之感,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理,只能迅速轉過身去,佯裝喝水偷偷擦拭一下眼角。李鳴看在眼裡,要是在平時免不了損她兩句裝腔作勢,可現在看到鏡秋慘狀,竟也感覺眼角朦朧起來,趕緊趁對方背對自己的時機,抹了兩下眼角。